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張滿柱。」
張彥君笑起來,這小子確實鬼道,報名都說小名,要是外來的還真不知道。
「你是滿柱的兒子?你老幾?」
「老二。你認識我爸呀?」
「你爸在家沒?」
「你要嘎哈?」
「你怎麼這麼多心眼子呢?你爸也不這樣啊。」
「我像我媽不行啊?」哈哈哈哈
「滿柱子,是,是我大爺。」那個小丫蛋費力的剝著糖紙,小聲不大的插話。
「你別說話,知道他們幹啥的?」淘小子伸手拿過丫蛋手裡的糖幫她剝開,教訓了一句。
「他們,不是壞銀。」
「那能看出來呀?」
張彥君伸手在淘小子頭上拍了一巴掌:「當面就這麼說呀?」
「誰呀?」一個壯漢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大嗓門子半拉村都能聽著。
穀場在河邊,這邊是過去的小隊部,沒有人家,人家都在河對岸的半坡上,延著河道。
張彥君看了看對方:「彥良啊?」
「啊?誰?我靠,大君啊?你怎麼回來了呢?這是二明吧?這個是你家老三?我沒見過。」張彥良驚喜的笑著加快了腳步。
「你們怎麼一起回來了呢?來看我四叔他們?這大冷天的,趕緊進屋唄?去我那坐會兒。」
張彥君的大爺在族兄弟里是老四,其他枝的孩子都叫四叔四大爺。
這一個村里老張家都是一個祖上,到這輩都分了十來枝了,是親戚,其實也沒那麼親近了,也就是本枝的當親戚,其他的也就是稱呼一聲。
張彥良的爸爸和張彥君的爸爸是一個爺爺,還不算遠,小時候也是成天打在一起,所以要親近些。
農村人家之間的關係真不太看是不是親戚,而是看走的近不近,像從小一起長起來的就近便些,不是親戚勝似親戚,如果本身就是親戚那就是一家人了。
農村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小名,也有把大名當小名叫的,張彥良就是。
他家也是哥仨,就他大哥有小名,就是張滿柱。
張彥良家就在河邊上,離這邊近,聽到一群孩子喊說有車來了就過來看看。
「爸。」小丫頭叫了一聲:「糖,可甜哪。」
「三叔,他們是咱家親戚哪?」淘小子問。
「那可不親戚嘛,跟我和你爸一個爺爺。你叫……大君你和我大哥誰大?」
「滿柱大,比我大兩歲,老二和你二哥一邊大,老三比你小一歲。」
「那就都叫叔,小穎你叫大爺,二大爺,這是三叔。咱們這輩不太好叫了,沒排個順序。」
年輕人都不太講這個了,族兄弟也沒有排名,不像過去都是按族譜稱呼,現在連譜都沒了。
「隨便亂叫吧,不差輩就行。走吧,去看看我大爺。」
「在家,剛才還看他出來轉悠。」張彥良陪著幾個人往村里走:「回來能待幾天不?」
「不能,就是回來上個墳,順便看看我大爺四叔他們,下午就回去了。有事兒。」
「上山啦?那邊雪窩子深哪,我和小偉俺們才去清了一遍。」
「嗯,我看太爺他們的墳是剛掃過。你們離的近,辛苦點。」
「那不應該的,自己家祖宗。」
在農村,祖墳就是象徵,祖墳在,這一家人就散不了,城裡人已經不講究這些了。
現在城裡人死了都不知道往哪埋,墳地也講究產權了,二十年,不知道沒有兒女的是不是得自己回來續費。
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太好辦,也不知道兩邊通不通車,兩邊的銀行搞沒搞銀聯什麼的。
「現在幹什麼呢?」
「種地唄,貓冬就去縣裡市里打打零工,這不是快過年了嘛,都回來了。」
「沒想著進城啊?去市里。」
「去不了,家裡這麼多地呢,戶口什麼的,再說哪來的錢?城裡啥不要錢?挺好了,一冬天也能撓抓個萬八塊錢,比過去那不強多了。」
農村雖然閉塞,收入低,但是花銷也小,家裡都有地有產出,一家老小吃嘴是夠了。各有各的活法吧。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城裡的生活狀態。
到了張彥君的大爺家,張彥良熟門熟路的打開柵欄門帶著大家進院。
「四叔?四叔啊。」
「在屋呢,叫魂啊?」
「你看誰來了。」
「誰呀?」老頭推開房門往外看:「媽呀,大君?二明?小……小輝?哎呀媽喲,你們怎麼回來了?快進屋,凍著沒?這幾天成冷了。進屋進屋。」
哥幾個就叫人,跟著進屋。張彥良也沒走,他家丫蛋兒和滿柱家淘小子也跟了進來。
「四爺,他們給我們分糖了,分了好些,冰沿上誰都給了。」
「少吃點糖,吃多了牙就掉了。」
「才不能呢,我牙都掉過了。」
大爺去拿暖壺和飯碗,農村也沒有水杯,全是上碗。
「中午在這吃,我去喊你大娘回來弄飯。」
「大娘去哪了?」
「在老四家打小牌呢。我把老三老四家都叫過來,也省著你們一家一家走了,還抱著孩子呢。」
大爺轉身往外走:「彥良家也在這吃吧,趕上了就別走了,陪著說說話。」
「那不喊我爸呀?」滿柱的兒子給自家老爸爭取福利。
「我喊個犢子喊,你沒長腿呀?」
「那我回去叫去,弄肉不四爺?」
「弄,來吧。」
大爺一路急走出院去了,四叔的家在後面,隔著有百十來米。
唐靜把張小樂放到炕上打開包裹把小人放出來,把了潑尿坐到炕梢上側著身子餵奶。女人成了母親,每個都很偉大。
張彥良家的小丫蛋好奇的湊過去看,還饞了,把大夥都逗樂了。
淘小子已經知道點男女有別了,估計也想看看,但是不好意思。
屋裡火炕燒的通熱,溫度不低,幾個人脫了大衣放到炕琴上,拿著小碗兒喝水聊天。
農村的老房子雖然瞅著破舊,但是保暖性相當好,比城裡的房子好。
「你們要是想去市里或者縣裡干點什麼就吱聲,能幫的我都幫,別和我客氣。」
張彥君給了張名片給張彥良:「都是自家哥們不用想太多,把日子過好了算。」
「去省里找我,我在省里上班。」張彥輝兩手支著身子坐在炕邊上。
「那我咋說呀?」張彥明看了看哥哥和弟弟,好人全讓他們做完了。
「旅遊找你唄,想去哪看看就找我二哥,他安排。」張彥輝笑著碰了碰張彥明。
「這是老三家的呀?」張彥良指了指唐靜。他一個也不認識,沒見過。張彥輝結婚的時候去的都是老一輩。
「這是我媳婦兒,我小兒子,俺家老大是丫頭,和老二孩子上小學了,老三的比我這個大一歲,在魯爾呢。這是老三媳婦,叫王佳慧,這是老二家的,孫紅葉,俺家這個叫唐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