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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同了,一旦簽了合同,資金必須在三天之內到位,但是這筆錢過去了,公司基本就空了,顧總,眼下該怎麼辦?」

  顧青裴推了推眼鏡,目光在文件上沉著地掃過,半晌,才發出一個單音節:「拖。」

  「拖?」

  「對,銀行拖著我們,我們拖著渭水那邊的項目,不簽合同,不付款。」

  「以什麼理由呢。」

  顧青裴抬起眼帘,掃視了他們一眼,然後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笑道:「想想啊。」

  幾人面面相覷,都思考了起來。

  顧青裴也在思考,他在心中迅速掠過了好幾個理由,但似乎都不足以在不付款的情況下,依然能不讓對方懷疑他們的合作誠意。畢竟意向性合同已經簽訂,對方已經停止尋找其他買家,如果他們不能在約定時間內付款,對方可能毀約。那個項目可是塊大肥肉,價格瞬息萬變,多少人眼饞著呢。

  法務總監最後說:「顧總,我倒是有辦法在合同條款上做文章,但是那樣的話,很容易傷害合作方的感情。」

  「沒錯,合同已經商談過無數次,這個時候如果反悔,對我們的聲譽會造成影響,很可能就合作不成了。」另一個經理也附和道。

  顧青裴眯起眼睛,一遍遍掃過那些幾乎爛熟於心的條款,半晌,他低聲道:「我裝病吧。」

  「啊?」在場的人驚訝地看著顧青裴,都沒料想到顧青裴能想出這樣的主意,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顧青裴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像開玩笑,雖然他確實在笑,「合同需要我本人簽字,我一生病,拖一兩個星期很正常,這個節骨眼兒上找什麼藉口都容易讓對方借題發揮,只有打弱勢牌能湊效,他們就算知道我們是資金緊缺,從道義上講,也不會這個時候毀約。」

  「顧總,您這個點子實在是……不得不說您藝高人膽大啊。」

  顧青裴自嘲道:「別吹捧我了,這種招數被人知道,可夠丟人的了,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我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要有用就行。小趙,這段時間你儘快去聯繫一個有實力的買家,如果銀行那頭實在弄不來錢,我們就把那塊地賣了吧。」

  幾人臉色都有些黯然。

  那塊地的價值非常可觀,他們是打算自己做的,只是眼下公司缺錢,實屬無奈。

  「好,之前想買的就好幾個,現在去找他們也不難。」

  「就這麼決定了,阿武,你去跟渭水那邊的人說,說我是傳染病,編個像一點的名字,至少一個星期要在家休息不能見人,然後,我現在就回家休病假去。」說著,顧青裴真的站起了身,「吳總,銀行那邊兒繼續跟進,千萬別鬆懈,我們還不能放棄。」

  「是。」

  顧青裴真的回了家。其實去不去公司對他的工作影響並不大,他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應酬。

  晚上,秘書給他打了個電話,說環境局的一個廳長今晚有時間跟他吃飯。這個人顧青裴約了很久,和那個副行長以前是大學同學,儘管據說好多年沒聯繫了,顧青裴也還是想試試。

  說完這個事情之後,秘書又道:「顧總,今天有個姓原的先生找公司找過您。」

  「原?是個年輕人嗎?」

  「是的,個子很高的。」

  「他找我做什麼?」

  「他說……」小秘書似乎覺得有些尷尬。

  「說什麼?」

  「他說……您的領帶,落在他那裡了,特意給您送來。」

  顧青裴有些惱火,「無聊,不用理他。」

  小秘書訕訕道:「對,我說您不在了,他就走了。」

  顧青裴壓低聲音,「這件事別亂說,知道嗎。」

  秘書緊張起來,「顧總您放心!」

  掛了電話之後,顧青裴換了身衣服,開車去約定好的飯店。

  他在半路上接到了原煬的電話。

  「喂,有事嗎。」

  原煬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我今天去你公司了,想把領導還給你,結果你不在,真讓我失望啊。」

  顧青裴冷著臉,「你找個垃圾桶扔了吧,剛好過時了,我不想要了。」

  原煬低笑道:「可我想把它還給你,那上面還沾滿了顧總的東西,這麼隨處亂扔,我總覺得是個事兒。」

  「扔了。」顧青裴加重語氣。

  「我捨不得,我一看到它,就想起顧總的腰有多細,我一隻胳膊就能環住,顧總的皮膚有多熱,越摸越熱,還有顧總的寶貝,隨便碰碰就能立起來,看起來挺饑渴的嘛。」

  顧青裴默默聽著原煬的言語性騷擾,直到原煬說完,他才道:「把原煬憋成這樣,可真不好意思。」

  「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就讓我上一次吧。」

  顧青裴嘲弄道:「你等著吧。」

  原煬笑了兩聲,「對了,聽你的秘書說你生病了?我聽你聲音挺清醒的。」

  「不勞原總關心了,我還有事兒要忙,你要是成天就這點兒機巴破事兒,能少煩我嗎?」

  原煬哈哈大笑起來。

  顧青裴掛斷了電話,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了座椅下面。

  晚上的飯局來了七八個人,有好幾個都是西北的,顧青裴看他們的架勢,知道自己今天這頓酒是免不了了,他給自己的司機發了條簡訊,讓司機兩個小時之後來飯店接他。

  然後,他就硬著頭皮跟這群人喝了起來。

  顧青裴的酒量以前很好,他的酒量,是在他在國企當辦公室主任的那兩年鍛鍊出來的,那個時候成天大小飯局不斷,他後來的發展,說是酒桌上拼下來的也不為過。

  但是自從晉升到高管後,他「被喝酒」的次數明顯下降,尤其是在新加坡的那兩年,那裡不流行勸酒,他幾乎沒喝過幾次,這一回國,碰上這樣的陣勢,一時真有些招架不住。

  一頓飯吃了將近三個小時,他陪著這群西北漢子天南海北地吹牛,幾杯酒下肚,個個稱兄道弟,顧青裴一直試圖保持清醒地頭腦,想讓那個廳長把他和x行副行長的關係疏通,那廳長喝高了之後,答應得也挺好,至於後續怎麼樣,還得繼續推動。

  後不容易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這才散夥。

  顧青裴幾乎癱在椅子上,半天沒站起來,他暈頭轉向找不著北,說是醉,卻還有意識,但已經幾乎沒法思考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快睡著了,突然有一個有力的手臂扶住他,把他架了起來往樓下走。

  他隱約覺得應該是他公司的司機,只不過他記得那個司機是個跟他差不多高,比他還瘦些的小伙子,被架著的時候感覺這人肩膀怎麼這麼高呢,而且很厚,力氣很大,想不到那個瘦巴巴的小子這麼有勁兒啊。

  顧青裴睜開混沌的眼睛,發現自己只能看出來一個影子,他跟一灘泥一樣攀附在那人身上,眼皮直往下垂,他實在撐不住了,漸漸失去了意識。

  那一晚上顧青裴斷斷續續醒過來很多次。

  第一次是他感覺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特別舒服,特別暖和。之後,他就感覺有濕乎乎的東西擦著他的臉、他的脖子、他的胸膛。之後,他感覺所有束縛著他的衣物都不見了,他從來沒覺得這麼放鬆過。

  今天喝的酒都是好酒,喝多了也不上頭,只是醉,那張被溫柔對待的感覺好像躺在棉花里,別提多舒服多放鬆了。

  他再一次張開眼睛,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物件,那是一個吊燈。這個吊燈,讓他看了很久,他拼命在記憶力搜尋著這個款式的吊燈,他知道這個吊燈屬於他,屬於他某個房間的燈。

  然後,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和原煬同居的那棟房子裡臥室的燈,沒錯,是那個臥室的燈,他花了六十多萬從香港帶回來的,他一直很喜歡。很多次,當原煬壓著他,在他身上用力馳騁的時候,他會在被快感侵襲的空隙里,偶然之間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的這個吊燈。這個吊燈,貫穿在他和原煬所有或瘋狂或溫馨的記憶里。

  他竟然差點兒把它忘了。

  差點就……

  顧青裴感覺自己伸出了手去抓那個吊燈,實際他也不知道自己伸出去了沒有,他鼻腔充滿酸意,喃喃著說:「忘了……差點忘了……」

  差點忘了,他和原煬有過多少讓他心醉的回憶。

  99、

  顧青裴感覺自己好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一覺了,周身處於柔軟溫暖的環境中,每一根腳趾都得到了徹底的舒展和放鬆。

  那慵懶舒服的感覺在跟他爭奪著自我意識,他掙扎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

  身體的感覺迅速歸位。

  旁邊有人!

  顧青裴猛地清醒了過來,他費勁地扭過脖子,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濃黑的劍眉,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這是一張讓人看一眼就永遠無法忘記的臉,也是一張顧青裴曾經見慣了各種表情的臉。

  顧青裴瞬時有些慌亂,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原煬的臉,他的腰上橫著原煬的胳膊,他身上的床罩的花色怎麼這麼眼熟?還有那個……那個燈!

  顧青裴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了昨晚「夢裡」的那個吊燈。

  那不是夢,他真的在他以前的房子裡,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在某一個普通的清晨,和原煬赤裸相擁著醒來。

  有那麼一瞬間,顧青裴覺得很多讓他痛苦的事都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只是做了個挺長的夢,醒來之後,原煬依然觸手可及。

  原煬睜開了眼睛,漆黑的深邃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顧青裴撐起了身體,試圖和原煬拉開了一點距離,但是毫無意義,原煬還摟著他的腰。

  「終於醒了。」原煬用手撐著腦袋,「我早上一已經起來過一次了,你睡得跟豬一樣。」

  顧青裴顧不上他居然出現在這裡的震驚,下意識地辯解道:「我喝多了……」

  「豈止是喝多了,昨晚你又哭又鬧的,還吐了我一身。」原煬雖然嘴上在埋怨,心情卻看上去不錯,他的手拍了拍顧青裴光溜溜的屁股,戲謔道:「我都把你扒光了,但是看著你那副德行,一點食慾都沒有。」

  顧青裴心裡多少有些窘迫,不過沒表現出來,他甩了甩還有些發脹的腦袋,終於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我為什麼在這裡?」

  「廢話,當然是我帶你回來的。」

  顧青裴皺了皺眉頭,「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哦?我不知道。」原煬頗無賴地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酒店,我怎麼會在這個房子裡。」

  「我在酒店碰到你了。」

  「放屁。」顧青裴當然不信。已經有太多的巧合,讓他開始懷疑原煬在跟蹤他了,不然他怎麼去哪兒都能碰上原煬呢。

  原煬坐起身,露出上半身結實漂亮的肌肉,「你愛信不信。」

  顧青裴瞄了一眼他赤裸的胸肌,就趕緊別看了眼睛,「好,下一個問題呢?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我時不時會回來幫你看看房子,昨天的酒店離這裡近,當然就回這裡了,有什麼問題嗎。」

  顧青裴啞聲道:「我當時說過,讓你把鑰匙留下,別再來了。」

  原煬眼神一暗,冷道:「我同意了嗎?」他伸手捏了捏顧青裴的下巴,「就算我同意了,我也會反悔的。」

  顧青裴拍開他的手,「我是這房子的主人,現在我讓你把鑰匙交出來,不過分吧。」

  原煬扯著嘴角一笑,「我不給。」

  顧青裴皺起了眉。

  原煬伸展了一下胳膊,然後看了他一眼,「餓了吧。」

  顧青裴想了想,「嗯。」

  原煬跳下床,一絲不掛,看來他睡覺依然習慣全脫光了。

  顧青裴以前沒覺得自己欲求不滿。一個男人一旦全身心的投入在工作上,對性慾的需求就會淡薄很多,所以他在新加坡的那兩年,連自慰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就連受到小男孩兒的誘惑發泄過的那麼兩三次,既沒讓他盡興,可也沒讓他覺得不滿足,就好像……就好像可有可無一樣。可是當他看著原煬無一處不透露著力與美的修長健壯的身體,還有轉身的時候在兩腿之間晃動的大傢伙的時候,顧青裴覺得麵皮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