伊頓公爵未想過托帕茲會上門。💙♞ 6➈𝔰𝐡𝕌乂.cO爪 🐙☟彼時他正坐在書房裡沉思, 兀自陷入了一種難的境界。與西里奧家族的聯姻已經毀了,複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似乎也象徵著他們大家族斬斷了彼此間最一點微弱的聯繫。
伊頓公爵並不懼怕西里奧家族的敵視, 他擔憂的始至終只有一點,那是謝萊恩的婚事。
唐琰是c級雄蟲, 他恐懼對方不能延續謝萊恩的『性』命;現如今對方覺醒成了帝國的唯一一隻s級雄蟲,他卻又要擔心謝萊恩的婚事是否能如預期般順利。
s級雄蟲實在太過罕見, 那貴族都在蠢蠢欲動,準備爭一爭雌君的位置,他們未必能防得住。
伊頓公爵曾無數次催問謝萊恩, 那名s級雄蟲準備何時娶他,可謝萊恩永遠有正面回答, 往往都是三言語略過不提。
書房內響起一聲沉重的嘆息, 夾雜著幾分無力,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尤為明顯。
在這時,家務機器忽然輕輕滑到了書房門口, 用甜美且呆板的聲音反覆提醒:【有蟲拜訪,有蟲拜訪。】
伊頓公爵聞言終回。他皺了皺眉, 不明誰會在這個時候上門, 打開光腦輕按下, 顯示屏上便出現了門口監控的情景。
只見一名綠『色』眼眸的雄蟲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門外,正踮起腳來,探頭探腦的往貓眼裡看。容貌陌生,未見過。
伊頓公爵莫名覺得對方有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但無論如何,讓一名雄蟲等候太久終歸有失禮。
伊頓公爵用光腦『操』控大門解鎖,然拉開椅子起身下樓, 準備迎接這名陌生來客。
托帕茲拎著東西在門口等了半天,一直見有蟲來開門。在他準備再按一按門鈴時,忽然聽見咔嚓一聲響,門鎖直接打開了。
他試探『性』伸手推了推門,發現有阻礙,慢慢了這間極其低調奢華,堪比古堡的住宅區:「有蟲在嗎?」
伊頓公爵剛好下樓,一雙與謝萊恩肖似的紫『色』眼眸注視著托帕茲,帶著不動聲『色』的警惕:「閣下,請問你找誰?」
這一片是帝國的a級住宅區,守衛嚴密,普通蟲根本不來。他理所當然認為托帕茲是某個來探親的貴族雄蟲錯了地方。
托帕茲看見伊頓公爵,想起唐琰叮囑的一定要有禮貌,無意識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看起來倒也模蟲樣:「請問是伊頓公爵的家嗎?」
伊頓公爵微不可察皺了皺眉:「是的,閣下。」
托帕茲聞言立刻笑開了花:「哦,那是太好不過了,我要找的是你!」
伊頓公爵覺得這隻雄蟲奇奇怪怪的:「所以閣下,您找我有什麼事?」
托帕茲來不知道委婉為何物,唐琰怎麼說的,他怎麼做,聞言雙眼亮晶晶地注視著伊頓公爵,一臉希冀地湊上問道:「我的蟲崽非常喜歡謝萊恩少將,請問你可以把謝萊恩少將嫁給我的蟲崽嗎?」
「……」
空氣有了片刻靜默。
伊頓公爵可以說他活了這麼久,來遇見過這種事。他愣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語言功能,勉強維持著貴族風度:「閣下,可我並不認識您,還有您的蟲崽,他到底是誰……?」
托帕茲連忙擺手,語氣驕傲:「哦,不不不,你一定認識他。(-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我的蟲崽叫唐琰,他可是帝國唯一的一隻s級雄蟲,這都多虧了我優良的基因。」
他到哪兒都不忘介紹最一句話。
「什麼?」
伊頓公爵聞言面『露』詫異:「您的蟲崽是唐琰冕下?」
托帕茲:「當然,我是來幫我家蟲崽提親的。」
他說著打開了自己買的貴重禮物,一一展示在桌面上。有特級寶石,有年代久遠的美酒,有全星際限量款飛行器鑰匙,總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托帕茲只買貴的,不買對的。他拆完禮物在沙發上落座,三句話不離主題:「這是我帶來的見面禮,希望你喜歡。哦,對了,請問你可以把謝萊恩少將嫁給我的蟲崽了嗎?」
伊頓公爵有懷疑蟲生,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星際新型騙局。他慢半拍在沙發對面落座:「閣下,您的是……唐琰冕下的雄父?」
托帕茲再次點頭,積極推銷:「我的蟲崽不僅會洗衣做飯,而且容貌也非常俊美。你見過他的照片嗎,如果見過我可以給你看……當然,你看我也是一樣的,因為我和他一樣俊美。」
伊頓公爵當然見過唐琰的照片,畢竟星網上傳得到處都是。只是他依舊弄明托帕茲是來做什麼的,畢竟雄蟲向雌蟲提親的事也太天方夜譚了。語氣比剛才客氣了幾分:「所以閣下,您來此處的用意是……?」
托帕茲認重複道:「我是來商議婚事的。」
天上餡餅掉的太快,導致伊頓公爵有發暈。
托帕茲見他不說話,繼續努力推銷唐琰:「我的蟲崽身體健康,外貌端正,基因優秀,有穩定工作,脾氣好『性』格好,來不家暴,並且馬上會升為軍務部副部長。相信我,他可是全帝國最優秀的雄蟲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已經認定了謝萊恩少將做他此生唯一的伴侶,以永遠都不會再娶雌侍。如果他敢娶,我一根一根掰斷他的蟲腿。」
托帕茲只敢在唐琰看不見的地方逞威風,殊不知他接二連三的消息轟炸下來,不僅能讓伊頓公爵清醒過來,反而更暈了。
見面禮?
提親?
唯一的伴侶?
伊頓公爵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過擔憂謝萊恩的婚事,導致自己產生了幻覺。他不動聲『色』狠掐了自己一把,終疼得清醒過來,結果見托帕茲正一臉熱切地盯著自己。
請問你可以把謝萊恩少將嫁給我的蟲崽嗎?
托帕茲臉上明晃晃著這麼一行字。
伊頓公爵勉強定了定心,嗓子有點干:「閣下,請問……請問你剛才說的話是的嗎?」
托帕茲小小報復了一下唐琰當初對自己慘無蟲道的虐待:「當然是的,婚你還可以讓他做家務,做飯也可以,所以你可以把謝萊恩少將嫁給我的蟲崽了嗎?」
伊頓公爵……
伊頓公爵還能說什麼呢。他選擇『性』忽略了托帕茲讓雄蟲做家務這種聽起來不切實際的話,敏銳抓住了重點:「所以您的確定想替唐琰冕下和謝萊恩訂婚?」
托帕茲否認:「當然不是訂婚。」
伊頓公爵心中莫名一緊,緊接著聽托帕茲道:「是結婚,我的蟲崽想直接結婚,可以嗎?」
伊頓公爵聞言心臟一陣狂跳,心想直接結婚?結婚當然好啊,這樣可以避免外面那『亂』七八糟的雌蟲橫生枝節了,畢竟謝萊恩『性』格高傲,實在是不可能彎下頭顱去討好雄蟲。
伊頓公爵慢半拍道:「當……當然可以……閣下,那麼婚期您看定在什麼時候合適?下個月可以嗎?」
正常結婚都這麼快,伊頓公爵不著痕跡把時間提了許多。
托帕茲掰著手指算了算,覺得有點慢:「要不這個月底吧?」
正中伊頓公爵下懷:「閣下,當然可以。」
托帕茲見他同意,喜上眉梢,沙發上站起身道:「哦,那我們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我現在回去準備準備。」
畢竟這個月已經過了一大半了,不過好在蟲族的結婚儀式非常簡單,蓋章領證行了,時間絕對來得及。
伊頓公爵把托帕茲送到了門口:「閣下,請問是否需要我派蟲護送您回家?」
托帕茲擺了擺手:「哦,關係,謝謝,有蟲送我。」
他語罷直接打開飛行器艙門去了,裡面赫然坐著一名面貌斯儒雅的軍雌,一身軍裝筆挺,鼻樑上的銀邊眼鏡增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禁慾感。
伊爾維薩見托帕茲興高采烈地上來,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答應了,對嗎?」
「當然答應了,他看起來非常高興。」
托帕茲抱住伊爾維薩親了親:「唐琰這個月匹配伴侶了,所以伊爾維薩,你什麼時候才能再給我生一隻蟲崽?」
伊爾維薩呼吸『亂』了一瞬,他指尖輕輕落在自己腹部,無意識摩挲了一瞬,溫聲道:「請您別著急,這一切都得聽蟲的安排,不是嗎?」
是的,一切都得聽蟲的安排……
唐琰求婚的事在短短一上午時間傳遍了整個軍部,謝萊恩在所有雌蟲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度過了這「艱難」的一天。
晚上唐琰專門等著謝萊恩下班,並用飛行器把他送回了家。他並有告訴謝萊恩家中長輩已經定好婚期的事,裝作若無其事,等著對方自己去發現。
謝萊恩坐在副駕駛,無意識摩挲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腦海中回想起唐琰求婚時所說的話,唇邊弧度若隱若現,壓都壓不住。
唐琰看了他一眼:「高興嗎?」
謝萊恩眼眸閃著光:「我有理不高興,不是嗎?」
他身上本有一種難以磨滅的驕傲,此時解決了心中最大的憂慮,更加意氣風發,耀眼奪目。至此開始,他的命運軌跡終與世截然不同,朝著另一個全新的方向去。
唐琰求婚的視頻不知被溫頓他們中的誰偷錄下來上傳到了星網上,可想而知,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畢竟蟲族難以得見如此求婚規模,尤其據知情者透『露』,那花是唐琰收集了整個帝都星所有花店裡的玫瑰才湊齊的,愈發顯得彌足珍貴。
那星網群眾除了羨慕還是羨慕,除了嫉妒還是嫉妒,被酸得差點化身成了檸檬精,直言謝萊恩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會如此幸運。
殊不知,這只是一場命運安排的、遲來的救贖……
唐琰把飛行器停在了謝萊恩家的住宅門口,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謝萊恩,你到家了。」
謝萊恩想和唐琰再多待一會兒,所以有立即下車。他『摸』著手上璀璨奪目的鑽石戒指,又是高興,又是憂心:「您一定花費了很多財力才買到這枚戒指的吧……」
唐琰平常的吃穿用度並不奢侈,雖然有蟲覺得他窮,但他渾身上下也並有滿有錢這個字。
謝萊恩出身貴族,生活優渥精緻,只看他用價格不菲的紅寶石來鑲嵌扣子可見一斑。此刻卻莫名擔心唐琰為了這場求婚耗費太多金錢。
系統在暗處無能狂怒,心想唐琰明明花一分錢,他是嫖的!他是嫖的!
唐琰握住謝萊恩的手,指尖在那顆鑽石上摩挲片刻,不知在想什麼,片刻,笑了笑:「……是一個朋友幫我找到的。」
謝萊恩下意識問道:「朋友?什麼朋友?」
唐琰不喜歡交際,脈少得可憐。
唐琰言簡意賅:「我家鄉的朋友。」
除了系統,這個世界將再無任何知曉他的來處,再無任何知曉他曾經的故事。
系統聽見唐琰說出「朋友」個字時,不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輕哼了一聲:【臭美,誰是你朋友】
唐琰聽見系統的腹誹,把謝萊恩送下了車。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沉,天邊是一片炫目的晚霞,連帶著他們的發梢鼻尖也覆上了一層淺淺的金光。
謝萊恩原本要去的,但不知想起什麼,了步,又重新折返回來,抽出了自己上衣口袋裡的卡塞給唐琰。
唐琰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謝萊恩低頭藏住笑意,用軍靴輕輕踢了踢路邊的鵝卵碎石:「我的工資卡,以請您幫我保管,好嗎?」
雌蟲與雄蟲結婚,按照律法規定,財產是要共享的。說得好聽是供養,其實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雌蟲買單。
唐琰當然不會接,正準備讓他收回去,謝萊恩卻忽然上一步抱住了他。身上淺淡的玫瑰氣息依舊,說不清是本來有的,還是被今天的滿室花香薰染的。
「請收下好麼,那樣我會很高興的……」
謝萊恩在唐琰耳畔低聲說完這句話,然偏頭親了他一下。靈活的舌尖微微探出,在唐琰乾澀的唇瓣上輕『舔』逗弄一瞬,快得來不及捕捉。纖長濃密的睫『毛』掃過臉頰,像一把『惑』的勾子。
唐琰指尖微動,正準備做什麼,下一秒謝萊恩卻悄悄退出了他的懷抱。
謝萊恩看著唐琰,然一步步退回家,勾唇道:「謝謝您,我今天的非常高興……以我再送您一個更貴重的禮物,好嗎?」
他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領口,似乎在不著痕跡暗示什麼,卻又捉不住馬腳。
唐琰背靠在飛行器側門上,有無奈。不過他們婚期將近,想收拾謝萊恩還有很多機會,並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伊頓公爵坐在樓下客廳,等待著謝萊恩回家,待聽見飛行器降落的聲音,不得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卻見一名身著軍裝,五官深邃俊美的雄蟲正站在外間,那雙碧綠的眼眸極為熟悉。
那名雄蟲似乎是發現了伊頓公爵的目光,敏銳看了過來,隨即微微直起身形,隔著一扇窗戶,極為有禮的對著他遙遙頷首示意。
伊頓公爵見狀不得愣了一瞬,還來得及做什麼,下一秒房門咔嚓一聲被打開了。
謝萊恩想到伊頓公爵會在客廳等他,腳步頓了頓,反應過來,慢半拍俯身行禮:「雌父。」
語氣既不疏離,也不親近,的那件事到底還是讓他們間有了隔閡。
伊頓公爵靜靜注視著他,恍惚間好似嘆了口氣:「軍部下班了嗎?」
謝萊恩輕輕點頭:「是……」
他正思考著該怎麼開口告訴伊頓公爵自己已經答應唐琰求婚的事,然而下一秒伊頓公爵已經轉身上樓了,到嘴的話也不得咽了回去。
「謝萊恩……」
伊頓公爵到樓梯中間,忽然頓住腳步,叫了他一聲,卻並有回頭,
「這段時間在軍部請幾天假吧,你需要開始準備你的婚事了。」
他語罷,似乎覺得這句話有歧義,復又補充道:「你和那位唐琰冕下的婚事。」
謝萊恩情錯愕:「雌父?」
伊頓公爵站在樓上,終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複雜,聲音感慨:「也許你的選擇是對的,謝萊恩……」
軍雌總是自持勇敢無畏,可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能擁有這份勇氣。伊頓公爵自己已經深受其害,他卻自私的想讓謝萊恩重複舊路,這本身是錯誤的。
外間天『色』漸暗,伊頓公爵回到了房間。謝萊恩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動彈,直到清冷皎潔的月光傾灑在身上,這才慢慢回。
他移步到窗邊,對著月『色』緩緩伸出了自己骨節分明的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輝。
這雙手在戰場上,曾經沾滿鮮血……
在他日復一日的噩夢中,曾經戴上過電子鐐銬……
但這樣東西都非謝萊恩心中所願。現如今戴上這枚戒指,才終讓他的心緩緩落定下來,同時也象徵著宿命的解脫。
謝萊恩很久以,曾經無數次做過同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跪在西里奧面屈辱求生,折盡滿身傲骨,
那個夢裡有唐琰,也有鮮花,暗淡絕望得只剩下黑『色』,
而他的結局像在寒冬中凋落的玫瑰,在泥土中逐漸腐爛變質……
「蟲在上……」
謝萊恩慢慢把手收了回來,薄唇親吻著那枚銀『色』的戒指,高挺的鼻尖在月『色』下泛著淺淺的光,紫『色』的眼眸秘深邃,比星空還要奪目。
他垂下眼眸,聲音低沉:「請讓夢境永遠成為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