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決勝負者,長於布局!(求訂閱)
張蒼三人從雍宮離開。
蒙毅看了身旁兩人,突然道:「兩位,長公子之策,諸位認為如何?」
杜赫扶了扶須,笑道:「我覺得是個良策。」
「各方面都有考慮。」
「執行也只需各官署各司其職。」
「若是此舉能成功,對關中對朝廷都大有裨益。」
「我認為——善!」
「善。」張蒼沉吟片刻,也點頭認同,他說道:「長公子的想法,其實是有些冒險的,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失敗的代價,是長公子及朝廷都承受不起的,或滿朝大臣中,也唯有長公子才敢這般冒進。」
「若說真萬無一失卻也未必。」
「此事一旦為外界洞悉,並將此大肆鼓譟,朝廷威望會大為受損。」
「民心喪失,官吏離心。」
「但」張蒼看了看兩人,神色微異的道:「長公子之想法,若非詳盡告知我等,我們中可有一人意識?我等身居廟堂,對關中之事了解甚多,尚且如此,何況是其他人?」
「普天下,除了我等幾人,還有幾人能知曉,又有幾人能洞悉?」
「只要各司其職,做好各自本分之事,出問題的可能性並不大,等到外界有人意識到,這次的沉船之事恐已幾乎要結束了,那時就算猜到了朝廷的所作所為又能如何?說出去還有幾人會聽、幾人會信?」
「然若我等幾人中有人暗中泄露。」
「則要另論了。」
杜赫哈哈一笑,不在意道:「張御史言重了,我等為大秦官員,又豈會做此等下作之事?」
「不過長公子這半年的變化確實喜人。」
「若非今日親眼所見,我也恐是不敢相信,這跟過去的長公子為同一人。」
「過去長公子跟陛下政見相左,跟諸大臣政見疏離,可是讓不少大臣都心生不安,畢竟長公子持如此歧見,其影響豈止在一時一事?長公子眼下有了長足長進,實乃大秦之幸,天下之幸。」
正說著。
杜赫聲音戛然而止。
他面色一收,朝兩人拱手道:「剛才的無心之言,兩位莫要放在心上,官府還有事要處理,便先行離去了。-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說完。
杜赫便徑直離去了。
蒙毅跟張蒼目送杜赫走遠。
蒙毅看向張蒼,問道:「張御史,你跟長公子關係甚篤,此策真是長公子想出來的?」
「是不是重要嗎?」張蒼意味深長的看了蒙毅一眼,緩緩道:「只要能達到效果,那就足夠了,而且蒙廷尉,你雖剛正不阿,但相對而言,卻少了些閱歷、一些遠識,這恐對你日後多有不利。」
「而且」
「伱真以為這是官吏跟商賈泄的密?」
張蒼簡單點了一句,便踏著步子離開了。
蒙毅眉頭一皺。
他目光深邃的望著張蒼遠去的方向,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低聲道:「張蒼這是何意?」
「不是官吏商賈,還能是誰?總不能是」
蒙毅似想到了什麼,瞳孔微縮。
他回頭看了眼雍宮,也當即快步離開了。
御史府。
張蒼一屁股坐到席上。
他默然片刻,低聲道:「長公子所說的計策,應該是出自嵇恆,只是嵇恆真算計的這麼深?不僅在算計官府,算計商賈,還將遠在千里外的涉間也考慮其中?這未免過於驚人了。」
「善治國者,善於謀勢。」
「決勝負者,長於布局。」
「這嵇恆究竟在謀算什麼?為何我感覺他實際另有所圖,但沉船事件,哪怕還有涉間歸朝,對朝廷而言,也只是涉及到中下,除非此事真的鬧大,只是為何他會精心謀劃這麼多?而且這次的沉船之事,他真的沒有預想過?」
「或者說早就預料到了。」
「眼下的一切,都是在計劃之中?」
「但若真是如此,此人的謀算布局,就過於恐怖了。」
「簡直非人哉!」
「只是他究竟想達成什麼?」
張蒼眉頭緊皺,卻始終想不明白。👹☝ 6❾丂ℍù𝔵.ᶜỖ𝓜 🐧🍮
他其實早有察覺。
嵇恆的做事風格,根本不受外界影響,仿佛置身事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無比冷靜且冷血的處理,只是這恐怖的洞悉能力,敏銳的判斷力,超強的預見性,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他已算博學多才。
但通過扶蘇之口,大致了解了一些,卻頓感頭皮發麻。
張蒼搖搖頭。
他實在想不到嵇恆意欲何為。
乾脆不再去想。
只是想到自己被吩咐的事,張蒼的大白臉膛,直接多出了幾層褶子。
嵇恆想做什麼,他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這次攤上事了,想到自己要去做監御史的事,張蒼肥白的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張蒼欲哭無淚道:「我只是一個上計啊。」
「怎麼就干起監御史的事來了?」
「這低頭不見抬頭見。」
「我」
「我張蒼真是命苦啊!」
說著,張蒼從漆案下掏出一個陶罐,長長的嘆息一聲,用手揭開蓋子,沾了一點蜜糖放進了嘴中。
還是這蜜糖甜。
日暮時分。
城中的躁動隨著夜色已漸漸歸於寧靜。
但更大的躁動還在不斷積蓄。
馮氏家宅。
已是到了夜深時。
馮氏家宅內卻燭火通明。
馮棟的精神已有些低沉,整個人顯得頗為疲憊。
馮振也面露憔悴。
從日中到現在,他們一直在暗中打探官府的消息,只是隨著各種消息入耳,父子二人的面色已越發凝重。
馮棟敲了敲竹杖,在屋中發出砰砰響聲。
馮棟提振了一下精神,聲音有些沙啞道:「現在官府那邊的情況,你也聽到了,官府的確開始行動起來,大量官吏被叫去御史府審問,直到這時都沒有放回,只怕短時是放不回了。」
「這次官府動作很大。」
「凡是有所涉及的官吏都在審查範圍。」
「各大官署官吏人人自危。」
「我們之前賄賂收買的官吏,基本都被看住了,其他家雖不知情況,多半也差不多,我們跟官吏之間的聯繫斷了,而這也意味著我們出事的風險變高了。」
「我之前還想著,等官府沒反應過來前,跟其他人一同去官府,商議對策的同時,將一些情況告訴相關官吏,讓他們千萬不要動搖。」
「眼下卻為官府洞悉。」
「搶先在我們之前出手了。」
「官府真是一手好算計,也始終快我們一步。」
馮棟長嘆一聲。
他已料到官府所為,但對此卻毫無辦法。
而今局勢一步步朝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一旦有官吏支撐不住,將知道的情況說出,官府順藤摸瓜下,他們這些商賈沒一家能逃掉,真到了那時,關中的各大鹽商、鐵商,也註定會遭至滅頂之災。
「父親,現在該如何是好?」馮振一臉焦急。
馮棟木著臉,冷冷道:「讓各地店鋪關店的消息都傳下去了?」
馮振道:「都通知了。」
「就在這一兩天內,各地都會陸續關店。」
「其他家也照做了。」
「只是時間恐有些來不及,短時對朝廷也無太大影響,畢竟現在距離春耕還有一段時日,等真的事態鼓譟到很嚴重時,只怕被審問的官吏早就將我們供出來了。」
「父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馮棟沒有開口。
手指不斷敲擊著案面。
眉頭緊皺一團。
良久。
馮棟才緩緩道:「現在官府切斷了我們跟這些官吏的聯繫,就是在意圖藉此威逼,我們的話傳不進去,就時間來看,對我們並不是很有利,但我們眼下不能輕舉妄動,不然太過明顯。」
「而今只能等。」
「等到事態進一步嚴峻。」
「等到地方開始對我等大有怨念,到時再出面詢問。」
「而且」
「官吏知道的具體信息不多。」
「他們只是知曉船沉了,跟我們有關,並不知具體鹽鐵下落,因而我們還是掌有一定優勢,但這種優勢並不能持續太久,等到懷縣那邊有人被撬開了口,我們的處境就徹底危險了。」
「只是我們等得起,其他家族呢?」馮振問道。
馮棟沉默。
這就是問題所在。
他們互相被切斷了聯繫。
而今隨著相關官吏被審訊,只怕不少家族都開始慌了,但這還勉強能保持鎮定,等到後面朝廷再放出一些風聲,只怕他們原本堅固的關係,就會逐漸開始從內部崩塌了。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
各大商賈家族是以利相交的。
互相都十分現實。
隨著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保不齊就有人撐不住了,而且朝廷手段莫測,根本就不在他們預想之中,越往後拖延,他們的處境就越被動,到時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不能保持鎮定。
馮棟輕嘆道:「這就是官府的厲害之處。」
「將人性死死的拿捏著。」
「而且下手無比的迅速凌厲,還直接找到了最薄弱之處。」
「我們眼下根本沒有辦法抵抗。」
「甚至於」
「我們都不知官府下一步會做什麼。」
大堂內一片死寂。
馮棟馮振二人都沉默了。
他們豈會看不出眼前局勢之惡化?
但他們跟官吏的聯繫已被切斷,就算他們跟其他商賈商量好,也根本是無濟於事。
因為現在突破口在官吏身上。
就在這時。
屋外響起一陣駁雜的腳步聲。
馮棟心神一凜,不滿的朝屋外喝道:「何事這麼驚慌?」
「奉長公子之命,請馮家長之子馮文,去官府進行一番調查。」屋外一道聲音冷冷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