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的長相和他的名字不太沾邊。
這名字讓人感覺他應該是一個國字臉，方方正正的模樣，起碼也是濃眉大眼的。
事實上趙國長的瘦瘦小小的，一身西裝感覺穿大了兩號一樣。
頭髮梳的鋥亮，皮鞋打的鋥亮，拿著個最新款手機，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怎麼了？」一上來趙國就奔著那工頭去了。
「趙國，過來。」副主任臉上有點掛不住，提高聲音喊了一句。
「姐夫，我先問問怎麼回事兒。」
「問什麼問？過來。」副主任狠狠的瞪了趙國一眼，給了個眼色。這個傻逼，一點眼力界沒有，看不出來情況嗎？這是你能得瑟的環境？
這個小舅子以後真不能管了，媳婦兒鬧就鬧吧，總好過連累自己。
趙國愣了一下，這才感覺有點不對勁。
本來感覺，自己姐夫是這的主任（沒有正主任），這不就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嗎？商戶再有錢還能怎麼的？在這租房子再有錢敢不給姐夫面子？
不過發現，自家姐夫這會兒，好像有點別的情況。
雖然沒太明白，也知道這不是家裡，看了那工頭一眼扭身走過來，打量著姐夫身邊的張彥明。
「這是，張先生，你尊重點。張先生說什麼你就聽著，該改的改正，該補救的補救。明白嗎？」副主任嚴肅的盯著趙國，給趙國帶來了一些壓力。
自家姐夫有點怕老婆，平時極少能看到這個樣子。這也說明事情確實比較重要。
趙國不傻，事也能掰的清。
「張先生，這是趙國，我小舅子，您該罵就罵，需要他做什麼您就吩咐。」
「沒這麼嚴重。」張彥明搖了搖頭，沖小助理招了招手：「你帶他參觀一圈兒，回來再說。」
趙國張張嘴想說什麼，副主任瞪了他一眼，擺擺手讓他趕緊跟著去。
趙國知道這時候得聽姐夫的，弊屈巴拉的跟著小助理去了。
看了看那三個睡在水裡的哥們和一地的垃圾，看了看空鼓的地磚和沒有任何打磨的焊接，又去看了看衛生間和更衣室。
「哥們，你真牛逼，這活兒乾的老漂亮了。」
小助理帶著趙國到處看，打量著他閒聊：「你是不是從來不來工地上看？這樣你自己能看得過去不？你那工頭說了，至少月底，要不然就加錢。老牛逼了。」
「剛才咱倆通電話？」趙國問。
「啊，你打回來我接的。」
「那是你們老闆？幹什麼的呀？」
「我們老闆？我們老闆有個工作室，寫歌拍電影。」
「就這？」
「就這呀，怎麼了？」
趙國皺了皺眉頭，不對勁啊，就開個工作室拍個電影，姐夫能這樣？不能。
「那你是他什麼助理？」
「小助理，我們六個人呢，我們頭兒是大助理，平時不跟著老闆。我們老闆事兒多。」
「這是你們老闆的哥哥開的？」
「對，這一層是老闆親哥的。別人也進不來呀。你看看這裡，舒服不？你能下去腳不？」兩個人走到最髒的那個衛生間門口。
「我操。」趙國罵了一句。確實沒想到。這看著有點糟心哪。
這還是冬天，天冷，這要是夏天估計整層樓也差不多了，那味兒。
「這特麼沖一下能死嗎？」趙國抽抽著臉罵，看著里外都是嘔吐物的拖布池，一看就是堵了。
「那幾個喝多的就不說了，今天我們要是不在這能點把火把自己燒了。就那些工人，兩點半過了才回來，全是一身酒氣。
來了也不幹活，坐那兒抽菸聊天醒酒。我哥問他能不能按期完工，他說不可能，合同沒啥用，想按期完工就加錢。牛逼不？」
「你哥？」
「我老闆。跟你說，你們真是相當牛逼，真的。我跟著我哥一年了，你們京城的市長和我哥也沒那麼說話，軍部的大部長過來也是客客氣氣的。你們牛逼。」
「你，你老闆到底幹什麼的呀？」這聽著又是市長又是軍部大部長的，有點瘮人。
「開工作室寫歌拍電影，我騙你幹什麼呀？家裡的生意我老闆不管，都是老闆娘管，外面這些事兒都是老闆娘說了算。
你今天就樂吧，老闆娘沒來，她可沒有我老闆這麼好說話。直接就能和你們翻臉信不？別說你，估計你姐夫也跟著吃瓜烙。跑不了。」
趙國扭了扭脖子：「你老闆娘又是幹什麼的呀？」
「楓城實業，紅星院線，烈風物流，烈風安保，聽說過沒？這西牌樓就是我們楓城的項目，還有東牌樓，西直門，還有市裡的新機場。」
趙國直接傻了：「你們，你們老闆，這是你們家項目？哦哦，楓城，我靠。」
「不是，我老闆不管，老闆娘管。」這些小助理都被張永光叮囑過，一個一個口風可緊了。
「今天是上午大哥打電話過來，讓我哥過來看一眼，結果你們這，這驚喜真有點大。」
趙國有點冒汗，也明白自家姐夫是怎麼回事了。我特麼，直接撞上大王了這是。
扭頭往那邊瞅了瞅：「哎，哥們，你們老闆這，啥意思啊？」
助理推開更衣室的門：「你自己聞聞，這還是冬天。這屋以後還能用了不？還啥意思，你想想自己怎麼辦吧，還打聽這個打聽那個。」
「我，我馬上安排收拾，哪不滿意馬上改正。行吧？」
「你問我？」
兩個人出來回到窗口這邊。
幾個警察已經走了，這邊官方出面，不用他們了。張彥明給塞了兩包煙，折騰了人家一趟也是沒有辦法。
「實在不好意思，實在對不住。」趙國人沒到聲先到，張嘴就開始認錯道歉。
副主任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這小舅子，還沒蠢透，還有點救。
「本來我是打算和你們打官司的，賠償損失。算了，你姐夫也不容易，你也多理解一點你姐夫吧，他不是市里大佬，罩不住你的牛逼。
行了，我們就回了，你們自己商量商量吧。咱們按合同辦，行吧？就這樣吧。」
張彥明隨意擺了擺手，一眾安保員簇擁著出門下樓，直接上車走了。
趙國看了看副主任：「姐夫？」
「你別看我，我早晚得被你害死。」
工頭看人都走了湊過來：「趙老闆，牛逼，這就擺平了。這個。」豎了豎大拇指。
「我這個你媽，我草你大爺的。」趙國飛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
「哥，就這麼完啦？」小助理滿臉不理解。
「你還想怎麼樣？鬧騰？沒意義。他們知道該怎麼弄，咱們要的是按期交工，這就行了。事情不能跟著情緒走，得看看結果。」
「我做不到，看著那禍禍的就想弄他們一頓。」
「你現在還小，有些事還沒弄明白，以後大大成熟了就好了。」
「說的像比我大多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