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治國論之,當行雜(求訂閱)

  第127章 治國論之,當行雜(求訂閱)

  仲冬末梢。♨😂 69𝕊𝕙ỮЖ.℃๏ᵐ 😺ൠ

  寒風刺骨,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天地間素裝銀裹。

  在廣袤無垠的田野間,噠噠的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行不過十來人的群體,緩緩映入城門口的眾人眼前,牛車前是幾名身穿麻袍,頭戴斗笠的皂衣小吏,牛車上走著六名青年,手中都各持一柄劍。

  在大黑牛撲哧撲哧的鼻息間,一行人緩緩駛入了咸陽。

  最終消失在素裝銀裹的城池中。

  半個時辰後。

  扶蘇已回到了雍宮。

  他的身上依舊穿著那套常服,上面沾滿了灰塵,還布滿了不少泥濘,扶蘇對此是渾不在意,回到咸陽後,便直接去了書房,正坐在席上,面色顯得很是沉悶。

  開國路的後半程,他們走了整整一月。

  一路下來,他見到了太多底層的黑惡,也見識到太多的惡鬥計較。

  正是因為了解了太多,他才越發感覺沉悶。

  枯坐良久。

  扶蘇才長長嘆息一聲。

  他從大案旁取出一份空白竹簡,緩緩攤開,取出羊毫筆,沾上早已磨好的墨汁,回想起這一路下來的感受,最終他將下到地方的雞毛瑣事,上到到官府之間的推諉爭權,一一拋於了腦海,認真回想起大秦歷代先君先王的為政之道。

  冥思片刻。

  扶蘇心神一定,在竹簡上落筆。

  「兒臣備采秦國六百餘年之成敗得失。」

  「秦之立國時,奉行王道,以王道統合諸家治國學說,以義兵、寬政為兩大軸心,其宗旨為親民、護民,使國法平和,民眾富庶,然等到孝公先祖時,賄賂公行,執法徇情,貴胄逃法,王侯私刑,民不敢入公堂訴訟,官不敢進侯門行法。」

  「如此王道寬法,只能使貴胄獨擁法外特權,民眾飽受欺凌盤剝。」

  「是時,山東六國,變法如潮。」

  「秦之故地,民眾洶洶,上下如同水火。」

  「固孝公先祖任用商君治秦,其根本之點在於應時變法,而不再固守成法。」

  「一言以蔽之,求變圖存!」

  「商君變法之後,王侯與庶民同法,國無法外之法,唯上下一體同法,所以不再有厚民、薄民之說。」

  「據實而論,百餘年來,商君法制之缺失日漸顯露,其根本弊端在於刑治峻刻。」

  「然今事法事功至上,究罪太嚴。」

  「民有小過,動輒黥面劓(yi)鼻,赭衣苦役,嚴酷之餘尤見羞辱。」

  「譬如『棄灰於道者,黥』,便是有失法德。」

  「《易》云:坤厚載物,目下之秦法失之過嚴,可成一時之功,不能成萬世之厚。」

  「秦法整肅嚴明,惟有重刑缺失。」

  「庶民對秦法,敬而畏之,對寬政緩刑,則親而和之。」

  「若以王道厚德統合,於小事行寬政緩刑罰,於重事行刑治,或可收復民心。」

  「.」

  「治國論之,當行雜家。」

  「非法,非墨,非儒,非道,亦法,亦墨,亦儒,亦道!」

  「王霸道雜之!!!」

  扶蘇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在將『王霸道雜之』寫完後,扶蘇終於停下了筆,他仔細的看著自己這篇文,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若是放在數月前,他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對大秦政治了解這般深刻,還能寫出這般鞭辟入裡,深入實際的文。

  他將竹簡放於爐上烘烤了一會。

  筆墨乾涸。

  泛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將竹簡合上,看了看周身,讓魏勝去準備一套乾淨衣裳,並沒有去沐浴,直接在書房中更了衣,而後將竹簡置於袖間,正了正頭頂的遠遊冠,卻感覺這份『皇子冠』比尋常重了許多。

  稍作整理,朝咸陽宮走去。

  不多時。

  扶蘇到了殿外。

  他朝趙高微微見禮,道:「敢問中車府令,陛下近段時間可好。」

  「公子折煞臣了。」殿外候立的趙高面色微變,恭敬的側身虛手,作揖道:「陛下近來安好,前幾日,老太醫為陛下送上了幾副藥方,經過幾日調節,陛下身體相較過去已大有恢復。」

  「公子稍等。」

  「臣這就進去稟報。」

  扶蘇開口道:「不用了。」

  「還請中車府令替我將這份竹簡呈上。」

  「我就不求見了。」

  扶蘇從袖間,將竹簡取出。

  趙高一愣。

  他深深的看了扶蘇一眼,伸手接了過來,笑著道:「臣知道了。」

  「公子可有什麼話要臣傳達的?」

  扶蘇猶豫了一下,道:「請陛下多注重身體,切莫過於操勞。」

  「公子有心了,臣會轉告陛下。」趙高道。

  扶蘇點點頭。

  他沒有在殿外逗留直接離去了。

  趙高目送著扶蘇離去,眼中閃過一抹陰翳,而後臉上重新浮現笑容,小心翼翼的進到了殿內,躬身道:「陛下,長公子方才來了。」

  「讓他進來吧。」嬴政漠然道。

  趙高道:「長公子這次並未求見,只是讓臣轉交一份奏疏,並讓臣轉告,讓陛下多注意身體,莫要過於操勞。」

  聞言。

  嬴政神色稍顯恍惚,淡淡的笑了笑,道:「將扶蘇的竹簡呈上來吧。」

  「朕倒也看看,他這一路,有什麼感想。」

  「諾。」趙高彎聲一應,將手中竹簡呈了上去,而後緩緩退出了宮裡。

  嬴政將竹簡攤開,上了起來,當看到結尾的『王霸道雜之時』,眉頭微微一皺,冷聲道:「王道真有這麼好嗎?大秦立國六百載,從襄公開始一直就在行王道,但秦國卻始終積貧積弱,中原為晉楚兩國欺凌,地方為西戎征戰不休,若非孝公任用商鞅變法,大秦豈能奠定強國之基?又豈能橫掃天下。」

  嬴政面色冷峻。

  隨即,似想到了什麼,面色稍微,低聲道:「你能總結出這些,也算不錯了。」

  嬴政將竹簡放在了案旁。

  殿外。

  趙高目色很冷。

  今日的扶蘇,讓他很陌生。

  過去的扶蘇,但凡有事,都會求見,絕不會甘於只呈上一份奏疏,而今卻截然不同了,他雖不知在扶蘇身上發生了什麼,卻也能很明顯的察覺到,扶蘇相對過去變了很多。

  而這並非他想見到的。

  他乃宦官。

  靠的就是為皇帝親近。

  而他過去因貪圖私利,已為長公子所厭惡,加之長公子親近蒙氏,他前面又遭蒙毅判刑,就算他想親近長公子,恐也不會為長公子認可,因而扶蘇變動越多,越是成熟,越是幹練,他的心中就越不安。

  趙高低垂著頭。

  他現在很想知道扶蘇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倏而。

  他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只從胡亥口中聽到的一個人。

  嵇恆!

  他其實根本看不上嵇恆。

  一個六國餘孽,還能有多厲害?

  真厲害會被抓?

  只是胡亥當時較為推崇,他也因此記下了,當時他還建議胡亥多去跟嵇恆走動,為的也並非是親近嵇恆,而是想讓胡亥看看扶蘇在做什麼,以便後續做出一些針對,讓扶蘇漸漸為陛下厭惡。

  但現在他已感到了一些害怕。

  扶蘇變化太大了。

  從過去的優柔寡斷及對儒家的偏信,到現在變得剛毅果敢,有一定的識事之明,這變化幅度大的實在驚人,若是繼續這般下去,扶蘇在始皇心中的地位只會越來越高。

  再則。

  他也擔心胡亥會為嵇恆改變。

  若是胡亥也偏信嵇恆,他這些年辛苦的付出,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一時間。

  趙高神色變得很難看。

  「嵇恆.」

  「你究竟是何方人物。」

  「為何會突然冒出去,還比我會討人歡心。」

  趙高冷哼一聲。

  他已在心中做了決定,等會便去找胡亥,問清嵇恆的真實情況。

  此人是自己大患!

  雍宮。

  扶蘇回到殿內。

  他這一月幾乎沒有沐浴。

  眼下終於得閒,也是去洗漱了一番。

  坐到席上。

  扶蘇眉宇依舊緊皺。

  他方才去咸陽宮時,其實很想進殿求見,因為這一路下來,他見到了太多黑惡,心中也憋著太多想法,實在想一吐為快,也很想向父皇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一一道出,只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眼下牢牢記得嵇恆的提醒。

  事分輕重緩急。

  他固然可以將這些告訴給父皇,但大秦眼下最緊要的是『搞錢』,然後再去安撫軍心。

  他說的再多,並不會有任何改變。

  只會給始皇添堵。

  只是知曉這麼多黑惡,憋在心中,實在有些難受。

  沉思良久。

  他朝殿外道:「魏勝,去給我準備兩」

  「四壺酒!」

  「再給我準備一輛馬車。」

  扶蘇深吸口氣,緩緩站起身,沉聲道:「嵇先生雖不喜我去見,但我此行非是詢問,只是想找人傾訴罷了,其他人都不太適合,眼下只有嵇先生最為合適,應當無妨。」

  不多時。

  魏勝已準備好車馬。

  扶蘇踏步進到馬車,緩緩駛出了宮宇。

  沒多久。

  扶蘇的馬車就停在了嵇恆門口。

  望著屋檐下那一長溜冰錐,扶蘇也不禁笑了笑。

  看這模樣,嵇先生恐已許久未出過門,不然不會不清理屋檐上的冰錐。

  這時。

  魏勝已是識趣的去敲門了。

  咚咚。

  咚咚咚咚。

  在敲了近十下後,緊鎖不知多久的屋門,再次被打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