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來到猗蘭殿前,江蘭芷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她梳著隨雲髻,簪著幾支祥雲紋的羊脂白玉簪,一小簇光華內斂的珠蕊玉葉釵斜插在髻旁。
天水碧色銀絲香草紋樣的曳地長裙在身上,暮夏的晚風吹拂起,輕薄的廣袖划過玉臂,露出了銀鑲珍珠的手釧套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江蘭芷靜靜地候在殿前,面容清麗雋秀,恬靜安適的韻味,讓人忍不住憐惜。
「快要入秋了,夜裡風涼,你怎麼還穿得如此輕薄?」
「嬪妾見過陛下,陛下聖躬萬安!
季節轉換,嬪妾總有些抓不准應該穿些什麼,陛下說了嬪妾就知道了。」
秦至扶起行了禮的江蘭芷,攬著她一起步入殿中。
殿中的宮人已經將晚膳布下了。
「陛下,嬪妾想在猗蘭殿栽種些香茅,可以嗎?
屆時嬪妾可以為陛下曬些香茅草來制茶、制香。
嬪妾家中的小院,花圃中皆是香茅草,
父親喝的茶,家中熏的香,都是母親帶著下人用自家的香茅草親制的,
尤記得嬪妾幼時,父親同嬪妾說過,香茅草制的茶用來日常飲用,能溫中補虛,寧心辟邪,
嬪妾自小就跟著父親一同飲用此茶,也只飲用此茶,
進了宮之後,宮中供應的各品類的貢茶雖香,但終究不是嬪妾習慣的那個味道。」
「許是因為香茅草無花吧,還生得像野草一般,嬪妾在宮中特意尋了,卻一直不曾見到。」
江蘭芷有些惋惜地說道。
「香茅草?散發著枸櫞(ju第三聲 yuan第二聲,檸檬的古代名稱)香氣的包茅?」秦至問道。
「香茅草的味道確實與枸櫞的香氣很是相似。」江蘭芷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
「包茅雖屬野草,但有祭祀天地祖先之用,宮中定是有栽種的,你直接遣人去林蘅署要便可。」
「謝陛下。」
待用完了晚膳,江蘭芷垂著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羞澀。
她大著膽子地說道:「陛下,我們安歇吧。」
宮人將內殿夜間安寢的帷幔放下,遮住了其餘人的視線。
第二日清晨,江蘭芷強撐著早早地起了身,她掀開帷幔,吩咐候著的宮人內侍近前伺候秦至洗漱。
與宮人配合著,伺候秦至穿衣戴戴冠。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這些事宮人們都做慣了,不用勞你。」秦至用拇指壓了壓眉心。
江蘭芷一邊接過宮人遞過來的腰帶為秦至繫上,一邊溫聲說道:
「嬪妾做得不好嗎?
陛下是嬪妾的夫君,嬪妾真心喜歡著陛下,所以嬪妾想要親手為陛下做些能做的事情,
只是嬪妾無能,只得更用心的伺候陛下。」
秦至不過心的調情話語正要說出口,卻聽見另一句話音響起。
「陛下都起了,我一個妾妃還在酣睡著,像什麼樣子?
這要是放家裡,那些個妾室敢這樣,肯定會被爹罵死的。」江蘭芷的語氣與平時的溫婉不太相符。
秦至欲言又止。
他低頭看向手上的動作忙個不停地江蘭芷,眸光中帶上了審視。
江蘭芷細緻地為秦至穿上了杏色如意雲紋的常服,帶上了冠。
「陛下,好了。」她抬起頭。
「陛下他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有哪裡不對嗎?
我洗漱好,照了鏡子才上前來伺候陛下的啊,
是衣服拿錯了?
還是冠戴得不對?
不能啊,衣服冠冕都是張德禮準備好,再由宮人拿過來的。
難道是我動作太不利索了?惹得陛下生氣了?還是我的話有哪裡不對嗎?
可爹在家裡最喜歡娘和那些妾室這樣哄他了。」江蘭芷有些不解。
秦至默不作聲,一直冷冷的看著她。
「陛,陛下?」江蘭芷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