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事情張彥明放下電話，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敲了敲。
中華書店，音像公司。
這是網絡普及之前，音像書籍這些出版製品繞不開的兩座大山，覆蓋了全國，占有百分之八十的細分市場，影響力巨大，半壟斷式的經營。
可以說在行業內權柄厚重，就像中影在電影行業的地位一樣。
後來隨著網絡的普及化，漸漸的他們就失去了對市場的控制，那也是10年以後的事兒了，這會兒想發行唱片出版影像書籍就只能和他們處理好關係。
99年這會兒也有專門的音像店和代理經銷商了，不過規模都不大，也大都和兩座大山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
張永光西裝格履的，頭上打著摩絲，夾著真皮手包，這會兒正在某酒店裡和三個中年男人推杯換盞。
九十年代的所謂成功人士特別喜歡穿正裝西裝，從地方到單位都是這樣。
這也是西裝在國內最火的一個階段，簡直成為了階層的側面代言。
中低檔幾百塊，中高檔幾千塊，高檔上萬上十萬，也不知道它是用什麼做出來的。
很多國外品牌差不多都是在這個時間段進來的，包括國內後來的一些名牌服飾，也大部分起始於這些年的西裝熱。
大翻領兩扣，小翻領三扣四扣，小立領，無領版，休閒版，後開叉，旁開叉，修身版不開叉，外兜內兜，把一件西裝都玩出了花。
一直到進入二十一世紀，才漸漸被休閒裝頂替。
隨後又掀起了一股中式服飾潮流，一時間滿大街都是中華立領了。
做為過來人，張彥明對西裝沒什麼偏愛，也並不感覺穿衣裝就是成功人士，但他改變不了社會趨勢。
如果不是他一再的開玩笑打擊，張永光就得和外面大街上寫字樓里那些人一樣每天正兒八經的打著領帶出門了。這會兒領帶可是標配。
「張總有事兒？」坐在張永光正對面的男人笑吟吟的問了一句。
他是音像公司的副總，姓劉。另外兩個人是中華書店的副總和採購部經理，副總姓王，採購部經理也姓劉。
王李張劉陳楊黃趙，中國人最多的八大姓氏，隨處都是。
之所以可以不避諱的把兩大巨頭一起請過來吃飯拉關係，是因為這個時期國企內部差不存在競爭，大家是你好我好的關係。
中華書店主要是在書籍出版銷售方面擔當霸主，而音像公司的勢力集中在磁帶光碟錄像帶這些音像製品上，事實上也沒有什麼競爭。
反而雙方還是相當無間的合作關係，音像公司很大一部分銷量來自遍及全國各地的中華書店。而這也是中華書店不可或缺的盈利部分。
「沒事兒，我老闆，說點事兒，說完了。王哥，你杯里還有酒呢，不能做弊啊。」
王總滿臉無奈的樣子把杯中酒幹了，吃了兩口菜。
「這家工作室的經理不是你嗎？」中華書店的劉總問了一句。
「對，是我，老闆平時基本上不管，他，好像什麼都不太管，有時間寧可陪著孩子玩滑梯。」
「到是個妙人，有時間認識認識。」劉總點點頭。
「估計機會不多。」張永光搖了搖頭，在座的都是他姐夫的熟人，是真正的關係，所以說話也很隨意，不用刻意去避諱些什麼。
劉總和王總都看向張永光，王總問：「怎麼？他還挺傲氣？」
張永光搖了搖頭：「不是，我老闆那個人，一點架子也沒有，走街上和老百姓沒區別，性格也好，反正我沒見過他發脾氣。
他就是不太喜歡管事兒，也不太喜歡迎來送往這些，平時除了上學基本上都待在家裡，陪孩子，寫歌寫劇本什麼的。
去年大年晚會請他和他女兒他都拒絕了，也就是軍部和國家的大會他才去了，還挺不情願的，被嫂子罵了一痛。就是這個性格。」
「大年晚會？軍部？他做什麼了？你們工作室不是今年這才開始要發唱片的嗎？」王總問了一句。
「他還在上學？」劉總挑了挑眉毛，對這個有點興趣。
張永光給三個人倒滿酒，說：「對，他在京城電影學院學導演呢，去年出了部紀錄片，您們應該知道啊？今年又有兩部電影在拍，有一部是和軍影廠合作的。」
劉總和王總對視了一眼，劉總問：「去年的紀錄片？去年公映的紀錄片有幾部，哪部？」
「大勝利呀，」張永光舉杯邀了一下喝了一口：「我老闆和他幾個同學弄的，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他搞的，包括裡面的配樂歌曲都是他自己寫的。
對了，去年江海那張專輯，還有今年年初朱麗的專輯，歌兒都是我老闆寫的。那首歌唱祖國的原唱就是我老闆家的兩個孩子。
去年大年晚會就是請他和孩子去唱這首歌，他沒去，說太累，也不想讓孩子拋頭露面。」
「這是個能人哪。」王總點了點頭，對劉總說了一句，劉總也點頭同意。
王經理在一邊接話：「這兩張專輯銷售的特別好，暫時來看，今年估計沒誰能超過去了。」
「那這回要出的是誰唱的？」王總問張永光。
江海和朱麗的專輯出版方是軍方，也只有軍方有繞過音像公司出版的資格和權力，不過銷售上還是得靠他們。
「兩張，暫時定下來的是兩張，一張是公司簽的新人，一張是老闆家孩子唱的，兒歌專輯吧，其實我感覺老闆就是在玩兒。」
「歌兒，都是你老闆獨立打造的？」
「對，都是，我們目前來說不對外收歌，甚至工作室還沒對外經營呢，國內最好的錄音棚，我瞅著都感覺難受，可是老闆不在乎。」
「看樣是不缺錢，你們老闆還有別的生意？可是這又要上學又要拍電影的，還要寫歌作曲，這也沒什麼時間了呀？」
「他生意有點多，但是基本上都不管，都交給別人了。工作室扔給我了，還有開發公司是嫂子在管，投資公司有仙總，物流公司是王哥，財務公司我姐管著。
外面還有一些公司都是交給別人打理，他最多也就是看看報表，事兒是能推就推。對了，東西牌樓改造工程你們知道吧？
西牌樓就是我們搞的，東牌樓雖然是李先生他們在搞，但我老闆是大股東，聽說股份就比李先生少一點兒，他也是什麼都不管不問，股權都托給李先生了。」
嘶~~~
劉總和王總不約而同的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不懷疑張永光說謊，這種事兒也說不了謊。
「那個，有時間你安排一下，我，我們去拜訪一下你老闆，可以吧？」劉總看著張永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