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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套套話,可是他覺得以顧青裴的智商,自己肯定什麼都套不出來,而且他也實在沒心情繞彎兒了。

  顧青裴心臟一緊,一隻手不自覺地抓緊了睡袍,他平靜地說:「是啊,怎麼了。」

  「你為什麼開我電腦!」

  「我的電腦出問題了,昨天急著要發一封郵件,我記得你電腦里有,所以就開了。對了,換個密碼吧。」

  「顧青裴!」原煬大吼了一聲。

  顧青裴淡道:「沒事的話我掛了,好好招待王晉和楊律師,千萬不能怠慢。」

  「你不准掛。」原煬大口喘著氣,「你昨天……你昨天是不是跟彭放聊天了。」

  「嗯,說了一會兒。」

  「你們、你們說什麼了。」原煬心裡發虛,額上都冒出了汗。

  「我們說什麼,你應該早知道了吧,要是不清楚,明天回來看自己的電腦吧。」

  原煬幾乎被顧青裴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給弄懵了,他胡亂地解釋著:「他那個人嘴特別欠,你、你別瞎想。」

  「嗯?」顧青裴頓了頓,「瞎想什麼?」

  原煬怔了怔,低聲道:「你沒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顧青裴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喉,慢悠悠地說:「如果你是指你黏著我不放的原因什麼的,我想我們彼此都知道吧?不就是因為我在公司管著你了你不服氣嗎,我以為這是咱們倆的共識呢,有什麼好生氣的?不過彭放肯定理解錯了,我現在對你寬容了一些,不是因為你把我干舒服了,而是你自己表現得比以前好了,有時候謙虛很重要,但也用不著妄自菲薄,我是個不喜歡徇私的人,你不必覺得咱們倆上了床,我就會對你額外照顧,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所以別放鬆警惕,好好表現,給原董爭爭光吧。」

  原煬說不清聽完這一番話心裡是什麼滋味兒,他就感覺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喉嚨,並且還在不斷收緊,讓他幾乎要窒息。

  顧青裴說得沒錯,他們倆之所以走到一起,最開始的原因是什麼,彼此都清清楚楚,這裡面沒包含什麼情啊愛啊的,僅僅是一場征服與較量的遊戲。

  顧青裴一貫聰明,怎麼會讓自己吃虧呢?

  對於顧青裴來說,他們只是勉強合得來的床伴,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所以哪怕彭放說了那些話,顧青裴的心思也不會有半點波動,因為他從來沒把他們的關係放在心上。

  原煬顫抖著握緊了拳頭,他咬牙道:「顧總真是大度。」

  「沒什麼大度不大度的。你讓彭總不必擔心,在我眼裡,你們還都是孩子,說話放肆一點,可以原諒,看你著急忙慌的,我還以為王晉出事兒了呢。」顧青裴笑了兩聲,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那你早點睡吧,明天可能下雨,山路不好走,你們提前點出發,別耽誤工作。」

  原煬的頭幾乎垂到胸口,他沉聲道:「顧青裴,咱倆始終就是炮友,對吧。」

  顧青裴把手裡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杯底撞得茶几叮噹響,他的手在抖,但他的聲音冷靜如常,「不然還是什麼?」

  原煬感覺自己身體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長這麼帥,你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顧青裴輕笑了兩聲,「傻小子,趕緊睡覺吧。我還有事要忙,以後沒有重要的事兒,就別打電話給我了。」說完,顧青裴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你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你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你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顧青裴腦子裡嗡嗡嗡嗡地響,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重複這句話,一遍一遍,逼得他想發火。

  原煬那兒來的自信,問出這種話?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一歲,幼稚又任性,霸道又無賴的小流氓呢?他幹嘛要喜歡一個處處給他添麻煩,讓他頭疼不已的人?他又不是有保姆綜合症。

  儘管他一直喜歡找那些年輕漂亮的小男孩兒過夜,可他真正理想中的伴侶,應該是一個成熟穩重,體貼大方,並且能跟他流暢溝通的人,就好像……就好像王晉那樣。

  反正,絕對不會是原煬那樣的。

  可是心裡為什麼這麼堵得慌?

  顧青裴想了想,一條狗養久了尚且有感情,何況是人呢,也許是因為原煬成天在他家晃悠,讓他多少產生了些感情吧。

  不過,也就這樣了。

  他和原煬的關係,至多也只能到這樣了。

  另一邊的原煬,對著被掛斷的電話僵了足足三四秒。

  他猛地站了起來,把手機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後抬起一腳踹翻了離他最近的椅子。暴躁憤怒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他一把抓起外套和車鑰匙,一陣風一般衝出了門。

  他要見顧青裴,馬上。

  心臟被狠狠壓迫的感覺,是他從未體驗過的糟糕。他沒試過這種感覺,以往碰上再強大的敵人,打擊的也是他的外在,他只要有強壯的身體和敏捷的伸手,就可以抵禦,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顧青裴一樣,能讓他從內里開始難受。顧青裴的每一句話都敲打著他的心臟,讓他整個人如同懸在半空一般,不上不下,好像隨時會墜落。

  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只知道,顧青裴並不在乎他這件事,讓他憤怒到了極點。

  而如果顧青裴對他百依百順,他就願意把所有顧青裴想要的東西都送到他面前。

  原煬握著方向盤的時候,手都還在抖。

  他這是……他這是喜歡上顧青裴了?

  不可能,他最不可能喜歡的,就是那個處處招惹他、擠兌他、奚落他的顧青裴。

  他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男人。誰年輕的時候沒放縱個幾年,他和顧青裴,也並不算太出格,但要他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他想都沒想過。

  不可能,他對女人還是有感覺,他不該……他不會喜歡一個男人!

  原煬堅決地否定著這一點。如果他真的喜歡顧青裴,顧青裴不知道會多麼得意,他甚至能想像顧青裴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樣子。

  他好不容易把顧青裴壓在身下,怎麼可能允許顧青裴再次騎到他脖子上。

  對,是征服欲罷了,他對顧青裴,從頭到尾,都是不肯服輸的征服欲。

  可他想馬上見到顧青裴的念頭,怎麼都撲滅不了。他開著車,沿著黑暗的高速公路飛速前行。

  他想看看顧青裴的臉,想看看那張臉上的表情,是不是也跟電話里的聲音一般無波無瀾。是不是顧青裴對他從來沒有過一丁點動心,是不是對顧青裴來說,他隨時就能拋掉,根本無足輕重。

  原煬眼睛發紅,死死地握著方向盤,力氣之大,甚至能聽到骨骼轉動的聲音。

  原煬在較勁兒,從頭到尾,都在跟顧青裴較勁兒。

  他幾乎是偏執地認為,如果他喜歡上顧青裴而顧青裴不喜歡他,他就輸了。

  他習慣了和顧青裴較量,怎麼都不願意在這件事上認輸。

  顧青裴睡到半夜,突然被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大半夜的突然有人闖門而入,實在讓人心驚。他跳下床,轉了一圈兒沒找到什麼趁手的武器,最好勉強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個牛角雕刻裝飾品。

  剛要走出房間,客廳的燈亮了,原煬的聲音在半夜格外地響亮,「顧青裴。」

  顧青裴愣了愣,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原煬不是在二百多公里外的地方出差嗎?怎麼會突然回來了?

  還沒等他多想,原煬已經衝進了臥室。

  他那麼急躁,甚至連鞋都沒脫。

  顧青裴揉了揉眼睛,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你、你怎麼回來了?」

  原煬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他想質問顧青裴是不是對他絲毫不上心,可這話怎麼問,卻成了一個難題。

  他不想表現得在乎,因為顧青裴不在乎。

  原煬突然就覺得鼻頭髮酸,心臟針扎一樣難受。

  顧青裴皺眉道:「說話啊,突然跑回來幹什麼?」

  原煬死死地盯著他,想說的話,剛好卡在了喉頭。

  53、

  原煬呼吸有些沉重,他直勾勾地盯著顧青裴,啞聲道:「我想見你。」

  顧青裴微微蹙眉,「做什麼?讓我想想,你大老遠跑回來,是想莋愛?原煬,你也就會這兩手了,什麼時候不順你心了,你就床上解決。我也挺喜歡充滿激情的生活的,但性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到頭來除了下半身爽了,什麼問題都沒解決。不要以為事事都能順你心,你以為你是誰?」顧青裴扒了扒頭髮,道:「我不知道你回來要幹嘛,沒事的話你就趕緊回去,頭快天亮了,你還要帶王晉去看地。」

  沒帶眼睛,讓他不太看得清原煬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覺原煬情緒的劇烈波動。

  原煬跨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把他頂到了牆上。

  倆人四目相接,眼中火光大盛,激烈的情緒在彼此的呼吸之間交換。

  顧青裴凌厲地看著他,「原煬,你他媽到底還想怎麼鬧?」

  原煬嘴唇微微顫抖著,他艱難地說:「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他心中有個聲音,大聲地要求顧青裴給他一個積極的答案,只要顧青裴說出他想聽的話,他會……

  顧青裴冷冷地說:「我們兩個是怎麼開始的,你心裡清清楚楚。你沒忘了你給我下藥,把我上了,然後很長一段時間拿這個羞辱我的事吧?就算你忘了,我也沒忘,我們兩個有什麼發展感情的餘地嗎?我現在讓你住進我家,一個是我趕不走你,還有一個,就是跟你莋愛感覺還不錯。我能給你好臉色就不錯了,你還想要什麼?」

  原煬面目猙獰,猛地掄起拳頭,狠狠地朝他的臉砸了過去。

  顧青裴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砰然巨響。

  想像中的痛苦沒有發生,他張開眼睛一看,那顆堅硬得像石頭一樣的拳頭,砸在了他臉龐,用餘光一瞄,就能看到滲出的鮮血正順著牆壁往下流。

  原煬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複雜。

  顧青裴心驚地看著他的肩膀,由於有力過猛,原煬剛剛癒合的傷口又崩開了,隔著一件毛衣,他眼看著血慢慢滲了出來,他道:「你傷口裂開了,包一下……」

  原煬拍開他的手,「用不著你管。」

  那聲音中飽滿的怨憤和委屈,藏都藏不住。

  顧青裴沉下臉,「我送你去醫院,然後我自己去找王晉吧,交給你的事真是不能放心。」

  原煬聽到「王晉」這兩個字,簡直是火上澆油。他一把扣住顧青裴的肩膀,寒聲道:「你喜歡王晉那樣的嗎?又成熟又事業有成,處處跟我相反,你喜歡那樣的嗎?」

  顧青裴沉默了一下,「這跟他沒關係。」

  原煬死死盯著他,「你心裡一直很煩我,對吧?巴不得我趕緊搬出去,趕緊滾蛋,別再給你添麻煩,是嗎?」原煬說這些話的時候,感到一種窒息般的恐懼感,他對顧青裴的答案,恐慌不已。

  顧青裴低下頭,抿了抿嘴唇,暗自握緊了拳頭。

  有的時候原煬真的很煩人,可是……

  顧青裴腦海里閃現出原煬壞笑的樣子、摟著他的腰撒嬌的樣子、蠻不講理耍無賴的樣子、還有在xx市迎著刀鋒推開自己,他臉上堅定的、毫無畏懼的樣子。

  顧青裴的態度,就好像默認了。

  原煬胸中氣血翻湧,他從來沒覺得如此難受過。他這輩子從來沒在乎過被人對他是否有好感,能膈應到他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他更高興,可唯獨顧青裴,唯獨顧青裴的厭煩,讓他無法接受。

  他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來扭轉顧青裴對他的印象?可是他該做什麼?顧青裴這個王八蛋,從頭到尾都討厭他,從頭到尾!他們一開始就是劍拔弩張的關係,就差沒打起來了。可他明明已經原諒顧青裴對他的冒犯了,顧青裴為什麼就不能也放寬胸懷呢。

  他該怎麼形容這種傷心、羞辱的滋味兒?

  他上趕著想和顧青裴好好相處,顧青裴卻一直對他有諸多不滿。原煬覺得臉頰發燙,又羞又怒。

  他氣得心肺都要炸開了。

  原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