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張彥明還真是給搞忘了，主要是心裡就沒個概念。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哥，我還真給馬虎了。那啥，我明天過來，行不？明天下午，肯定來。」
「行唄，我能怎麼說。你直接到車間，能找著不？」
「你說說唄，我去的少。」張彥明順著班長的話風往下溜，他是真找不著。
「那地方有點費勁兒，剛開始我都是好個找，你們平時也不用過去，找不著太正常了。」班長嘴有點碎，愛說話那種，不過張彥明喜歡。
「你坐車到代家店，下車過鐵道順著道往東走，有個二里來地兒，紅磚牆的院子，進大門就是。你到了打這個電話，你記一下。」說了個號碼。
張彥明拿女兒的彩筆把電話號記在她的圖畫本上。
等他放下筆，張小悅同志悄悄摸摸的拿起彩筆開始描那一串數字：「2，8，6……」
「要走二里多地？我怎麼感覺咱們車間這是要隱居了呢？那邊都沒有人家了吧？」
「確實沒有人家，那邊都是廠子。你要不愛走就坐個摩托車唄，兩塊錢的事兒。」
「行，行行，我明天下午過去。」
「那可說准了啊，不能再忽悠我。」
「准准，肯定準，放心。」
班長壓了電話，張彥明沖小丫頭做了個鬼臉：「他還不相信我。」
「誰？」小丫頭根本就沒聽。
「好看不？看，好不好看爸爸。」她舉起圖畫本。
電話號碼被她用好幾種顏色塗的滿滿的，已經快變成幾個彩色的團了。
「哎喲，這幾個團團畫的真好看，這是畫的什麼呢？」
「哈哈哈，爸爸，你好笨，這是電話號啊，你寫的電話號。」
「啊？這是電話號啊？我都沒認出來。」
「來我教你，真是的，這都認不出來。」
「要不，咱倆還是去買大魚吧？回來再教？」
「嗯……行。」小丫頭考慮了一下點頭同意。
「得把筆戴好帽子，把本子合起來放好，對不對？」
「對。」小丫頭開始給彩筆戴帽子，還知道一樣顏色對一樣顏色，沒有亂戴，就是兩隻手的配合還不太利索。
張彥明也不急，坐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用眼神鼓勵女兒。好孩子是夸出來的。
不過小丫頭好像，有點強迫症，本子合起來放好，把彩筆排在本子上，還兩邊檢查了一下，一直到排的整整齊齊，這才滿意的拍拍手：「爸爸，走吧。」
「好，穿衣服，換鞋子，出發買大魚。」
爺倆進屋穿上外套，給小丫頭戴好帽子套上小棉鞋，牽著手走出來。
「門，門沒鎖呢。」小丫頭扭頭看了看大門晃了晃張彥明的手，有點著急。
張彥明只好掏出鑰匙把門反鎖上。他沒法和小丫頭講可以不鎖，不會有人進去，小孩子容易理解錯誤，認為門都不需要鎖，那就麻煩了。
新裝的大門是裝了外鎖的。
「出發。」小丫頭看爸爸鎖好了門，舉起小手揮了一下，氣勢沒看到卻相當可愛。
「好，你走前面，我在後邊保護你。」
「啊？」小丫頭有點懵，左看看右瞅瞅，她都不知道去哪裡買魚。
「往哪走？我也不認識路啊。」
張彥明笑著拉起她的小手：「好吧，那隻好你跟著爸爸走了。找個地方把你賣了，換魚。」
「嘻嘻，不干。」
小丫頭扭了扭小屁股笑起來：「魚是臭的，到時候你就，你就不能抱了呀。」
「我不嫌呀，我也不感覺它臭啊，再說它那么小，輕飄飄的拎著就走了，還能吃呢。」
「它不能說話，也不可愛。」
「也是哈，要是它真說話了就太嚇人了。要不，咱們試試？萬一我換回來一個會說話的呢？」
小丫頭歪著頭想了想：「那爸爸咱們先試試吧，看會不會說話，會說的就換，不會說不換。」
「那不會說話，要是漂亮也行啊，你說呢？」
小丫頭忽然收起笑容小嘴一癟，眼淚噼了啪啦的就落了下來：「不換行不行？爸爸我不要換。」
張彥明嚇了一跳，趕緊把小寶貝抱了起來：「怎麼哭了呢？」
小丫頭緊緊的抱住張彥明的脖子：「我不要換魚魚，我要爸爸。」
「不換，爸爸騙你的，不哭不哭。」
「你都要換了。嗚嗚。我，我都說了不會說話就，就不換，你還是要換。」
「不換不換，會說話也不換，爸爸就要小寶貝，魚臭哄哄的，沒有小寶貝可愛。」
「嗚嗚，你是壞爸爸。」
「對，我是壞爸爸，惹小公主生氣，是吧？不哭了啊，不換。那怎麼懲罰呢？要不，我假裝打自己幾下？」
小丫頭抬起點頭愣愣的看著張彥明，大眼晴濕漉漉的臉上全是淚水：「假裝的還怎麼打？」
張彥明被問愣了：「也是哦，假裝的怎麼打？」
小丫頭咯咯一聲樂起來，前仰後合的，臉上還全是淚花呢。
張彥明有點心疼，想著以後再也不亂逗孩子了，她們知道的東西不多，會當真，會真的很傷心。
抬手掏紙巾給她沾了沾臉上的淚水，在臉上狠狠親了兩下：「爸爸就要寶貝，別人拿什麼都不換。」
「嗯。」小丫頭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把小臉貼過來，看樣還是有點小耽心的。
這孩子會掩飾情緒哄人了。太疼人了。
就這抱著，搖搖晃晃的走到菜市場，小丫頭一路也沒說話。張彥明有點自責。
「好腥啊。」雖然天寒地凍的，但是水產這邊還是瀰漫著一股腥氣。
「好腥啊，好臭。」小丫頭扭頭看過去，嘴裡配合著。
「咱們吃什麼魚？你選吧。今天臭魚惹小寶貝生氣了，咱們把它吃了。」
小丫頭愣了一下：「不是魚魚惹的，是爸爸，惹我生氣。」
張彥明把手伸手丫頭嘴邊：「那你吃吧。」
小丫頭咯咯笑起來搖頭：「不好吃的，生的咬不動。」
「來吧，別客氣，吃吧。可香了。」
「咯咯，不吃，不香，臭的。」
「吃吧，嘗一口。」
「咯咯，哈哈哈。」聽著這從心裡發出來的笑聲，張彥明這才鬆了口氣，這一路可把他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