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
朱雀殿的宮人內侍們被集中在一片空地上被午時的太陽曬著,汗水蒸騰,身上的中衣幹了又濕,濕了又干,沒有涼風,他們卻感覺到了如墮冰窖的冷意。
宮正局是後宮的監察機構,掖庭則是刑罰機構。
宮正局的宮正和掖庭的掖庭令各自帶著下屬來得十分迅速,
與張德禮、槐序進行了短暫的溝通之後,
張德禮前去稟報陛下,
槐序則帶著太醫們為四皇子和惠貴人看診,
宮正局與掖庭分工合作,封鎖了整個朱雀殿,朱雀殿只許進,不許出,朱雀殿的宮人內侍也全都被看押起來。
在搜過幾遍身之後,這群宮人內侍們都脫得只剩下一層薄薄的中衣,連髮髻都被拆散了。
「回稟陛下、皇后娘娘,
惠貴人和四皇子殿下現在在槐序姑姑的臥房。
太醫看過四皇子殿下和惠貴人之後,未在殿下和貴人當日的衣食中找到毒物的來源。
太醫們擔憂毒物是否還在殿中散發,所以就建議將殿下和惠貴人挪出後殿。
惠貴人也中了毒,雖症狀沒有殿下嚴重,惠貴人的臥房也不敢去了,就暫時安置在槐序姑姑那。」
小太監一邊引路,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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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房間都先搜一遍,仔仔細細地探查,
所有入口的東西,
貼身的衣物、首飾,
帶味道的物件,香粉、香水、香膏、香囊,
通通歸置到殿前,讓太醫們一一辨認。」
張德禮冷聲道。
他不知是誰敢這麼大膽對皇嗣下毒,
還使用這種中毒反應極其明顯、一看就知道非是疾病的毒物,看來是對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了,甚至於都早已安排好替罪羊了。
這麼大的事,死的人不會少。
也不知這背後之人指定的替罪羊的分量到底夠不夠,若是是宮人內侍之流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皇后、懿貴妃、貞妃、穎貴嬪、質貴人、江美人、李美人、石美人、顏良人,誰是背後真兇?誰是替罪羊呢?
「槐序姑姑,你比較熟悉這朱雀殿,待他們查過一遍之後,你去查補缺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再看一遍。」
槐序聞言點了點頭,腦中想著這些日子殿中是否多出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惠貴人孟星河只拿著庫房,別的事宜,包括四皇子殿下和惠貴人的一應衣食和平日要戴的首飾在內,都是她打理的。
四皇子殿下還小,惠貴人擔心脂粉和香膏之類的物品會損害幼兒的身體,所以很久都不用了,毒應該不會在這些張德禮查的這些東西上面。
這毒並非是像鴆酒、砒霜那種,一吃就出反應的毒,所以那群被扣押審訊的宮人身上定然查不出什麼的。
惠貴人中毒比較輕,四皇子殿下嚴重些,除了四皇子殿下年幼以外,還有沒有多的可能呢?
朱雀殿有沒有多出什麼東西?
惠貴人之前從庫房裡取出來掛在後殿的九幅虎仔玩樂圖?
可四皇子殿下不會一個人待在殿裡,皇嗣睡覺一直都有宮人值班看護。
而且惠貴人在後殿中陪著四皇子殿下嬉鬧玩耍的時候,她也在場。
如果只是圖有問題的話,不會只有惠貴人和四皇子殿下中了毒。
還是得先將畫取下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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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見過陛下、皇后娘娘。」看診的太醫紛紛行禮道。
「嬪妾見過陛下、皇后娘娘!」孟星河的聲音中帶著哽咽,眼眶中的淚珠打轉著,欲墜未墜。
見到孩子他爸,孟星河心中的委屈和恐懼還有憤怒又都溢出來了。
秦至直接扶起身子還在顫抖的孟星河攬在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
「惠貴人和四皇子的身體如何了?」秦至低沉著嗓音問太醫道。
「回稟陛下,惠貴人體內的毒十分輕微,只要不再接觸毒物,便可以慢慢自愈。
四皇子殿下,殿下年紀小身子骨不如成人,接觸毒物的時間恐怕也更多,中毒頗深,臣等施針只能暫時控制。
若不將毒物找出來,再研製出解藥,去了針之後,毒素會慢慢侵入肺腑,屆時恐將無藥可醫。」
太醫沉聲說道。
秦至皺著眉頭看著床上被紮成了刺蝟的秦明珵,想摸摸他的小臉都無處下手,怕碰疼了他。
平日裡慣會甜言蜜語地哄著大人和宮人們,與他小時候像極了,現在卻蒼白著臉靜靜地躺著。
「太后娘娘駕到。」
「兒子見過母后,母后不在慈安宮裡看著三皇子,怎麼跑朱雀殿來了?」秦至冷著臉道。
「臣妾嬪妾見過母后太后娘娘。」沈檸月與孟星河道。
「臣妾見過陛下、皇后娘娘。」貞妃呂希音站在太后身後行禮道。
「至兒說的什麼話?諸多宮人內侍照料著三皇子,還能離不了老身一時半刻了?老身來看看自己旁的孫子不成?」太后不滿道。
秦至輕挑眉頭,不置可否。
「唉,是希音去看我的路上,見到掖庭的人押著一群宮人內侍浩浩蕩蕩地去了掖庭,一打聽才知是明珵中毒了。
老身不知也就罷了,知道了怎麼能不來看看呢。
老身的明珵寶貝啊,真是遭了罪了。」太后看著床上的四皇子長嘆了一口氣。
「稟告陛下,毒物已經查出來了,是在後殿中掛著的畫中找到的。」
張德禮稟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