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尾的話在她腦海里迴蕩,她神色越發淡了。
辜聞停住步子,沉默一秒,緩緩低眸看她。
尚希直接移開了目光。
「抱歉。」辜聞低沉開口:「尚希,這件事是我的疏忽。」
他將她放在了地上,疲憊的按了按眉心,低聲解釋:「灰尾在幼崽期,被純人類關起來當狗養虐待過,他對純人類抱有敵意。我沒想到他竟敢對你下手。」
尚希愣了下,關起來當狗養?
就目前來看,狼人族的智商和人類沒區別,被套項圈在髒亂差的環境關著養,還虐待…
會很痛苦吧。
而且還是幼崽。
怪不得,這一個周,灰尾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厭惡,她還一直不懂自己哪裡招惹到他了。
她幾乎是瞬間就原諒,覺得灰尾好可憐……
才怪!!
尚希一股火湧上心頭。
「所以他就討厭所有純人類了嗎?一桿子打死所有人,他又不是我傷害的!他是很可憐,可我又何罪之有?」
她指著腦門上的傷,「你能說說還有誰對我們純人類有敵意的嗎?我真怕再來一次我小命不保。」
說完,她盯著辜聞的眼神變了一下。
話說,宅子裡除了灰尾討厭純人類,不就是眼前這隻麼?
高大的男人站在一旁,上挑銳利的眸子竟然看懂了她的眼神,眉頭一皺: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覺得我會襲擊你?」
尚希後退一步,眼珠子亂轉:「這誰能保證…」
「尚希!!」
辜聞眼裡閃過一絲不敢置信,隨即像是被深深冒犯了似的,氣道:「你是在侮辱我麼?你是幼崽的母親!」
「哦。」
尚希淡淡點頭,也不知信還是沒信。
這半年,孩子需要冷泉,冷泉只有辜聞那裡有,她想回自己的新房住的想法落空。
「這種事,不會有下一次了。」辜聞俊臉上滿是嚴肅。
「哦。」尚希依舊心不在焉的回答。
她站在醫院走廊上,頭上抱著小塊兒白布,胳膊、大腿塗了藥,一身難聞的藥味兒。
凌晨兩點的醫院很安靜,一間間病房關著門,病房內時不時傳來儀器滴的一聲。
「半年。」她輕聲開口。
「什麼?」
「我說,你再忍半年。」尚希轉眸,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半年後,我帶兒子走,不在你跟前晃你的眼。」
辜聞眼裡閃過一絲錯愕。
尚希握緊手:「孩子,我不會給你,死也不會。」
辜聞皺緊眉頭:「沒人趕你走,狼群已經接納了你。灰尾的話不值得參考。」
他頓了頓,移開視線:「生下狼崽的母親,我也沒資格讓你走。」
尚希抿唇:「說什麼呢,我自己有房的,我也有自己的家的。」
什麼趕走不趕走的,讓她想到了小時候寄人籬下的經歷,親戚都當她是拖油瓶,累贅,當著她的面說該去下一家了。
當時她捏著衣角,那種無地自容的難堪,迷茫無措的感覺遍布全身。
此刻。
她似乎無聊的扯了扯衣角,語氣溫和道:「說起來,我來南風苑主要就是為了尚疏的病,既然治好了病,我就帶著他回家住了。」
「所以,你再忍半年吧。」她說完,轉身走了:「我就外傷,不用住院,回去吧。」
辜聞皺眉,盯著女人的背影。
明明這女人在說著遠離她的話,他竟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他的確不喜歡尚希,但也沒到厭惡那一步,他要的不是這種情況下的結果。
辜聞聽著女人的話,臉色有些難看,半年,一口一個半年。
電梯到了,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
他盯著女人的背影,冷聲開口:「灰尾對你說了什麼?」
凌晨兩點的醫院門口,一陣冷風吹來,尚希穿著單薄的睡衣,有點涼。
她停住,沒回頭,語氣故作隨意道:「哦,都快忘了,就說了什麼我的存在給你帶來了一些困擾吧。」
辜聞沉默了一秒,他沒點頭,也沒否認:「在我們狼人族,母親是生命的孕育者,擁有絕對的地位,生了幼崽的母親有資格享用幼崽父親的一切資源。」
言外之意,他的意見情緒不重要。
尚希是他幼崽的母親,她如果想要什麼,他不管願不願意,都得為她準備。
「如果我不需要呢?你又何必勉強自己?」
她有房有工作,又不是養不活自己和兒子。
她小時候迫不得已寄人籬下受氣多了,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了自己的生活,還得去人家裡討嫌麼?
灰尾的話讓她重新審視了他們的關係,現在只想半年過去,兒子病好,回新房住。
辜聞徹底沉下臉,「尚希!那是我最基本的責任。」
「算了吧,你對尚寶好點就行了,我看他還挺喜歡你的。」
辜聞沉默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裡閃過一絲古怪:「你是在鬧脾氣?想我哄你?」
他看到過的,純人類女人生氣後,要伴侶哄哄才好,這一點,跟他們狼人族雌性一樣。
此情此景,他莫名就想到了那方面去了。
尚希:「……」
她張了張嘴,沉默了。
她有丶無語,嘴角一抽:「在我們這,鬧脾氣代表兩個人關係親密,我跟辜先生你,和陌生人沒區別吧?」
辜聞哄她?
光是想想,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不討厭你,我現在也不是在要求你什麼,我尊重你對純人類的偏見,尊重你對我的各種看法。」
「不提那些,這半年,我們正常相處就行,特別是在孩子面前,好嗎?」
這女人的確沒生氣,面容平和,看著他的眸子很平靜,有在好好商量。
可他怎麼感覺很不爽。
辜聞抿緊唇,一時間,心火都出來了。
他是真沒想到這女人反應這麼大,一改之前的溫柔模樣。
別說示好,不恨他都不錯了。
這前後變化,因為灰尾?因為她得知自己討厭她?
被一再拒絕,他火也上來了。
他冷冷地扯唇,道:「行,隨你。」
不要就不要,他還舔著臉給不成?
她又不是他的伴侶。
現在她這麼跟他劃清界限,他開心都來不及。
本來,他就不喜歡她。
這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