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蕭瑟秋風今又是!(求收藏)
雍宮。💣ඏ 69Şђu乂.𝓬𝓞M 🔥♦
扶蘇坐在席上,取出一份空白竹簡,在上面記起嵇恆所講。
他準備明天去問嵇恆。
不過在此之前,準備先梳理一遍。
扶蘇持筆,在腦海思索了一下,落筆:「周秦之變,首在天子失官,自此之後,天下正式進入到動盪期。」
「隨後百家崛起。」
「天下諸侯為圖強爭霸,開始積極尋求變法。」
「因各地習俗不同,變法方向也有所側重,天下開始出現法令異制,最終形成了各地迥異的風俗。」
「大秦一統天下之後,力行大一統之政。」
「旨在改制華夏,盤整山河。」
「然天下經數百年異制,各地諸侯或耽於陳腐王道,或流於一隅自安,全無天下承擔,更無華夏之念。」
「華夏大地畛域阻隔,關卡林立,道各設限,幣各為制,河渠山川以鄰為壑,輒於外患競相移禍華夏之積弊,曠日持久,非深徹盤整能改變。」
「經帝國盤整,天下已告更新。」
「然各地異法之下的文化制度差異,目下已成帝國兩大心患,分別是黔首未集跟舊貴族亂法。」
「只是大秦該如何解決呢?」
扶蘇停筆。
望著筆墨未乾的竹簡,不禁皺眉沉思起來。
他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嵇恆身上。
始皇對嵇恆的處置未有任何鬆動,若是始皇堅持坑殺嵇恆,他其實是沒有辦法阻止的,為了不讓日後手足無措,也為了更好的面對困難,他都必須讓自己主動去想解決之策。
苦想良久,扶蘇搖搖頭。
毫無頭緒。
他轉念又開始回想嵇恆所講。
雖然嵇恆講的都是形而上的東西,但內容其實是很深刻的,也很有洞察力,若是能洞察更多深意,或許對這些東西能有更深領悟。
片刻間。
他想到了變革者何。
他輕聲道:「嵇恆說天下變革主要有四個方向,變國家,變治式,變生計,變民眾,或許其中就包含大秦的破局之法。」
「變國家。」
「天下由分到合,從分封到郡縣,已是換了天地。」
「當符合變國家。」
「變治式。」
「過去天子垂拱而治,而今大秦律法一體,官制一體,治權集於國府,上下統一政令,舉國如臂使指。」
「治式也從王道周禮,變為了大秦法制。」
「只是還需時間。」
「變生計?」
扶蘇眉頭一挑,最終搖了搖頭。
大秦生計沒有變化。
也變不了。♙♕ 😲✌
扶蘇疑惑道:「這生計該如何變?能怎麼變?」
「而今天下衣不裹體、食不果腹者眾多,溫飽都不能解決,還能去怎樣變化?」
他一時有些理解不了。
「最後的變民眾,大秦開國以來,宣布天下子民為黔首,這應當算是變民眾了吧?只是為何感覺太過零敲碎打?」
「難道嵇恆理解的『四變』,會跟我理解的不同?」
「甚至是大為不同?」
「只是這真的可能嗎?」扶蘇眉頭緊鎖,有些不確定。
放在以往,他不會有半分動搖,但在旁聽了幾次後,他已沒了那份堅定,因為嵇恆目光高遠,所思所慮皆高屋建瓴。
跟嵇恆相比,他倒像井底之蛙。
69🅂🄷🅄🅇.🄲🄾🄼
扶蘇站起身來,在屋中來回踱步。
良久。
他似想到了什麼,低聲道:「嵇恆在講變法時提過『管仲變法』,通過商貿來促進商品流通,這便是他認為的變生計嗎?」
想到這。
扶蘇面上一喜。
他感覺自己似摸到了門路。
「還有商君跟韓非子,在嵇恆眼中也不同。」
「兩者都不類於儒。」
「嵇恆恐真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一套完全獨立當世儒學的新思想。」
「只是.」扶蘇眉頭一皺,遲疑道:「從嵇恆前面講的內容來看,這些涉及大變革根本的東西,他不會輕易說出來,而且刑期將近,只怕也沒太多心氣多講了。」
「不過天下大勢,都已全部講完。」
「最後一課,多少會涉及一些根本,只是不會太深。」
「上下一體。」
「形而上的只是思想。」
「真正落實的是形而下的方式方法。」
扶蘇深吸口氣。
他對最後一次講課已無比重視。
他朝殿外高聲道:「魏勝,你現在去通知御廚,讓他們尋些新鮮牛肉,明日好好烹飪,另外以我的名義,去少府那邊取幾壺酒,多取幾壺,我有大用。」
殿外。
當即傳出幾道急促腳步聲。
扶蘇吩咐一番後,滿意的點點頭。
「嵇恆對生死看的很淡,唯獨好一口口腹之慾。」
「這一次我極盡提供。」
「有這麼多美食美酒,我就不信你不多說。」
扶蘇大笑一聲。
心緒也是難得的暢快。
他在殿內走了幾步,似想起了什麼,蹙眉道:「幼弟性情頑劣,不一定能問的深刻,這一次,我就親自見見嵇恆,旁聽了他這麼多堂課,也該去見見嵇恆真面目了。」
「而且他早知曉我的存在。」
「繼續自欺欺人,也沒有太多必要。」
「不過,倒是要提前跟幼弟打聲招呼,不然他恐會有不小情緒。」
想到這。
扶蘇又朝殿外吩咐了一聲。
而後才坐回席上。
另一邊。
嵇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這段時間,他睡的異常的好。
過去罵罵咧咧的方士、儒生,在死期迫近之後,已全部焉巴了下去,在獄中以淚洗面,甚至語無倫次起來,各種追悔哀求,只是在獄中無任何效果。
沒有人會為他們開脫。
嵇恆坐在地上。
天氣已開始轉涼了。
只穿一件單薄赭衣,甚至能感覺到涼意。
他此時饒有興趣的思考起坑殺會怎麼執行,在他的記憶中,坑殺就是活埋,把人往土坑裡一推,直接就開始堆土,不過他卻是知道,人根本活不到土埋全身,等土覆蓋大半身子,人就已經失溫死了。
隱隱間。
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幅畫面。
他跟一眾方士儒生一起,被獄卒推下了深深土坑,泥土開始飛揚起來,四周遍及各種撕心裂肺的慘叫,漸漸便是一聲聲沉悶的低嚎,再漸漸地都沒了聲息。
唯有一堆堆多出來的新土,還散發著清新的泥土氣息。
這一次坑殺也會被冠以摧殘文明之名,久遠的留在世人記憶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