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那還能活嗎?

  都是地道的農家家常菜,顏色形狀一概不講究,就是實惠,真材實料。

  臘肉,臘腸,蹄花,黃豆紅燒肉,芋兒雞。雞是散養的,豬都是山里人家養的。還有一道烤魚。

  「魚是城頭切買的,山里沒得,湊和吃哈,莫嫌。」聶紅海把烤魚連著炭火端上來,解釋了一句。

  也是,就山上這點野湖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魚,一尺多長。

  這邊的菜多麻多辣重口味,看上去都是紅乎乎的,蒸好的臘腸切開,紅燦燦的切口上大花椒粒明明白白,豬肝配著泡椒,辣子雞丁完全就是一大盤子辣椒。

  茄子黃瓜都閃著紅油的光澤。

  張彥明看了看孫紅葉,笑著對李老師說:「給我拿個大點的碗,裝些開水。」

  「這有水。」孫紅葉把水杯往張彥明面前推了推。

  李老師笑著看了孫紅葉一眼去廚房拿碗倒開水。

  「她笑什麼?」

  「沒什麼,還不許人家笑啊?」

  「不對,你說不說?」

  「真沒什麼呀。」

  李老師用了個小鋼盆,裝了大半盆開水笑著擺到孫紅葉手邊。

  「啊?給我的?你們笑什麼呀?這是幹什麼?喝?」孫紅葉讓大家搞懵了。李老師劉秘書長區長書記,李鎮長都在笑。

  「不是喝的。劉哥,你們喝酒隨意,不用管我們。李老師,給打兩碗飯。」張彥明把裝著水的鋼盆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叫李老師去給打飯。

  這邊不管是大館子小館子,都不會主動上飯,都得叫。

  一個是因為要喝酒,二一個是這邊人沒有上桌就抱著飯碗的習慣,都是等到吃差不多了才來點,或者乾脆就不吃了。

  聶紅海抱著個大玻璃瓶出來,是自家泡的藥酒,李鎮長說:「這個好,小聶泡的酒還是要得。區長,秘書長,建議你們嘗嘗。」

  「好,那就來一杯。」劉秘書長點了點頭。這會兒他要是拒絕喝酒就有點不盡人情了,這麼多下屬呢。

  李鎮長親自去打酒。李老師端著兩碗飯過來遞給張彥明和孫紅葉。

  「這邊的米和咱們平時吃的不太一樣,你湊和著吃。」張彥明湊到孫紅葉耳邊小心說了一句。

  渝州的米是南方米,粒長,沒有粘性,米香味相當淡,對於吃習慣了關外大米的人來說,可以用味同嚼蠟來形容。不是貶低。

  「李老師,你把小聶也叫過來,你倆過來替我們陪領導喝點,我們倆都不能喝酒。」張彥明扭頭叫人,孫紅葉夾了點米飯嚼了嚼,相當震驚。

  張彥明就笑,他當初第一次吃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大米飯。

  「配著菜吃。」張彥明夾了片臘腸放到孫紅葉碗裡,又夾了塊紅燒肉,放到開水盆里涮了涮,也放到孫紅葉碗裡:「這個就是幹這個用的。」

  「那你們笑什麼呀?」孫紅葉知道菜是辣的,洗洗辣味就淡了,但是奇怪大家笑的那麼怪異。

  「這邊只有小娃娃不能吃辣,需要這麼涮一下。這都是小娃娃的待遇。三四歲以下的。」

  孫紅葉愣了一下,自己也笑起來,拿手肘拐了張彥明一下。也不提前說一聲。

  「主要是他們也不會做什麼不辣的菜,如果硬要做就不是那個味道了,這麼吃正合適。我原來也這麼吃過的。」

  「他們這邊五六歲就開始吃辣啦?」

  「嗯,差不多吧,有的早些有的晚點。這邊的貓狗都比咱們能吃辣,還有花椒。」張彥明指了指菜盤裡。

  這邊平常炒菜裡面放的花椒就能讓北方人肝顫,像什麼泉水雞花椒魚的,就完全是在一鍋花椒里找吃的,看著舌頭就木了。

  孫紅葉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張彥明:「你能吃?」

  「還好,能吃點。」張彥明其實心裡也有點忐忑,記憶是記憶,但現實這個身體可沒來過渝州,能不能吃得慣他自己也不清楚。

  李老師帶著擦手的聶紅海過來。

  「來,坐她邊上,代表我陪各位領導喝酒。必須陪好啊。」張彥明指了指孫紅葉身邊。

  這一桌就坐了他們六個人,空著好幾個位置呢,又只有孫紅葉一個女的,誰也不好意思坐她邊上。這邊是十人或者十二人一桌。

  聶紅海也不怯場,讓李老師挨著孫紅葉坐下,他自己去倒了兩杯酒回來坐在李老師身邊,笑著舉起杯子:「歡迎各位領導光臨,粗茶淡飯招待不周,我先干為敬。」

  「我靠。」張彥明嚇了一跳,伸手比了比:「哎,慢慢喝,慢慢喝,別上來就干,咱們以喝好為目的,不是喝倒。」

  「讓他幹嘛,這小子黑能喝喲,我是罩不住。」李鎮長平時來的最多,也比較熟悉。

  幾個人舉杯碰了一下,大家開始吃喝。張彥明把陪酒的任務交給了聶紅海,自己就一心照顧自家媳婦吃飯。

  雖然用開水洗過了,沒用上幾口,孫紅葉的小嘴就有點腫起來了。關外人確實不耐辣。不過吃的到是挺香的,也不嫌米沒味了,一口一口扒的歡。

  張彥明抽空往自己嘴裡塞了幾口,還行,基本能受得住,就是稍有點辣,估計晚上屁屁要遭點罪。

  這種飯局也不可能幹吃,區長也是調動氣氛的老手,和李鎮長一應一合的,再搭上聶紅海,桌上到是挺熱鬧。

  劉秘書長也不是只聽,問了一些關於山上各方面的細節問題,收入啊,生活啊,地啊莊稼,果樹魚塘的,也問了一些區上的工作。

  也算是了解民情了。

  「小聶,現在一個月工資是多少?你是村上的電工是吧?」張彥明隨意的問了一句。

  「是,我在村頭做電工,平時就在屋頭忙起。工資嘛,沒得好多,幾百塊錢。」小聶下意識的看了看坐在另一桌的村主任。

  「幾百?全部。」

  「也就是,兩三百塊錢嘛,有時候多點少點,就恁個水平。我們鄉下窮撒。」

  「家裡呢,你的家庭收入平均一個月能有多少?」

  「屋頭啊?一年下來,去年有萬八塊錢,我家裡地是租個別個了的,有點錢,這個小店有個幾千塊。要算我們兩個的工資哈,整個屋頭。」

  「你們家裡的收入水平在整個山上,算是哪個層次?高,中,低。」

  「他們家算是富裕戶老哦,整個山上年收入上萬的不超過十家,大概就在兩三千塊,那就是中等人家老,還有更低的,不上千元的家庭。」李鎮長比較了解。

  「對頭,我家算是高的,我們兩個都有工資,館子也有收入。」聶紅海點點頭,表示李鎮長說的沒錯。

  孫紅葉本來就有點腫的嘴唇直接就合不上了,愣在那了。

  一年收入不到一千塊?那還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