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勁兒沒?」張小悅有點小興奮,扳著張媽的臉炫耀。
「有勁兒,就是有點笨。」張媽笑著去捏孫女的臉蛋兒。
首播看完了,一家人坐著車回院子,在車上還在討論節目。
「這集有錄像帶沒?」張爸在後面問張彥明。
「有,我叫人刻了光碟,還有很多沒播出來的鏡頭。」
「行,拿回來好好收著,留個念想。這輩子算是回不去嘍,沒事兒拿出來看看也挺好。有些地方我都記不太住了,模模糊糊的,看電視才想起來。」
「那夏天的時候你就回一趟唄,回去溜達溜達,給你爸媽上個墳。」張媽勸張爸。
「回去也是一次兩次,還能年年回呀?你說,要不要把墳遷一下?以後都出來了,咱們這枝堡里沒人了。」
「別和我說這個,你們哥幾個商量唄,我們說啥好了賴了的都不對勁兒。遷也是遷你爸媽的,你爺的能動啊?人家後人還有呢。」
「那你爸媽呢?動不動?」
張媽吸了口氣兒想了想:「算了,不動了,換個地方麻麻煩煩的,往哪搬?老倆口一輩子也沒離過堡子,你給他們折騰出來幹什麼?
地方也不認識,人也不認識,遠離故土的,他倆能樂意呀?不折騰了,他們也大了,要是有心就回去燒燒紙看看,沒那個心就算了。」
張爸琢磨了一會兒嘖了兩聲:「也是,都沒離過堡子,我爸可能連市里都沒去過,弄出來哪也不認識哪,估計也是不安生。
那就算了吧,想了就回去看一眼,也算是個念想。」
張媽點點頭:「要依我說也別亂挪,祖墳是那麼容易就能動啊?幾輩了?再說將來咱們老了老了的,往哪埋?我是想回去,守著我爸媽。」
「這話說的,咱們死了還得分開埋呀?你這是不打算進俺家墳地唄?還去陪你爸媽,也想得出來。」張爸不樂意了,瞪著張媽。
「不是,你倆,能說點有用的不?好好在這研究什麼呢?有意思啊?」張彥明扭頭訓了老兩口一句,這越說越不像樣了,越說越來勁兒。
「研究往哪埋。埋啥?」張小悅聽的半懂不懂的在旁邊接話。一車孩子就她精神,別的幾個都睡了。
張媽悻悻的摟過孫女給理了理頭髮:「那不是早晚的事兒,還不興說呀?」
張彥明瞪了張媽一眼,沒接話。
「奶奶我爸瞪你,我看見了。」完了,小棉襖今天漏風了。
其實唐媽和孫紅葉唐靜幾個都沒睡著,都在那閉著眼睛裝睡,你說這個話題……誰敢摻合?怎麼接話?
「奶奶,第二集什麼時候放?還有沒有了?我們還去大海了,還去了那麼地方,怎麼就放張家堡了呢?」
「有,那得一集一集放,還能一下子放完哪?一個禮拜一集,下個禮拜六就是第二集。」
「啊?要一個禮拜?那一共,有幾集?」
「你去了幾個地方就是幾集唄。去了幾個地方?」
小丫頭就開始扳手指頭算,其實去了幾個地方她也記不住,哪都不認識嘛,也就是能記住幾個小朋友,還有發生過的有意思的事兒。
不過她一打岔,到是把剛才的話題扯過去了,唐媽她們幾個也不用裝睡了。
「這是到哪了?」
「我也不認識。」張媽看著外面:「從來這邊總共也沒出來過幾次,京城太大了,去哪認識完?估計本地人也不可能,也就是自己家那一片兒熟。」
「你們都來了好幾年了吧?也不熟?」
「待一輩子的也不可能到處都熟啊,咱們原來那塊才多大?你熟啊?趙家熟還是街里熟?這邊太大了,咱們又不上班不用東奔西走的。」
「大了有什麼用,哪也不知道哪也找不著的,不如小點過著舒服。」
「等將來這些孩子大了,上了大學,咱們找個山青水秀的地方去住,養老。」
張彥明把懷裡的張小懌調了個姿勢:「那不用大學,高中就行了,高中就可以住校了。」
「那可不行,高中三年多關鍵哪,可不能離手。那時候正是叛逆任性的時候,一馬虎就是一輩子。」
「啥,啥叫叛,叛逆?奶奶。」
「就是開始任性了,不聽話,就得削,使勁打屁股。」
「嘿嘿嘿,我不能,我聽話的。豆豆得削。張小歡和張小樂也得削。」
「張小懌呢?」
「張小懌……他那么小呢,你捨得打呀?捨得呀?都不哭。」這偏幫的也太明目張胆了。
這一趟過去,栓子和小穎沒再跟回來,直接留在自己家裡了,再過幾天栓子又要去劇組,電影還沒拍完呢,小穎的幼兒園也快開學了。
家裡就是自己這五個孩子了。
張彥君又出門了,去了羊城,談春夏兩季新款的代工,確定布料款式還有工藝什麼的,接收國外回來的小配件。
這是張彥明給出的主意,小配件都是從歐羅馬一些手工坊定製的,國內基本上仿冒不了。
歐羅巴那邊不只是保留了絕大部分的古典建築城市風貌,還大量生存著各種手工制坊,很多傳統都很好的流傳了下來。
國家重視,政府重視,老百姓也重視並尊敬,以能購買使用而感到驕傲。所以這些傳統手藝人都過的比較舒服並以此為榮。
像意呆利,全國沒有什麼跨國公司,也沒有什麼巨型企業,都是小作坊小工廠,但每一樣東西拿出來都是世界之最,受到全球人追捧。
幾大著名奢侈品牌都是街道上不起眼的前店後坊的小店鋪,幾大名車工廠這時候甚至還沒有國內一些大型汽車修理廠規模大。
專心,精度,品質,職業榮譽,責任感,其實沒有什麼神奇的地方,但我們正好這些都沒有。
我們高呼口號,有著澎湃的激情,有著崛起的夢想,有著遠大的目標和一爭高低的雄心,就是實際中什麼也不干,也不想干。
就琢磨著用什麼樣的文字遊戲可以讓人相信並且掏錢。先把錢收了,以後就無所謂,愛哪告哪告,愛找誰找誰,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耗著。
人沒有榮譽感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連羞恥心都丟了。更可怕的是,這還不是個人行為。
人心的陰暗被光明正大的放大出來,恪守規則和底線的人成為異類,一切的美好最終只是鉛印的文字,魔鬼在到處張牙舞爪。
制定規則的人不停的突破規則,裁判毫無顧忌的揮舞著黑哨,金錢成為唯一的通行證,掙扎者和管理者在同一條賽道上競跑。
……
「發什麼呆?想什麼呢?」孫紅葉輕輕推了張彥明一把。
「嗯?沒什麼,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