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補漏者危,大荒者亡!(求訂閱)

  第109章 補漏者危,大荒者亡!(求訂閱)

  雨越來越大。★💔 ➅❾ᔕнù᙭.𝕔όⓜ ♙☮

  扶蘇也早已離去了。

  嵇恆坐在屋內,望著滿天雨幕,輕聲道:「大秦之積弊,已深入骨髓,想做出改變,是不能大刀闊斧的,大秦本身就已支撐不住,再大刀闊斧下去,只會讓社會更加破碎。」

  「唯一的破局便在細微處。」

  「從一些細枝末節出發,試著讓腐爛的根須回春。」

  「我一鄉野之人,也只能做這些。」

  「以商破點,給大秦改變提供一個支點,至於能不能撬動整個腐朽社會,就看大秦的命數了。」

  「若大秦氣數已盡,那就只能靜等收屍。」

  「若氣數未盡,尚還有一線生機。」

  「而今就看是天命如此。」

  「還是.」

  「人定勝天了!」

  「過去我為執掌者,試圖去逆天改命,眼下當由執掌天下者自己去做,他們才是這個帝國的主人,跟這個龐大帝國休戚與共,若是他們自己都度不過,那這就是他們的命數。」

  「天命如此,為之奈何?」

  「而且這是秦國六百年的劫。」

  「這註定不是第一步,也不會是最後一步。」

  「萬事開頭難。」

  「第一步最難走,也最是艱險。」

  「若六國反應強烈,那大秦基本翻盤無望。」

  「若六地反應平平,那就可以給大秦爭出幾年時間,以時間去換空間,提高一定的容錯,或許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結果如何.」

  嵇恆負手而立,沉沉看向天空。

  事到如今。

  此事已與他無關。

  他實際也什麼都做不了。

  他一人沒辦法去解決六國積怨。

  還在這種局勢下。-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大秦淪落到如今,未嘗不是早已註定。

  他其實也頗為感慨,人力終是有窮極,再無敵的政治家,真到了王朝末年,其實也很難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因為一個人的智慧終究是有限的。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若是一味的相信繼承者的智慧。

  註定會積重難返。

  大秦存世已近六百年,六百年之興衰,早已將整個體制腐化,也積累了大多積弊,就算後世的繼承者很優異,但後世的繼承者不僅要處理自己當下出現的問題,還要解決數百年沉積下來的積弊,註定難承其重。

  王朝覆滅也就成了必然。

  嵇恆收回目光,唏噓道:「在其位,謀其政。」

  「看似簡單的道理。」

  「但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人都是有惰性的,想克服惰性,去迎難而上,這註定是少數,寄望於代代君主都能盡職盡責,本就不現實,只是大秦的陳苛太多,又糅雜了六國積弊,新舊體制之爭,其中問題已多到新體制也解決不了了!」

  「百代皆行秦政制。」

  「只是行的秦政制的粗胚罷了。」

  嵇恆就這麼站在室內,望著屋外的飄零風雨。

  扶蘇已回了宮。

  渾身都被雨水濕透了。

  魏勝給扶蘇遞來幾條汗巾,扶蘇根本沒有擦拭的想法,也不顧魏勝焦急的目光,只是自顧自的在室內踱步,嵇恆今日的這番話,對他的觸動非常大,讓他片刻都不得寧靜。

  他很想將此事告知父皇。

  只恐驚擾了始皇,更怕再給始皇添亂。

  最終,沉沉嘆氣一聲,並未選擇求見,也直到這時,他才拿起汗巾,開始擦拭已濕透的身軀,只是腦海中依舊在回想著此事,同時也在思索著大秦當如何擺脫當下困局。

  苦思良久,最終頹然的嘆氣一聲,扶蘇無力道:「連嵇先生都想不到辦法,我更加不行。」

  「只是大秦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了?」

  他實在想不通。

  魏勝端進來一杯熱湯,擔心道:「公子,去換套衣裳吧。」

  扶蘇冷冷看了魏勝一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我現在想安靜一會。」

  「公子.」

  「下去!」

  「諾。」魏勝張了張口,老實的退了下去。

  扶蘇思忖半天后,還是決定見始皇。

  他已在心中想好,自己並不多說,只是提一下齊地可能生亂,讓父皇提前做些準備,若有可能,還可讓其餘五地的郡尉多加留心,勢必讓齊地之事壓制在極小範圍,避免讓事情做大。

  思忖一定,扶蘇將碗中熱湯飲盡,去重新換了身衣裳。

  急忙的趕去了咸陽宮。

  天空漆黑,烏雲密布,壓的讓人喘不過氣。

  咸陽宮內,卻燈明火暖。

  殿內的暖意,驅散了四周寒意,讓扶蘇心緒平靜不少,他深吸口氣,恭敬行禮道:「兒臣扶蘇參見父皇。」

  「有事說事。」嬴政漠然道。

  扶蘇低垂著頭,正聲道:「稟父皇,關中鹽鐵商賈竟皆交出各自所持鹽池礦山,朝廷也派了相關人員接手,目前一切順利,對關中地方的影響甚微,不過依舊有三家商賈不從,最終兒臣依法懲治,抄沒家財高達一萬多金。」

  「目下大多收歸了少府。」

  「不過兒臣私扣下一金又一百錢。」

  說完。

  扶蘇悄悄的抬起頭,觀察了一下始皇的反應,不過始皇仿佛對此並不關心,依舊全神貫注在奏疏上。

  扶蘇臉上露出一抹猶豫,咬牙道:「兒臣之所以扣留下部分,是因跟嵇先生有過約定。」

  「嵇先生出策,但要收取萬一的報酬。」

  「兒臣.兒臣前面未經父皇准許,私自答應了。」

  「請父皇治罪。」

  殿內肅然無聲。

  扶蘇的緊張肉眼可見。

  嬴政微微蹙眉,冷聲道:「這般小事,你自己決定即可,不用知會朕。」

  「多謝父皇。」扶蘇連忙道,他對著大案肅然一躬,繼續道:「兒臣.兒臣前面剛從嵇先生處回來,嵇先生提到,大秦若將『官山海』之策推行到全國,齊地恐會生出異樣,齊地山海豐富,藉此為生者眾多,恐會心生不滿,兒臣想請父皇多加注意。」

  「以免齊地之事牽連全域。」

  「望父皇斟酌。」

  嬴政抬起頭,默然的盯著扶蘇,最終點頭道:「朕知道了,會讓下面官員注意的。」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兒臣沒有想說的了,只望父皇能多加警惕。」扶蘇躬身一禮,隨後道:「兒臣告退。」

  扶蘇緩緩退了出去。

  等走出了宮殿,他可謂百味俱生。

  有如釋重負,也有歉疚自責,空蕩蕩若有所失,沉甸甸憂思泛起,有痛悔之心,也有追悔之念,亂紛紛糾葛,在心頭繚繞。

  他其實很想多說幾句,只是最終都忍住了。

  他知道有些話不宜多說。

  點到為止即可。

  始皇非比常人,定能洞悉其中險惡,甚至是早已明白,才這般不以為然。

  扶蘇轉過身。

  朝著大殿躬身一禮。

  而後轉過身,大步離開了。

  殿內。

  嬴政不知何時已停筆,望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喟然一嘆,低聲道:

  「積微,月不勝日,時不勝月,歲不勝時。」

  「.」

  「小事之至也數,其懸日也博,其為積也大,大事之至也希,其懸日也淺,其為積也小。」

  「故善日者王,善時者霸,補漏者危,大荒者亡!」

  「王者敬日,霸者敬時,僅存之國危而後戚之,亡國至亡而後知亡,至死而後知死,亡國之禍敗,不可勝梅也。」

  「荀子之學,實乃深刻。」

  「大事,小事。」

  「朕這些年宵衣旰食,未曾疏忽一件大事,而今整日為小事操勞。」

  「或許正如荀子所說,天下自古以來,哪有那麼多大事,但又有多少人會在意小事?」

  「大秦歷代先王,不曾遺錯大事,徵發,盟約,滅國,變法,靖亂,無一例外,竟皆處理的妥當。」

  「但法令推行,整飭吏治,批處公文,治災理民等實在小事,卻是大多輕慢疏忽了,以致大秦政律荒廢,即便朕這些年專務內政,終究難改其頹,臨渴掘井,註定只能匆匆應急,根基虛浮。」

  「朕有心力挽狂瀾,終究是難以得成。」

  說著。

  嬴政望向殿外的瓢潑大雨,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冷聲道:「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則從君,君無勢,則自去,這是天下的道理。」

  「朕是皇帝。」

  「與天齊平,豈能為束縛?」

  「六地?商賈?」

  「朕倒想看看,爾等宵小,又能如何。」

  嬴政目光冷冽。

  心中卻生出了一股豪氣。

  這些年他臨案奮發,內心卻是很躁動不安,躁動不安的根本,便是對陷溺瑣細政務的忍耐,對一個胸懷天下大志的君王而言,終日處置政務消失,簡直是一種折磨,若非他長期磨礪的強毅精神,只怕早已忍耐不住。

  眼下嵇恆的出現,卻給了嬴政轉機。

  以商破局,除舊立新,以瑣細之微,一步步攀上大業峰巔。

  這跟荀子的《強國篇》何其相似。

  困難,對嬴政而言,從來都不怕,他更不希望的是,自己終日困於瑣事,難為大事抉擇。

  而今有了方向,對嬴政而言,前路豁然明朗。

  他需要讓自己擺脫沉沉暮氣,而非是陷入永無止境的補漏之中。

  相對於扶蘇的焦慮,嬴政卻是分外平靜。

  仿佛六地之事,對大秦是微乎其微,只會造成些許波動。

  心性異常的強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