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末尾補了幾百字,沒看的寶兒記得看)
周自悠幫著處理了那頭野豬。
她切了塊瘦肉,炒了盤菜,嘗了嘗,味道她不是很喜歡。
有點說不出的腥味。
倒是灰尾,就那麼水煮了一下,沉默地坐在對面大口吃肉。
周自悠:「那什麼,你覺得好吃嗎?」
灰尾嗯了一聲:「能吃飽就行,味道不重要。」
他在體型還小的時候,在人類世界找不到吃的,上了山也難獵到食物,飢餓是常態,整隻狼瘦成皮包骨,什麼難吃的食物他都吃過。
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好多了,他的體型大了一些,吃飽不成問題。
十五歲的時候,他自認為他已經是一隻很強的狼人了,準備去獵一頭野牛,挑戰一下自己。結果失敗了,他被人類的獵槍擊中,也是那一次,被家主帶回了南風苑救治。
南風苑有很多狼人,那裡就像是他的天堂,每一隻狼人都很熱情善良的接納他,對他很好,他每天吃得食物都是草原運來的鮮牛羊肉,體型越長越大。
如今的他,去山上狩獵食物可以說輕輕鬆鬆。
他準備下一次去獵一頭野牛,應該可以吧。
他沒和家主一起狩獵過,倒是聽滄嶺說過,家主狩獵一頭野牛用不了一分鐘,他崇拜家主,他也想變得很強,有朝一日能幫上他的忙。
不過,在他眼中很強大兇猛的家主。
此時正在兒童遊樂園,像個普通人類,抱著幼崽,給他買棉花糖。
店主手藝不錯,把棉花糖捲成了各種小動物的形狀。
他們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看著店主操作,身後不停有家長們帶著他們的孩子路過。
孩子和家長的對話傳來:
「媽媽,我想吃棉花糖。」
「吃什麼吃,讓你少吃甜食!」
「媽媽我已經好久沒吃了,你給我買一個吧,求你了媽媽。」
「不行!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聽我的話?我說不行就不行,你乖一點!再不乖媽媽就不喜歡你了!」
那是個小女孩,一聽最後那句話,癟了癟嘴,不敢說話了。
只是在被大人扯著離開時,羨慕地回頭看尚寶。
尚寶看著那個女孩走遠,抿了抿小嘴巴,猶豫地看了一眼尚希,忐忑道:「媽媽,我乖嗎?」
他一到遊樂園,就要了一支小兔子形狀的棉花糖了。
尚希背著包,雙手抱胸站在旁邊,聞言,笑了,她沒想到,路過的母女倆的對話讓兒子也擔心了:「崽崽最乖了,你乖不乖媽媽都喜歡你。」
她覺得甜食可以吃,但不能貪多,像這樣難得帶著孩子出來玩,只要不是太離譜的要求,他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就隨孩子的意吧。
出來玩最重要的就是一個開心,掃了孩子的興沒意思。
尚寶被爸爸抱著,一聽這話,全身心放鬆下來,心情美了,頭頂上的呆毛被微風吹得搖晃。
感受到幼崽的情緒變化,辜聞轉眸看旁邊的一身白的女人,她身高腿長,站姿隨意放鬆,把頭髮紮成丸子頭後,露出細長白皙的脖子、深陷的鎖骨。
白嫩的皮膚上一顆痣都沒有。
辜聞漆黑的眸子深了深,不自覺舔了一下鋒利的尖牙,在某瞬間,他想在上面舔過,咬一口,留下痕跡。
狼人千萬年的本能,在狩獵時,他們喜歡咬穿獵物的脖子。
同樣的,粗魯兇殘的遠古狼人,為了防止伴侶受到疼痛臨陣脫逃,他們會在做最親密的事時,咬住對方的脖子。
後來,雌性狼人越來越少,粗魯的雄性狼人不被選擇,被淘汰,留下的都是尊重伴侶的基因。
他們雖不像遠古狼人那般兇殘過分,但,他們對脖子仍然留有一種天然的強烈執著,脖子對於狼人來說,是一種很特殊、很有誘惑力的地方。
尚希不是他的獵物,她是幼崽的母親,這身份,本應該是他的伴侶,是他的伴侶的話,他本可以肆無忌憚……
那塊兒地方,一定是他經常流連光顧的…
辜聞狠狠閉了閉眼,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尚寶一隻小手搭在辜聞的後背,有一下沒下地扯著爸爸的衣服,拿到兔子棉花糖後,他眼睛亮亮的,率先遞到了尚希面前。
「媽媽先吃。」
「謝謝崽崽。」尚希對甜食可吃可不吃,她自然不想拒絕兒子,低眸咬了一口兔子耳朵。
「唔,好甜。」
尚寶樂了,嗷嗚一口咬了另一邊的兔子耳朵,甜滋滋兒的味道在嘴裡蔓延,他突然注意到了沉默的爸爸。
小傢伙愣了下,看了看棉花糖,又看了看爸爸,默默遞到了辜聞的唇邊:「爸爸吃。」
作為被遺忘的工具人:老父親辜聞,終於聽到了幼崽問自己,他也是第一次吃棉花糖。
他盯著尚希咬過一口的兔耳朵,眼神暗了暗,薄唇張了張,看似隨意自然地,在相同位置咬了塊兒下來。
確實甜滋滋的,他這麼想,就見幼崽的母親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她看到了。
辜聞一頓,臉色一陣發燙,他可以算得上狼狽的,抱著幼崽猛地轉身,輕咳一聲,用低沉正經的語氣,道:「尚疏,想玩什麼?」
「那個。」尚寶不知道大人們的事,他啃著兔子棉花糖,指了指前方:跳樓機。
兒童跳樓機,目測不超過三米的樣子,一輪能做五個小朋友。
辜聞抱著幼崽就往那邊走去。
尚希抿了抿唇里的甜意,覺得辜聞這隻狼人真的好矛盾。
她之前碰到他一下都很在意,那麼在意肢體接觸,現在卻吃她咬過的棉花糖,講道理,這可比肢體接觸嚴重多了吧?
那已經是…間接接吻了。
她扯了扯唇,切了一聲,心想下一次辜聞要是再跳出來跟她談肢體接觸,她就要把這事拿出來說!
難道,在狼人眼裡,間接接吻沒啥,肢體接觸更親密?
就算她再怎麼不了解狼人族,也清楚前者更親密。
看到前面若無其事的男人,尚希越來越覺得這隻狼人有毒。
尚寶面無表情地在跳樓機上坐了一輪下來,覺得有些無趣,那畢竟是兒童跳樓機,慢悠悠上下起伏就算完了,一點都不刺激。
但跟他一塊兒坐的小孩們吱兒哇亂叫,還有個哭了。
尚寶盯著他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懂那有什麼可怕的,默默走向了媽媽。
「不好玩嗎?」尚希注意到兒子的表情,問他。
尚寶搖了搖頭。
「那邊有過山車,你應該喜歡。」
親子兒童過山車,有一家三口模式的座位,尚寶眼睛亮了一下。
於是…
在幼崽期待的眼神中,尚希和辜聞對視一眼,都坐了上去,幼崽坐在了中間。
尚希覺得一個兒童過山車而已,不足為懼。
但,她丟人了。
過山車沿著彎彎繞繞的軌道沖了出去,尚寶明顯覺得有點刺激了,白嫩的包子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哈哈!媽媽,我們好像是在飛。」
辜聞就像是坐在平地上一樣,他面無表情,眼神都沒有一絲波瀾。
尚希大意了,只有她格格不入,過山車衝出去沒多久,到了一個小坡俯衝下去的那瞬間,她就毫無防備地叫了出來:「啊!!」
這一聲帶著緊張,吸引了父子倆的視線。
「媽媽?你害怕嗎?我抓著你。」
尚希覺得丟人:「沒,媽媽不怕,這有什麼怕的……」
辜聞轉眸,盯著女人微微發抖的肩膀,想了想,伸出了手,越過幼崽的頭頂,橫在了尚希的前方,像護欄一樣。
一句「抓住我」還沒說出來。
尚希又叫了一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辜聞略微睜大了眸子。
尚希在那瞬間根本不知道抓的是誰的手,她只覺得面前有個可以搭把手的圍欄橫在她面前,她兩手握在了上面,迎著猛烈的風,害怕沒有了,只有刺激好玩兒。
她現在興奮得不行。
「啊啊啊!好厲害啊。誰家兒童過山車這麼刺激啊哈哈哈哈!」
「崽崽你怕不怕?啊啊啊又要轉彎了!」
尚寶看到媽媽不怕了後,也晃悠著小短腿,小臉發紅地嗷嗚了一聲。
他才不怕,他只覺得好玩兒。
因為是兒童過山車,很快就到了終點。
尚希才注意到她抓著的胳膊是誰的,她太震驚了,眼神驚恐,一下子鬆開,有點用完就丟的意思。
「!!!抱歉,我剛才太激動了。」
她覺得這隻狼人又要不高興了,還不知道在心裡怎麼編排她呢,不會又懷疑她是不是喜歡他吧……
沒想到,辜聞只是默默收回胳膊,回了一句「沒事」。
?
尚希覺得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她抓住他的胳膊那麼久誒,她實在是驚訝,沒忍住抬眸看他。
就見辜聞站在一邊,沉默地低眸,看著被抓的地方,不知在想什麼。
尚希抿唇,他肯定有事吧,只是在幼崽面前不好發作。
下一秒,注意到她視線的辜聞轉眸,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樣,他伸出手:「還要抓嗎?」
????
啊這,尚希懵了,搖頭:「不了吧……」
現在還抓個啥?
辜聞沉默的收回了手,尚希竟覺得他那瞬間有點失望!!??
錯覺吧,一定是錯覺。
遊樂園有一塊圈起來的草坪,裡面養了幾隻兔子,圍了一堆小朋友看,她們手裡拿著小胡蘿蔔在投餵。
尚希也帶著兒子去看了。
兔子是純白色,軟乎乎的可愛極了。
不過,他們一到,那些兔子似乎受到了驚嚇,擠在一堆兒,瑟瑟發抖。
她笑著看向兒子:「崽崽,兔兔是不是很可……」「愛」字還沒說完,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為,她的兒子盯著兔子,露出了不像人類的眼神,又黑又空洞,他嘴角動了動,似乎舔了舔奶牙。
「……」
他想吃。
他竟然想吃!!
尚希在這一瞬間,如此地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兒子是只小狼崽的事實。
儘管心裡翻了天,不過面上,她什麼都沒說。
旁邊可以釣魚,一個個小朋友拿著小魚鉤著。
尚寶眼睛亮了一下,加入了其中。
他很快釣了一隻上來,默默把掙扎的小魚抓在手裡,小手抓得很緊,低眸盯了一會兒,小嘴唇動了動…
然後,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嘴裡放。
尚希看到這一幕,魂都嚇飛了:「崽崽!不可以!」
尚寶一下子回神,猛地把小魚扔了,有些無辜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抬眸看她:「媽媽,媽媽……」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有幾個小孩已經目露驚恐地盯著他。
「媽媽,他剛才想要吃魚誒。」
尚寶在那瞬間,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眼神暗淡下來。
尚希幾步走上前,把兒子抱了起來,轉身就走。
「沒事沒事,崽崽別怕,沒事。」她揉了揉兒子的頭髮,親了一口他的小臉:「沒事,想吃小魚小兔子,我們回去吃。」
尚寶愣住,沒想到媽媽會說出這一番話。
就連辜聞都怔了一下。
尚希作為一個純人類,不得不說,她的母愛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她不管那是不是血腥殘忍,不可接受,或是…噁心。
她最先想的是怕幼崽難過,想投餵他食物。
抱著幼崽,安慰他回去有小兔子吃的幼崽母親,身穿一身白,明媚的陽光照在她身上。
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辜聞喉嚨滾動了一下,尚希是一個……是一個很好的純人類,很特別、很溫柔的純人類。
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心中豎起的那道高牆在一點點崩塌。
有一瞬間,他覺得都無所謂了。
她是純人類又怎樣。
她在四年前睡過他就跑又怎樣。
她是他幼崽的母親,她才該是他的伴侶。
憑什麼是他幼崽的母親,卻不是他的伴侶!
他矛盾又及其沒道理地想著,眼裡發沉發暗,翻湧著劇烈的情愫。
接下來做的事情他都沒印象了,腦子裡好像有兩個小人在瘋狂拉扯著。
小黑人讓他別跳河,跳下去會痛不欲生,就這樣孤獨不好嗎?跳下去了,總有一天他會比死還難受。難道他能容忍伴侶不愛他的眼神嗎?
小白人說:跳吧,怕什麼呢?有什麼關係?你難道不想擁有她麼?你擁有那麼多東西,一生一世哄著她,愛著她,讓她沒機會愛上別人就好了。 你的純狼體還挺大吧,族人們以你為榮。小時候,你不是就想過嗎?總有那麼一天,你會背著你的伴侶奔向雪山,帶她去看雪山最美的花。
背著她,奔向密林深處。
背著她,淌過溪流,帶她感受清風,花香,美景,到了最高的山頂,用你的喉嚨,發出引以為嗷的嚎叫聲給她聽。
你的純狼體那麼大,可以讓她在最冷的時候躲在你的懷裡,用你的體溫溫暖她一生。她會捨不得離開你的,她的眼裡會再也容不下別的純人類。
兩隻小人在他腦海里爭論不休。
辜聞頭痛的閉了閉眼,不知不覺跟著尚希出了門遊樂園大門口。
「崽崽,你和爸爸先回去,媽媽要跟朋友去玩,你晚上乖乖睡覺,不要等我,好不好?」
聽到這話,辜聞猛地回過神。
他又不是幼崽,自然聽懂了這話。
跟朋友去玩,不就是約會麼?叫幼崽晚上不要等她,怎麼,她想一夜不歸嗎?
她想做什麼?
辜聞有那麼一瞬間,希望兒子撒嬌,讓她別去。
但,尚寶沒接收到爸爸的信號。
他小臉認真,懂事地點了點頭,十分理解地道:「嗯,媽媽去玩叭,大人也需要玩樂的。」
辜聞:「……」
「崽崽說得對哦!媽媽去過成年人的生活啦。」
她看向辜聞:「那辜先生,你就帶他先回去吧?我不在,請你多花點時間在他身上,他洗澡的時候你注意一下,他喜歡小兔子睡衣,睡前給他喝杯狼奶粉吧,他喜歡。」
辜聞整隻狼腦袋都發蒙了,胸膛猶如被熊掌狠狠錘了一下,成年人的生活?什麼成年人的生活?
她和容溫要去做什麼?
他們要去做什麼?
他喉嚨艱難地滾動一下,險些兩眼一黑,看著尚希坐上了計程車,離開。
只覺得呼吸都要喘不過來。
他和幼崽就這麼被她被丟下了。
被丟在了兒童遊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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