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爸也是第一次過來。
本以為也就是以前見過那種樓嘛，也就是廁所在屋裡確實方便點，擠擠壓壓的，還不如莊稼院舒服，起碼寬敞。
自家房子院子都是新起的，廁所也是沖水的，大塑鋼窗子，街坊鄰居誰家不羨慕？樓上也就是鋪個地板，還不如自家這地磚清爽呢。
99年這會兒大部分人家還都沒有裝修的意識，就是水泥地面，講究點的人家鋪個木地板，磁磚都是鑲在廁所廚房裡面，市面上剛有600，800的玻化磚賣，還沒普及。
可是這一圈兒轉下來，完全打破了心裡的那點概念。
地面光滑能照出人影兒，地板也不是那種大紅黑紅刷滿了油漆的，實木大床散發著木頭香味兒，寬大的衛生間都不敢下腳，還能洗澡。
沒有拉線開關，沒有白熾燈泡，床頭還有小桌子擺著檯燈，看著就值錢。
牆面都是又平又白，還有專門的房間放衣服被子。
這些都已經超出了這個時候大部分人的生活常識。不管是農村還是城裡的。
這會兒清水房的概念剛剛出現，樓房蓋好都是裝好了水電門基本設施的，不裝修直接也能住，就是簡單點兒。
「這傢伙，太闊了，這整的像宮殿似的。」
「大軍兒是出息了，以前上哪去見這房子，老唐是有福嘍。」
一群老兄弟的讚嘆驚訝誇獎讓老唐有點飄，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唐媽還在做心裡鬥爭，看看這看看那的，心裡猶豫不絕。
這會兒的人哪，念舊，在那邊住了幾十年習慣了，說搬家心裡就發慌，沒底。
「保姆打算從哪找？」孫紅葉把趴在玻璃上的豆子往後扯了扯問王芳。
「勞務市場有，可是我有點不太放心，不知根不知底的，豆子還小。我想讓牟哥給幫忙介紹一個來。」
「找什麼找。」唐媽瞪了王芳一眼：「這麼大個家就扔給人家啦？拿點東西跑了去哪找？傻大膽子，再說外人能把豆子照顧好嗎？」
「那我也沒時間哪，對付吧，對付一年兩年豆子上學了就好了，再說你看這屋裡，就抹灰都得大半天，我和軍子哪有時間？」
「啥？」豆子憨乎乎的扭頭看著媽媽。聽見說自己名字了。
「要不，把豆子放家裡吧，我幫你們帶。」唐媽看了看孫子。
「一天兩天仨月倆月到是行，這得好幾年呢，以後還得上幼兒園。」王芳委婉的拒絕了唐媽的好意。
「哎呀大娘，你說你和大爺就兩個人，在哪住不是住？和兒子孫子一起不好啊？你看這大房子，多少人住不下？現在又不是過去了。」
孫紅葉在一邊鼓勁兒。
「也到是行，我到是，就怕你爸。」老太太動搖了，開始語無倫次的找藉口。
「哎呀，我爸還不是聽你的？你說啥我爸敢還嘴了？」王芳朝唐媽翻了個白眼，惹的三個孩子嘻嘻笑起來，開始相互翻白眼。
「這學什麼呢？這個不興學。」孫紅葉去三個小腦袋上一個拍了一巴掌，三個小傢伙大聲笑著一轟而散。
「不用說了，」唐中軍擺擺手：「明天你和我媽回去收拾收拾，就搬過來了，那邊房子先留著，東西有用的拿過來，用不上的先留那頭。」
「那以後還回了不？」唐媽還有點沒想通。
「回什麼回，和我一起不高興啊？還是你們外面還有兒子？」
啪。
唐中軍被打的一偏頭，扭頭就看到自家老子瞪著自己：「王八犢子，說那是人話嗎？」
唐中軍想問問老子那你是啥，沒敢，站起來給一群叔叔伯伯點菸。
「孩子說叫咱倆過來，帶帶豆子。我感覺也行，這屋，他倆哪有時間收拾？說找姆，那一個月一千多，不知根不知底的。」
唐媽和唐爸商量，張彥明感覺老太太就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過來呀？」唐爸扭頭在屋裡看了一圈兒，也有點心動。誰不喜歡好的呢？
「那就過來吧，這麼扯著也確實不是個事兒。」唐媽拍了下巴掌下決心，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這就對了，你們不跟著我還等啥？等豆子長大呀？」
唐中軍給唐爸遞了根煙：「還有什麼要想的？是不爸？除非你們想跟小靜，那我不爭，她比我條件好。」
「那成什麼事了。」唐爸搖搖頭。
「跟著我們也行，我到是樂意，我爸媽跟著老二也不回來。」張彥君笑著接話。
「就說好聽的，」事定了唐媽也不糾結了，笑著瞪了張彥君一眼：「小靜上回打電話都說了，以後你倆要不就在省城，要不就在京城，哪有時間回來了？」
「那你們就跟著我們走唄，正好到處看看。」張彥君笑著回話。
「可得了，不折騰，你們有時間回來看一眼，沒時間就忙，我和你媽不給你們添麻煩。」唐爸彈了彈菸灰：「你們哪，就都好好的我和你媽就依足了。」
「老唐也要搬過來呀？」唐爸的老哥們問。
「這非得讓我們過來，不過來也不行，我其實不想搬，在這邊也沒個人說話。」
「讓我爸說的，像搬出多遠似的，這離咱家那邊也就是十來里地唄，公交都通著呢，平時沒事兒我叔他們就過來唄，或者你過去轉一圈兒。」
「對，不遠兒，沒事夏營天回去釣魚。」老唐的哥們點頭。
「老唐，那你房子和地怎麼弄？」
「那點地你們誰想種就拿去種吧，房子……」唐爸有點猶豫。
「賣了吧，叔叔大爺你們誰要就隨便給個價。」唐中軍直接給做了決定。
現在唐中軍眼界上來了，回頭看原來那些事和人就比較輕鬆，家裡老房子雖然才修完沒兩年，也就是三萬四萬的事兒。
一夜無話。
第二天張彥君和唐中軍去給唐爸搬家，張彥明和孫紅葉帶著孩子去這邊的開發公司分部轉了轉，也沒什麼事兒，就是順便看看。
這邊分部發展的不錯，公司資金足，就是穩穩噹噹的做老城改造，自己買地做住宅小區，沒摻合市裡的規劃工程項目。
這會兒的地產開發商基本上都是靠市政規劃工程掙錢，不管是住宅還是商業項目，市政規劃都有貸款保障，自己買地開發的工程貸款得自己去跑。
說實話這邊也沒有什麼大型工程，鞋城這邊的改建都算是大項目了，張彥明連關注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就別說去爭了。
這邊建的都是電梯高層封閉小區。
不用急著掙錢還銀行就是舒服，可以慢慢搞，關外的高層建築周期確實長了點，里里外外三年下來就算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