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紅葉參觀一圈下來,張彥明和孫紅葉帶著兩個人的助理安保回到自己家這邊。
孫紅葉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兒,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邊房子是一模一樣的,她看的是住人的痕跡,發現就一間臥室住過人,東西都相當簡陋,於是就滿意了。
張彥明上次在這住了幾天,就買了條薄被一個枕頭。
最後在孫紅葉的帶頭下,大家一致決定,過江,去城裡。
於是十一個人又出來,重新上車,讓紅梨公司的司機把大家送到碼頭。走公路繞的太遠了,又全是修路的工地,不如坐船方便。
等過了江,就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
一面是亂鬨鬨泥濘拔漿的工地,連碼頭都是簡陋得野草叢生的,另一面就是整齊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流車流,延江整整齊齊的老建築。
差異太大了。
不過就像張彥明說的,陳舊,狹窄,高樓大廈後面陰暗逼仄的巷弄讓孫紅葉望而卻步,有點不敢想像。
下了船是虹口區,是老城區,原來的阿米麗卡僑居地,這會兒看上去有點陳舊雜亂。
沒做停留,大家打車來到外灘。沒辦法,這地方太出名了,全國人民一過來都是奔向這裡。
從外灘路拐過來就是和平飯店,大家直接就住了進去,各自分配了房間休息。兩人一間。
張彥明的小助理最牛逼,自己一間。正好出來個單數。
這算是申城最好的飯店之一了,名氣相當大,不過孫紅葉可能有點先入為主了,就是感覺不太如意。
確實是老舊了,其實還可以,各方面的服務物品陳設都達標。就是房間小,這沒辦法。
大家休息到夜幕來臨,小助理跑出來東屋串西屋的把大家都叫起來,收拾好了出來找地方吃飯,逛夜街。
「就在這吃吧?」張彥明有點懶得出去找飯店。
「在這吃啊?來了,得找地方特色吧?」
「你覺得,這麼商業化的一條路上,能有多少特色餐飲?就算有能比得過五星級酒店的餐廳?」
看孫紅葉的眼神兒不善,馬上改口:「今天先在這將就,明天去吃特色,好吧?這條街幾乎沒有像樣的飯店,就是邊上巷子裡有些檔口,或者西餐廳。真的。」
「哼。」孫紅葉瞪了他一眼,挽著她的助理去飯店餐廳了。
張彥明沒說謊,江寧路上確實像樣的飯店特別少,而且,飯店的東西也都不咋地,也不便宜,真就不如在飯店餐廳里吃了,還有多種餐食可以選擇。
大家點了餐,坐在那閒聊,孫紅葉問張彥明:「這邊有什麼好吃的?」
「白糖算不算?砂糖。」
「我說正經的呢。」
「我也說正經的,這邊做什麼菜都卡一大勺白糖扣進去,而且,炒菜用的都是六分盤。」
「那不全成了甜嘰嘰的?」
「嗯,差不多,基本上都是甜口,或者鹹甜。」
「做肉也是?」
「什麼都是,魚,肉,菜,海鮮。炒盤海帶絲,卡,一大勺糖,煎兩條小黃魚,卡,一大勺糖。」
孫紅葉咽了口唾沫:「那還是算了,我想想就夠了。」
「地域特點而已,去巴蜀渝州,不管做什麼都是一大把花椒,我感覺比放糖還恐怖呢,還有湘楚的辣椒,三晉的陳醋,我都受不了。」
「我吃咱家的江淮菜感覺挺好的呀,不就是這邊嗎?」
「靠近,不是這裡。江淮菜也放糖,沒這麼邪乎。」
「那,哪裡和咱們那邊差不多的?」
「京城,齊魯,三晉,中州。其實往西慢慢試著都能接受,就是麻點辣點,還挺好吃的。嶺南那邊講清淡原味,東邊沿海,就是這邊就是吃甜。」
「你都吃過?」
「呃,啊。吃過。」
「哼,一個人到處跑,都不帶我。」
「我那會兒也不認識你呀?大姐,咱講點理不?再說羊城蓉城你沒去過?」
「那都是在酒店裡吃的,也不是當地特色呀,你就唬我。」
幾個小助理和安保員都默默的看著老闆和老闆娘在這邊逗嘴撒狗糧。
「你的想法就有問題,哪個地方的酒店不是當地特色?你在申城開家酒店,餐廳上魯東菜?可能嗎?」
孫紅葉想了想:「我怎麼沒感覺出來呢?」
「沒注意唄。不過,酒店的菜式基本上都是經過調整的,不是原汁原味,尤其是重口味地區。」
「為什麼?」
「為了適應大多數人的口味啊,外地人很多吃不慣。廚師會把口味儘量弱化一點,在保持菜品的風格的同時,讓更多人能接受。」
「那不還不是正宗的,那不就是沒吃過?」
「在蓉城你嫌菜辣還記得不?那都是弱化版的了。如果是地道的本地菜你感覺你能不能吃?這不是一個道理嗎?這邊的如果不弱化一下全是糖你吃得慣?」
「哼。」孫紅葉感覺自己要輸,說不過這傢伙,扭頭切斷話題。老娘不說了。
餐廳里人不少,不過並不吵鬧,環境決定人的行為,這和素質什麼的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扯不上。
九十年代的最後一年,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在持續提升,人有其居,物價也始終穩定在一個比較恆定的水準,大家兜里都開始有了余錢。
但能進入星級酒店消費的仍然不多,絕大多數老百姓還進不來。
前面說過,這個年代房價平穩,物價平穩,收入不斷提高,生活水平不斷上升,人們開始有了盈餘,可以買點好衣服,或者計劃一下旅遊。
但這個年代的級度分化也相對嚴重,老百姓,官員,富人,完全生活在不同的圈子裡。官員居中,與兩邊互有交涉。
高端的消費場所越來越多,老百姓望而卻步,羨慕的看著有錢人過著他們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這會兒有錢人也確實多,說這十年是黃金十年絕對沒有一點兒誇大其詞,掙錢變得越來越容易,機會遍地都是,雖然星級酒店的價格比二十年以後還貴,但仍然滿滿當當。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人們以能進高檔消費場所為榮,以能消費奢侈品為榮,開始用花錢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劃分層次。
什麼文化修養精神氣質傳統美德職業素養全部被金錢擊倒,什麼都被扒下了桌面,只有金錢獨大。
有錢就有一切,新的信仰誕生並迅速成長壯大。
沒有人出來抵擋,包括那些應該站出來的人或者團體,一切都在金錢面前敗退,媒體推波助瀾。
整個社會都在默默並積極的轉變。
把不值錢的東西賣出高價成為美談,商業騙局成為人們學習的楷模,誠實信譽被擊打成泡沫。
這就是九十年代的最後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