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回叔安靜了許久,張彥明聽到了寫字的聲音和幾聲短促的嘆息。
「好,給你一萬五千畝,交通方面不用耽心,不管是公交還是地鐵線路,公路網以及各種公共配套都會完成相應建設。
我等著去你的校園看看,希望你能讓我耳目一新。」回叔頓了一下,接著說:「幼兒園和小學的分校區需不需要支持?」
「這個不用,我們會根據需要來收購或者買地自建,那個需要的地方不會太大。」
「不需要相關政策?」
「這個到時候看吧,我怕政策敵不過開發商的熱情,還是得看實際情況。」
根據相關法規,小學和初中學校的用地是可以免費的,跟著還有其他的各種支持扶持,但這個免費想拿到手真沒有那麼容易。
各個方面都想沾點油水就不說了,這也是某些開發商碗中的肉,這是在奪食,是對整個利益鏈的挑戰。
很多城市的新興區域地產配套都會有各種學校和公共設施,你會發現它總是會在某個開發商的項目之內。開發商傻嗎?
我們都知道房價的主要組成部分是地價和相應稅費,這兩樣要占掉房價的一半還多。零成本土地了解一下。
而且,各種稅費都是必要和合理的嗎?為什麼會有重複收取?事實是,這只不過是各個部門都想沾一點,很多都是自立名目。
「好吧,有什麼需要到時候你直接和小李提。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開,現在我需要參加很多會議,時間上有點不太確定了。我讓光子陪您回去吧,他能代表我。」
「也行,那就這麼定了,你讓他直接聯繫我。」
「好。」
張彥明也沒多說什麼,兩個人掛斷電話。
現在張彥明和這些人打交道,尊敬尊重只是一個方面,屬於年紀帶來的客觀問題,大家的地位其實是相等的,不存在誰比誰低。
當大家不是處於一個水平面的時候,年紀小確實是打交道當中的一個重要問題。年紀小代表著沒有發言權,甚至討論都沒有資格。
而當大家處於一個水平面的時候,年紀小反而就是優勢:沒有人會輕易去得罪一個和自己地位相等卻小了好幾十歲的人。
原因很簡單,大家同樣的話語權,可是他和自己的兒女年紀差不多或者還要小,熬幾年自己沒了人家還在……這是個憂傷的話題。
到了一定層次以後,大家相互間比的已經不是什麼學術什麼影響力了,比的就是誰活的時間長。誰能活過自己的兒女孫輩?
放下電話,張彥明想了想,起來去找了一張地圖過來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給張永光打了個電話。
「光子,你把手頭上急的事情處理一下,過幾天回叔那邊要回江寧,你跟他一起過去。」
「好。什麼事情?」
「他那邊有個大學園的計劃要展開,拉咱們算是撐場子吧,具體的事情你不要問,就是去看看現場選地。說好的是一萬五千畝用地。」
「一萬……十平方公里?哥,你這是要自立為王嗎?」
「幼小初高大再加上科研,十平方公里很大嗎?還要去除交通和公共設施占地,綠化,裡面至少要有兩個公園吧?」
「這到是。那也夠大了,很多地方的大學城也就這規模了,大也大不了多少。那咱們其他地區的校區是不是也參考這個?」
「可以,只要不是遠離城市就行,江寧算是特殊情況,咱們儘量別往大學城裡摻和,咱們又不是大學。」
「這個我明白,不過難度還是有的,必竟不是所有城市都能像魯爾和渝州這麼支持,蓉城那邊當初談了多長時間?」
「最後還不是談下來了嘛,過程不重要,哪有天上掉餡餅的?」
「那不是咱們答應了扶貧基金傾斜嗎?
我都想不明白您為什麼答應,按理來說他們那邊實際上也沒達到需要咱們傾斜的程度,相對黔滇和西北一些地區來說算是相當不錯的。」
「也沒什麼,幫扶只是一個方面,咱們是企業基金,本身就有我們的自由度嘛,配合其他方面開展工作也是應該的。」
「那到是,不過我心裡還是有點不平衡,咱們帶過去的東西明明是對他們有好處的。」
「行啦,你也別在這和我抱怨了,談好的東西就去落實,把事情做好,其他方面該怎麼談就抓緊時間談,不要糾結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情。」
「嗯,工作已經在做了,這方面肯定沒有問題,最近我也一直在和仙媛討論。話說,哥,仙媛這邊和倪好結婚,咱們送什麼呀?」
「他倆定日子了?」
「到是沒具體通知,我聽見幾耳朵,好像就在年底吧?應該是。現人仙媛已經搬到倪好那邊住了,還以為我不知道。」
「這事兒不是很正常麼?你總盯著人家這些隱私幹什麼?」
「……我也沒盯著啊,這話說的好像我……算了我可不和您扯了,掛了,忙著呢。」
「行,你和回叔那邊聯繫一下吧。」
「嗯。哥,您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這邊的負責人了?我一直兼著?」
楓城的校務工作委員會其實還不是正式的職能單位,而是當初這邊校區確定了以後臨時搭建的這麼個業務機構。
現在幼教部,小學部,初中部,高中部還有大學部都掛在委員會下面開展工作,主要還是協調,處理一些外部事務。
張彥明想了想,說:「我到是感覺這麼個委員會還不錯,要不以後咱們就這麼保持得了。
三年一換屆,選舉委員長和秘書長,幾個常務委員,其他委員就由大家兼著,有事到一起討論一下。」
「那就是,各個公司的負責人自動成為這個委員會的委員?」
「行不行?我感覺可以,這樣即不影響正常工作,又能集思廣議。效果應該比專門組建一個新單位要好。我感覺應該要好。」
「到是可以避免時間長了僵化。行吧,先這麼運轉幾年試試唄,反正您老人家怎麼都還不是不管?算了,有事兒我找我姐商量吧。」
楓城的學校建設所需資金是由楓城體系各公司集體提供,而不是張彥明個人。每年的資金會由各公司帳戶里單獨結算出來劃撥。
那麼這個校務工作委員會由各公司負責人擔任委員就是比較合情合理了,算是大家共同負責的產業,然後學校以人才反饋。
這麼做的好處就是學校運營上不會僵化變成那種完全封閉起來的學院流,也不會盲目的跟風改變教學方式以及目的。
學校,尤其是大學以上的科系設立,專業設定各個方面也會有的放矢,以最終的就業為目的,而不是考慮哪個專業可以多收學費。
這樣,學校和各單位之間就能建一個很好的循環,相互依存相互促進。這也是張彥明的目的。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學校出來的畢業生馬上面臨畢業就失業的狀態。
這才是教育應該有的面目。他可能改變不了太多,但起碼自己能做一些事情。
打完電話,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孩子們出去了和大狗小貓們玩了,無情的拋棄了張彥明。
張彥明坐在那看著剛才孩子們坐過的地方發了一會兒呆,直到再次被電話鈴聲驚醒。
這一會兒他已經想到孩子們以後結了婚會不會幸福的事情上了,心情比較複雜。還特別酸。
「嗯?」
「彥明?怎麼……感覺您興致不太高,有事兒?」電話是同立軍打過來的。
「沒,剛才坐這兒不知道怎麼就想到孩子以後結婚去了,有點不知道吃誰的醋。你說吧。」
同立軍哈哈笑了幾聲:「以您對女兒的那種態度啊,這個心路肯定是要走的,這事兒咱們也沒法勸啊。」
張彥明也笑了:「勸什麼呀?這才八歲,我這乾醋起碼還得吃十幾年呢,沒辦法,孩子一點點大了,爹媽被忽略是早晚的事情。」
「我到是沒有這份兒感覺觸,沒女兒。」
同立軍到是想開玩笑說要不您考慮一下把您女兒許給我兒子得了,可是想了想沒敢開這個口。
「那什麼,地找好了,那幾個老戲樓也談差不多了,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去一下?」
「都是什麼單位?單位自己有決定權嗎?」
「京城歌舞團,京城曲藝團,風雷京劇團,還有一個文聯下面的話劇社,問題不大,最後都是市文化口的事兒,我直接找的上面。」
「幾個位址?大概多少錢?」
「您要的是這種獨棟的老戲樓,就找到那麼幾個完整的,能拿下來的五個吧,產權比較清楚。剩下幾個不太好說,看您的意思。」
「差不多了,夠用,需要多少錢?」
「都下來這五個……估計也就是六百萬左右,您要是感覺高了我再談談。」
「算了,可以了,你幫我把事情落妥把戶過了,我安排人過來修。錢你先墊上吧,後面你要現金還是要支票自己過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