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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彆扭,一回復意識,四肢都麻了。

  真冷啊。

  顧青裴看了看自己,他當時剛從開著暖氣的車裡出來,就穿了件襯衫,身上什麼也沒蓋,在初秋的季節里睡覺,普通人都受不了。

  他回憶起了自己遇襲的細節,心裡有些發慌,頭上的傷口更疼了。

  他勉強坐了起來,靠坐在床頭,打量著這個地方,像是一個廉價小旅館,屋裡黑漆漆的,厚重的窗簾透出一點點光線,看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綁架他?想要錢嗎?

  顧青裴在心裡問了一串問題,他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勒索,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這些人沒直接弄死他。

  顧青裴感覺腦袋上包了一圈紗布,但估計沒怎麼妥善處理過,頭髮都粘著頭皮,傷口火辣辣地疼,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呆太久,萬一感染了之類的,真省了那些人撕票了。

  顧青裴深吸了口氣,開始叫了起來,「有人嗎!有人嗎!」

  他叫了兩聲,就聽到隔壁有了動靜,半晌,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跑了過來,一個一看就是地痞流氓樣的人粗暴地推開門,喝道:「別他媽叫了。」

  顧青裴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你們老大呢?」

  那流氓挑挑眉,「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老大?」

  顧青裴不想說他看上去傻了吧唧的,怕刺激他,只好說:「我猜的。」

  那人道:『你找我們大哥幹嘛。」

  「我想知道你們把我綁來幹嘛。」

  「廢話,你又不是妞兒,綁你能為什麼。」

  「要錢是嗎,那你是不是對肉票好一點兒,給我吃點東西,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那人皺了皺眉頭,「哼,真沒見被綁票的口氣還這麼大的,你等著。」說完他噔噔噔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端了碗方便麵回來,「吃吧。」

  顧青裴給他看了看自己綁著的手。

  「我不管,你直接用嘴吸吧。」他砰地一聲吧碗放到了床頭,就打算走。

  顧青裴叫道:「兄弟,等一等。」

  那人轉頭看著他。

  「我被你這麼一關,挺心慌的,你是不是至少透漏一下,你們想要多少錢,打算聯繫誰給,怎麼給,什麼時候能放我走?」

  「這些我也不管,等我大哥回來讓他跟你說。」

  顧青裴看著人嘴還挺硬,自己套不出什麼話來,只好作罷。他看了一碗熱騰騰地方便麵,雖然挺餓的,也沒法下嘴。

  他儘管表面上還算冷靜,心裡卻沉甸甸的,他不知道這些人要了錢能不能滿足,萬一真對他不利可怎麼辦……

  他想到了原煬。原煬不是可以定位他在哪裡嗎,原煬能找到他嗎?會不會來救他?

  顧青裴腦子裡紛亂如麻,他畢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他的知識和閱歷,在不講理的罪犯面前,顯得蒼白孱弱。

  該怎麼辦?能活著出去嗎?

  如果他不能活著出去,他最後悔的,就是昨天沒能回答原煬那個問題。

  顧青裴長嘆了一口氣,眼神黯淡了下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門開鎖的聲音,然後門又被打開了,屋裡的燈瞬間亮了起來,晃得顧青裴睜不開眼睛。

  「顧總,好久不見喲。」

  顧青裴心裡猛地一顫,他睜開眼睛,看著站在他眼前得意洋洋的人,竟是那個企圖拿照片威脅他,卻被原煬教訓了一頓的保安!

  那保安露出陰毒的笑容,「委屈顧總了哈,要是上次顧總多給點兒錢,我就給你找個好點的賓館了,哦不對,要是顧總上次給夠了錢,也沒今天什麼事兒了,你說是不是。」

  顧青裴淡道:「想要多少你說吧,我讓人給你送來。」

  保安笑著走了過來,伸手就給了顧青裴一個重重地耳光,臉上凶光乍現,「你以為我要錢就完事兒了?你和那個姓原的傻逼差點廢了老子一隻手,我要把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剁下來!」

  顧青裴眼神一暗,「說到底我們之間也沒什麼恩怨,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就是了,並且保證再不追究,可真要傷了人,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何必呢。」

  保安揪著他的頭髮,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上次你說要給我錢,轉頭就帶了一幫黑道的堵我,我要是被給自己留好後路,我也不會下這個手,顧青裴,咱倆恩怨可大了,不過我現在不動你,等那個姓原的來了,我兩個一起收拾。」

  顧青裴強行壓抑著怒火,一聲不吭。看來不需要原煬來找他,這些人也會把原煬弄來了。

  那保安拿出一個電話,顧青裴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的。他撥通了原煬的電話,那頭很快接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問:「喂,你跑哪裡去了?」

  顧青裴心裡一緊,馬上喊了一聲,「原煬!」他想阻止原煬繼續說下去。他去個上海原煬都馬上知道了,肯定是自己離開平時活動範圍太遠,原煬就會發現,他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原煬能定位他。

  那保安罵道:「閉嘴。」

  原煬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道:「我認得你的聲音。」

  保安得意地大笑起來,「你認得就好,省得我跟你解釋了,孫子,我這手差點兒讓你廢了,你別以為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原煬冷道:「你想怎麼樣,要多少,說吧。」

  「你把五百萬現金中的四百五十萬換成面值十萬的四十五張旅行支票,剩下的五十萬要現金,明天下午你自己一個人去我指定的地方,我的人會帶你過來,別耍花樣,我已經豁出去了,你要是敢動歪心思,我就把顧青裴剁了。」

  原煬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好。」

  保安陰笑道:「你對顧青裴可真是情深意重啊,照片上另外一個男的,就是你吧。」

  原煬意味深長地說:「你明顯變聰明了。」

  「呸,走後門兒的,真噁心。」

  原煬道:「我明天下午到哪裡等?」

  「明天再通知你,記住,一個人來。」

  「放心吧,人都在你手裡,你還擔心什麼。」

  「最好是這樣,否則你來了就等著收屍吧!」

  掛上電話後,保安冷冷地看著顧青裴,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顧青裴也看著他,心裡疑惑更重。

  這個人為什麼要旅行支票?如果是原煬署名的,他就是拿到國外也換不出錢來,還是他有什麼辦法?他以前聽過通過某種手段用旅行支票詐騙的消息,不過當時沒怎麼關注,但那怎麼也是高技術的犯罪,他不認為這個沒什麼文化的流氓能掌握。

  而且,上次他明顯看得出來,這個人很怕原煬,只有一種可能,他受到了什麼人的指示。

  顧青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原立江,畢竟被他害過,總是心有餘悸。

  可是他又馬上否決了,第一他不相信原立江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對付他,第二原立江更是沒必要這樣對付自己的兒子。

  如果不是原立江,那會是誰?

  是誰,跟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

  110、

  那天晚上,那保安安排了三個手下呆在顧青裴屋子裡看著他,自己帶著幾個人去了隔壁房間。

  顧青裴已經被綁縛著四肢整整一天了,除了中途上過一次廁所,喝過一杯水,這一天他什麼也沒幹。他不僅要以這種難受的姿勢倒在潮濕有異味的床上,而且一點東西都沒吃,他看著那碗涼掉的方便麵,心裡多少有點渴望。不過他還沒餓到那個程度,他只能儘量調整一個相對不那麼難受的姿勢,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原煬會來救他嗎?

  他一邊希望原煬來,一邊又擔心原煬來了會受傷。

  聽那保安的意思,他這次是有備而來,而且顧青裴觀察了一下人數,他們至少有七八個人。不過,想到原煬能定位他的位置,他就覺得原煬一定有辦法救他。

  顧青裴耳朵里充斥著那幾個人的呼嚕聲,他在疲倦和精神壓力下,沒撐多久就睡著了。

  睡到半夜,他被異響弄醒了。睡夢中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著火了!」

  幾人同時驚醒,鼻尖果然聞到了一股濃煙的味道,其中一個人跳了起來,下意識地打開了門,「怎麼了怎麼了?那裡著——」他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砰地一聲飛進了屋子裡,咣當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顧青裴接著樓道里透出來的光一看,那人鼻樑都被打折了,滿臉是血。

  顧青裴抬眼一看,是他曾經見過的原煬的一個保鏢,他不禁激動了起來。

  另外兩個人很快反應了過來,掏出刀子就朝那個保鏢沖了過去,那保鏢顯然受過正規訓練,打他們跟玩兒似的,三兩下就把人撂倒了,然後看了顧青裴一眼,轉身又出去了。

  隔壁房間的打鬥聲震得顧青裴身下的床都在抖。

  突然,他這邊的窗戶被打開了,窗簾被用力扯到一邊,發出刺耳地刺啦地聲音,顧青裴猛然轉頭,看到那保安拿著把沾血的刀子沖了進來。

  他這才知道自己這個房間跟隔壁間的陽台是互通的,還沒來得及多想,那保安已經沖了上來,一把揪住顧青裴的胳膊把他拖到了地上。

  慌亂中顧青裴的頭碰到了那人的肋骨上,他傷口庫未愈,疼得他眼冒金星。

  幾乎是同時,原煬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一怔,狠狠踹了那保鏢一腳,怒吼道:「媽的,為什麼不先救人!」

  那保鏢也知道自己犯傻了,緊張地看著顧青裴。

  面色猙獰的保安把刀子橫在了顧青裴脖子的大動脈上,「姓原的,好歹老子也當了好幾年兵,上次是我被綁著,不然你真以為你能隨隨便便往我身上捅刀子?我他媽告訴你,想抓我沒那麼容易,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挑了他的大動脈,離這裡最近的醫院開車也要十五分鐘,他要是脖子漏了,五分鐘都撐不過去,哈哈哈哈。」

  原煬氣得臉色發青。他沒想到自己帶來的保鏢這麼沒用,完全缺乏實戰經驗,他本來想親自抓住這個人,所以把顧青裴那屋的人交給他,沒想到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他咬牙道:「你說吧,你想要怎麼樣。」

  保安兇狠地看著他,手裡的刀往顧青裴肉里扎了幾分,顧青裴的脖子立刻見紅了,他惡聲道:「我說了,我要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來。」

  原煬甩了甩手,目光兇惡如狼,死死盯著對方,「你想剁我就讓你剁,但是你敢傷著他,我會把你切成片。」

  顧青裴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額上汗如雨下。

  保安心裡一顫,為了掩飾那種滲人的恐懼,他吼道:「把我底下的人放了。」

  原煬揮了揮手,把幾個還站得起來的都放了,那些人都跑到了顧青裴那一邊。

  那保安吸了吸鼻子,喘著氣說:「你,你準備好錢沒有。」

  原煬道:「沒有,銀行早下班了。」

  「你他媽找死!」

  「還有三個小時銀行就上班了,我可以立刻讓人去取錢。」原煬冷冷地看著他,「我勸你別干蠢事,你如果敢碰他,你不僅一個字兒也拿不到,而且我會殺了你。」原煬森冷地盯進他的眼眸,一字一頓道:「我一定會殺了你。」

  那保安露出瘋狂的笑容,「我不動他可以,但我饒不了你。」

  原煬伸出手,下巴微揚,倨傲地看著他,「我把手送給你,你敢不敢來?」

  那保安踢了自己的手下一腳,「去,把的手指給我剁下來。」

  那手下嚇得一哆嗦,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一條小腿還被原煬給踢折了,對原煬又恨又怕,他壯了壯膽子,抽出刀,拖著一條斷腿朝原煬一瘸一拐地挪了過去。

  另一個人膽子大的,看他行動不方便,也跟著過去,他一腳踢在原煬的膝蓋彎上,原煬順勢單膝跪在了地上。

  那人一見原煬矮身,頓時懼意蕩然無存,狠狠踹了原煬一腳。

  原煬穩住身形,幽暗漆黑的雙眸無言地看著這兩個人,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兩隻死狗。

  倆人心頭大震。

  那保安叫道:「怕什麼!他不敢動,把他手指剁下來,一根也別剩!」

  其中一個蹲下身,抓著原煬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