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第64章

  《天下》有關何羽寧的部分已經全部拍攝結束,她的戲份一直到第四十七集,全劇一共五十三集,其實很多時候這種劇都已經可以播出,邊播出邊繼續拍攝再根據觀眾的意見微調劇本,在娛樂圈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徐導龜毛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將半成品發布出去,所以《天下》至今只迎來了宣傳期。閱讀

  《天下》劇組中的各位演員藝人和工作人員相處的還是很不錯的,或許是火山龜毛暴脾氣的徐導壓著,下面的人雖然性格各異,但都是能相處過來,還沒有出現什麼劇組撕-逼的事情,在這十幾天的相處之中,何羽寧和高馨海還成了不錯的朋友。

  晚上幾個人一起出去吃了一頓散夥飯,徐導喝多了,捧著酒瓶子從那裡大唱《愛的奉獻》,跑調跑到大西北,唱歌跟嚎叫沒什麼區別,何羽寧和高馨海兩個人是在受不了噪音污染,然後小心地手拉手逃了出去,一出包廂,看著對方那驚魂未定的樣子,都不由笑了起來。

  其實相處久了,何羽寧也知道高馨海不過是一個有些冷傲彆扭的女性,柔軟的內腸被堅硬的果殼包裹,只要走入她的心,就能看到那溫柔細膩的心。

  高馨海實際上是一個安靜而八卦的女子。

  別問她安靜怎麼和八卦能相提並論,何羽寧表示一點也不想提起往事。

  「好久沒這麼看月亮了。」高馨海站在窗戶前撐著窗台看著天空,月亮的光芒微弱又清涼,泛著絲絲冷意,「我記得上一次我這麼看月亮,我還是個剛入圈的小新人,看著月亮就發誓我要紅……」

  「所以你現在紅透半個月亮,比現在這個月亮發光發亮多了,」何羽寧拍著高馨海的肩膀,笑道,「還不趕緊跪謝月亮祝你一臂之力?」

  「滾。」高馨海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智商稅是個好東西,可惜某個人就是永遠沒有繳稅的資格。」

  ……這是在諷刺她智商低?

  何羽寧沉默了一下,道:「哦。」

  「明天要走了吧?」清風靜靜地從窗戶吹來,撩起兩個人的髮絲,高馨海不咸不淡道,「明天就是新月的一號了,快出嫁了吧?要忙起來了吧?」

  何羽寧愣了一下,才微微笑著點頭,道:「是啊。」

  「行了,天天在微博虐狗還不夠,現實里還笑得這麼噁心巴拉的,」高馨海頗為嫌棄地看著何羽寧,又頓了一會兒,隨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盒,扔給何羽寧,漫不經心道:「那幾天我有事要出國,怕是沒時間參加婚禮了,新婚禮物先給你了啊。」

  何羽寧接住那個小盒子,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喂,不是吧?我可是打著你給我當伴娘的主意啊,你這一走,我這伴娘怎麼辦?」

  「伴娘團那麼多人,少我一個怎麼了?」高馨海揮了揮手,「別囉嗦了啊。」

  何羽寧張了張嘴,非常無奈道:「可是我的伴娘團只有一個人,那個人還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你說我怎麼辦?」

  「一個人?」高馨海古怪地看著何羽寧,一個人?伴娘團不都五六七八個人嗎?

  「是啊。」何羽寧微笑著點了點頭,「伴娘伴娘,一個就夠了。」

  「所以,你願意嗎?」

  「等等,」高馨海皺起眉,「你的經紀人呢?」

  她明明記得何羽寧和經紀人的關係很好啊。

  何羽寧靜靜地微笑道:「顧姐說她要充當我的娘家人,就不出來搶伴娘的位置了。」

  「……」高馨海明顯不知道該說什麼,何羽寧靜靜地微笑,月光下的側顏顯得溫柔而美麗,高馨海在心底長嘆一聲,她知道何羽寧是擔心她的,縱使她自己多次嘲諷擔心關懷這種無用又軟弱的情緒,但是此時卻感覺到一種暖意。

  清越的月光下映照的身影既柔和又溫暖,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答應她,高馨海沉默半晌,緩緩道:「我會儘量調整時間。」

  「那你可得趕緊的,」何羽寧笑得溫柔恣意,「可別讓我的婚禮上見不到伴娘,那我還不得哭死?改天娛樂頭條就是#何羽寧人緣堪憂,大婚當日竟無一人肯當伴娘#。」

  「我跟你說,要是出來這種娛樂頭條,我絕對第一個揍死你,」何羽寧半是威脅半是玩笑道,「婚禮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重要啊,你要是給我……」

  「蠢,」高馨海側頭望了望何羽寧那個樣子,毫不猶豫地給了一個評價,心情倒是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

  「給你當伴娘,簡直拉低我的智商下限。」

  和何羽寧關係好起來,完全是一個意外,高馨海自己都不知道兩個人關係是怎麼突然變好的,只不過,這種味道似乎並不差,所以她並沒有阻止的打算。

  反正圈裡都知道她可是「插-刀-王」、「打-臉-王」、「補-刀-教-教-主」,就是何羽寧想要利用她做點什麼,她也能分分鐘讓何羽寧顏面掃地。

  但是那種情況,還真的沒發生。

  高馨海心裡頗有幾分複雜,實際上,她並不是個擅長與人交往的人,為人冷傲還愛瞧不起人,即使是現在跟何羽寧交好,她也隔三差五地諷刺挖苦她,只不過何羽寧從來不跟她計較罷了。

  何羽寧真是個奇怪的人。

  高馨海心想。

  古人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句話充分說明了人們對已經吃過虧的事情的警惕性,而何羽寧明明被自己前.最好的閨蜜害成了這個樣子,張涵自殺事件又為何羽寧招了不少黑,據說張涵至今沒有醒,網上呼籲何羽寧去看她一眼的呼聲越來越大,但是何羽寧一概不回應,似乎是鐵了心不去,所以有很多人罵她鐵石心腸,弱者總是引人同情的,尤其是這個弱者已經採用自-殺這種手段來逃避,世界上還是善良的人居多,所以時間一久,就更有一批人來討伐何羽寧。

  按理說,吃了一個這麼大的虧,此後做事又是無比決絕冷硬,那麼警惕心應該很強才對,嚴重一點的,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失去愛滿是仇恨也有可能。

  高馨海冷冷地勾起嘴唇,前不久她不就是這樣一個姿態嗎?

  可是何羽寧沒有,她就像以前一般微笑,柔和又清雅,溫暖又美麗,仿佛以前的事情都不會對她留下什麼陰影一般;

  其實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如上登天,就像當初她自己不知道扣著那對渣-男-賤-女無濟於事嗎?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自己不高興不快樂不幸福,她就要讓他們也沒法高興沒法快樂沒法幸福,她就要看著那個女人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地被她使喚,可是有什麼用呢?

  她知道沒用,她知道什麼都解決不了,她還是放不下。

  哪有那麼容易放下?那麼容易的話,世上哪有那麼多痴男怨女?哪有那麼多自殺的傻孩子?

  可是何羽寧就能。

  明明以前那麼看重,放棄時也決絕的可怕。

  乾脆果決,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這可能是高馨海最欣賞她的一面了。

  「你說你,想要……」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何羽寧看向自己的手機,上面熟悉的名字仿佛隔世,她對高馨海笑了笑,道:「我去接個電話。」

  「去吧。」高馨海點點頭,又看向窗外,月亮好像慢慢清晰起來,就像她的心情突然漸漸明朗起來一樣。

  其實想這麼多有什麼用呢?何羽寧的做法已經給了她一個完美的示範了,不是嗎?

  高馨海勾唇冷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五指翻飛,冷漠地發出一條簡訊,「我會怕你?」

  我會怕這對渣男賤女的威脅?這是走投無路了吧,來威脅我要劇本?

  嘖,我高馨海還沒怕過誰呢!

  「趙禾女士,」深吸一口氣,何羽寧緩緩說道,這些日子她已經把這些事情都想好了,不管其他的事情,她母親的死換趙禾她們家養育她,她們就再也沒什麼關係了,平心而論,她是真的對趙禾說不出這句「母親」。

  如果不是趙禾當初和何羽軒鬧脾氣,那麼何羽軒就不會跑出去,自己母親就不會為了救何羽軒而死,

  即使知道連帶關係不對,何羽寧還是忍不住這麼想,如果自己的母親陪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長大,那麼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這般孤苦?少年時期也不會走那麼多艱辛的彎路?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生疏的稱謂就像晴天霹靂一般砸在趙禾頭上,她顫抖道:「你,你,你叫我什麼?!」

  「我養了你那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這是在拿刀子捅我的心啊!」趙禾慘叫道,「你長大了,有能耐了,翅膀硬了,你就不認媽了不是?!」

  「就是因為我認媽,我才不會叫你母親,」何羽寧冷淡道,「趙禾女士,我什麼都知道了。」

  「我的母親為了救何羽軒而死,臨死前把我託付給你們,所以你才會把我養大,」何羽寧頓了頓,突然嘲弄道,「或許你認為,何羽軒的命比不上你對我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情?」

  話音未落,何羽寧就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怨-恨的吧,要不然自己的語氣也不會這麼沖。

  「我會打一筆錢到我給你的銀-行-帳-戶,」沉默了一下,何羽寧繼續道,「從此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聯繫了吧。」

  說完,何羽寧就想要掛斷電話。

  「何羽寧!」趙禾尖聲叫道,她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兒子不再尊重她不再愛她還打了她一巴掌,女兒失蹤下落不明,連最好掌控的何羽寧,也變成了這副樣子!

  「何羽寧!你忘了我辛辛苦苦養你長大了嗎?!你叫了我十幾年的母親,現在就這麼狠心嗎?!」

  「我養你還不如養條狗!養條狗都有感情了吧?!都知道報答主人了吧?!」

  「那你認為,何羽軒的命比不上你養我這麼多年?」何羽寧冷淡地問道。

  「那又不是我讓她去救的!她是自願的!關我什麼事?!」趙禾尖叫道,「何羽寧,我養你這麼多年,你就得報答我,要不然就是不孝!」

  何羽寧笑了,她語氣非常柔和,平靜地說道:「又不是我讓你養我,關我什麼事?」

  何羽寧內心的憤怒一點也不必趙禾少,趙禾那句話直接掐滅她心裡最後一絲柔軟,她的母親用生命挽救了趙禾的兒子,在趙禾眼裡,就是一件「不關她的事」的小事?

  何羽寧的怒火越燒越旺,她說完就想要掛掉電話,只聽趙禾尖叫道:「我知道你父親的事情!」

  何羽寧頓了一下,電話中充滿了沉默,趙禾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喊道:「我知道你父親的事情!只有我知道你父親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你父親的事情,你就得幫我找靜靜!」

  何羽寧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道:「是什麼給了你勇氣,讓你以為我會信你?」

  下一秒,何羽寧掛斷了電話,再也沒有給趙禾開口的機會。

  她看著手中的手機,突然冷冷地勾起了唇角,按小叔的說法,那位「父親」從來沒有聽母親提起,更沒有人見到過,那麼那個父親,還重要嗎?

  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