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奉您為王

  「哥~~我們打到東西了。」

  人還沒進門,遠遠的就聽到了伊妮雅的叫喊聲。

  看來是打到了不少獵物。

  因為要是沒收穫,少女就會像兔子一樣,靜悄悄的進門,一言不發。

  反之,要是打到很多。

  隔著一里,就能聽見她的叫喚。

  嗯,這丫頭的心思,真的太好猜了。

  「嘣!」

  伊妮雅推門而入,因為用力過大,木門狠狠的撞在了牆壁上:「哥你看,是獠牙兔,三隻!」

  「都是我一個人打的哦!」

  看著女孩一臉『快來誇我』的神色,白洛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老叔呢?」

  「什麼呀,就這樣?」

  伊妮雅不開心,明明自己在山林里鑽了那麼久,白洛不問她英勇狩獵的過程,就知道問老叔。

  「別鬧,有點事,真的有點事。」

  白洛拍了拍女孩的腦袋,伊妮雅這才滿意的說道:「老爹,哥找你。」

  老叔扛著一大捆柴火,步履輕盈的走進了木柵欄圍成的院子,然後將東西放下。

  「什麼事?」

  「我。。。」

  白洛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招呼兩人進門,又親自把門帶上。

  小心謹慎的樣子,饒是伊妮雅都不禁嚴肅起來。

  「你們來看一下這個。」

  白洛打開留下的那個小麻袋,從裡面盛出了一碗金黃色的穀子,將其遞到兩人面前。

  「這是什麼?」

  伊妮雅好奇的抓了一粒,然後放在眼前斷想:「看起來像金墜麥,但氣味不對,而且比它大多了。」

  「老爹,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也沒見過。」

  老叔向來博學多聞,可即便是他,也沒有見過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農作物:「小洛你從哪裡找到的這東西?」

  老人皺著眉頭,頗為好奇,目光中還帶著一絲趣味,仿佛是得到新知識的喜悅。

  「這個。。。」

  白洛不想騙兩人,但實話實說,會穿幫很多事,比如自己是個穿越者,還有黑皮書。

  幸好,白洛以前就說過類似的事情,所以不會圓不回來。

  「我找到了這個東西。」

  白洛將初萌聖袋拿了出來,而看到如此華貴的口袋,老叔和伊妮雅都瞪大了眼睛。

  「這個莫非是。。。」

  老叔凝視著白洛手中的袋子,他顫聲道:「奇蹟,嗎?」

  「是奇蹟,它叫初萌聖袋,是我之前外出時,撿回來的。」

  「撿,撿回來?!」

  老叔氣息一滯,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見白洛得到奇蹟,老叔還是高興的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但他忍住了。

  在孩子們的心目中,自己是一個成熟的老者。

  成熟的老者,不會因為這點事失態。

  沒錯,我薩羅斯,穩的一匹。

  「這是什麼奇蹟,它的能力是什麼?」

  在老叔眼裡,白洛無疑是最優秀的,所以他對白洛得到的奇蹟也非常期待。

  老叔並不知道白洛奇蹟的本質,是那本黑皮書。

  在他看來,同一個人撿到兩次奇蹟的概率,就像是一個人連中兩次彩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因此這個口袋,很可能是白洛這一生中唯一有可能得到的奇蹟了。

  對此,老叔不得不重視,也非常希望這是一個優秀的奇蹟。

  「這個口袋的能力,是可以倒出自己吃過的農作物的種子和不超過拇指大小的果實。」

  「吃過?」

  老叔:「小洛以前,吃過這個?」

  「沒吃過。」

  幸好,白洛很久以前就跟老叔說過類似的事:「但那個夢啊,就是我以前說過的那個。」

  「夢裡吃過的東西?」

  老叔有些驚訝的看著初萌聖袋:「這也可以嗎,奇蹟,當真深不可測。」

  白洛從小就有很多奇思妙想,老叔在外闖蕩多年,偶爾也遇到過類似的人,所以只將這種『夢境知識』當做白洛的才華。

  「能倒出多少?」

  「每天100公斤。」

  「100公斤糧食?」

  老叔詫異:「每天?!」

  這樣的產量,即便不種植,也能養活現在的亞頓人了。

  更別說它的真正價值,是日後的農業基石。

  只不過。。。

  「它有戰鬥力嗎?」

  老叔期待的關鍵,還在於這個口袋,到底有沒有戰鬥力。

  「應該沒有吧。」

  白洛其實也清楚老叔想問的是什麼,在這樣的世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初萌聖袋能夠支撐一個農本國度,但亞頓人此時更需要的還是能打的奇蹟。

  什麼叫能打?

  就是可以用於作戰,能夠支撐起國家軍事力量的奇蹟。

  「是嗎。。。」

  老叔點了點頭,他抽著煙,雖然高興,但初萌聖袋終歸差了一些:「那小洛你有將這個奇蹟,獻給鐵鷹王的想法嗎?」

  沒有戰鬥力的奇蹟,別說崛起,自保都很困難。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作為鐵鷹王國的最高領袖,鐵鷹王的治國理念非常的簡單——奇蹟治國。

  鐵鷹王國也有貴族制度,但它有規定,那就是只有具備奇蹟之力的人,才能成為貴族。

  「拿著這個奇蹟,可以成為鐵鷹王國的貴族?」

  「奇蹟無法轉讓,也無法奪取。」

  老叔讓白洛將奇蹟放到伊妮雅的手中,白洛做了,但有意思的是,口袋竟然直接從伊妮雅的掌心裡穿了過去。

  幸好白洛眼疾手快,立刻將其抓住:「這就是奇蹟的不會丟失性?」

  「不錯。」

  老叔說:「除了一些特殊的奇蹟外,大部分奇蹟都只能由奇蹟之主親自掌控,無法在不經過主人同意的前提下,將其搶走。」

  一旦鐵鷹王知道了白洛擁有這樣的農本神器,他不會興起搶奪的念頭,也不會殺了白洛。

  因為奇蹟奪不走。

  而殺了白洛,口袋也會自行灰飛煙滅,更沒有意義了。

  「你的奇蹟,對鐵鷹王的統治構不成威脅,但又可以讓這個國家的農業發達,生活變得更好。」

  對於這樣的人才,鐵鷹王只會拉攏,不會想著將其消滅。

  這也是鐵鷹王200年來的統治基礎。

  匯聚擁有奇蹟的奇蹟之主,封給他們土地和自治權,讓其成為奇蹟領主,由此保證國家的強盛和穩定。

  「荊棘堡的荊棘伯爵,便是這樣的人。」

  「他得到了奇蹟,然後接受了鐵鷹王的招募,成為伯爵,掌控我們這片土地的生殺大權。」

  白洛聽明白了,老叔這是在告訴他,口袋沒有戰鬥力,他拿著這個口袋,最好的辦法就是獻給鐵鷹王,以此換取榮華富貴。

  但知道了鐵鷹王與亞頓一族的關係,白洛說道:「還有第二種選擇嗎?」

  「。。。。。。」

  老叔看著白洛,笑了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小洛你相信我嗎?」

  「當然!」

  白洛最信任的人就是老叔,因為這位老人從不曾讓自己失望過。

  就像這次,黑皮書的出現,他詢問老人,然後知道了奇蹟的存在。

  「我去召集全族人。」

  「啊?」

  白洛先是不解,隨後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武力永遠是統治的基礎。

  初萌聖袋沒有戰鬥力,但它可以培養戰鬥力。

  亞頓人口雖少,但個個都是精英,是人才。

  初萌聖袋倒出的種子是要耕作的,那麼遲早會被亞頓人發現。

  與其隱瞞,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告訴他們,然後將初萌聖袋作為『國寶』,讓全村人一起保護。

  亞頓人的品性,白洛再清楚不過。

  他們與鐵鷹王國存在很深的仇怨,對『亞頓血脈』更是有著非常強烈的歸屬感。

  以前是沒有資本,他們不敢造反,不敢說『不』。

  但現在,有了奇蹟口袋,只要他們能繼續隱忍下去,遲早會有出頭的一天。

  「是啊,直接告訴他們,然後在最短時間內將有生力量變成戰力,才是最好的。」

  在戰鬥上,白洛已經超越了老叔,但在其他方面,他還有許多要向老人學習的地方。

  白洛很慶幸,自己在得到奇蹟的時候,有老叔這樣的參謀在自己身邊,避免了很多彎路。

  「伊妮雅?」

  「哇啊啊!」

  被白洛點名,伊妮雅大驚失色:「我我我,我沒偷吃啊!」

  看著伊妮雅手中的烤兔,白洛尷尬捂臉:『這丫頭,心好大。』

  明明是這種無比關鍵的時刻,她竟然還能淡定的偷吃,借用老叔的話說——此人頗有王者風範。

  只有大將風範的阿巴頓,哭暈在廁所。

  「族長大人。」

  不久後,一個眼前蒙著白紗,身穿純白布衣的女子杵著盲人木杖,在彌雅和修斯特的攙扶下走進院子。

  「啊!」

  「白,白洛大哥。。。」

  兩個孩子一抬頭,卻見一顆碩大的銀鬃頭顱,嚇了他們一跳。

  「是我。」

  此時的白洛,按照老叔的要求,將先前打到的銀鬃皮毛做成的銀裘大氅,穿在身上。

  巨大的銀鬃腦袋,宛若頭套般罩在白洛頭上,極長的銀色裘衣任其拖地。

  這件服侍極為威嚴,白洛平常不穿,只有在盛大節日之時,才會換上這套裝束。

  「好厲害。」

  兄妹倆能理解這銀鬃裘氅的含義,它象徵著白洛的狩獵,代表著亞頓一族最強者的實力。

  「等你們成年了,我也幫你們去打一件裘衣。」

  這是亞頓人的傳統,披上獸皮裘衣,行走在風雪與森林之中,震懾敵人。

  「真的嗎?」

  彌雅無比期待,修斯特則在思考,他以後能不能穿得動這樣的裘衣,畢竟他力氣這么小。

  「阿萊婭。」

  白洛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這才將注意力,投向了一旁站著的女子身上。

  阿萊婭的年紀比白洛大,今年25歲。

  這是個命運悲慘的女人。

  她天生失明,再加上小時候因為飢餓,吃了一些有毒的植物,連作為女人,最重要的生兒育女的能力都失去了。

  阿萊婭並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所以孤身一人在村子裡生活。

  「快進來。」

  白洛一直都很敬佩阿萊婭,她堅強而又善良,是村子裡出了名的聖女般的存在。

  「修斯特,幫阿萊婭搬把椅子來。」

  「我站著就。。。」

  「椅子來了!」

  不等阿萊婭拒絕,修斯特便用盡全力從屋子裡搬出了一張椅子,讓阿萊婭坐下。

  「謝謝。」

  阿萊婭坐好,雖然她是個廢人,但也是亞頓人的一員,所以有什麼大事,她都會到場。

  很快,阿巴頓也來了。

  接著是綠林一家,白鷹一家,還有兄弟會一家。

  多年前,白洛覺得亞頓人除了自己這一脈外,都沒有姓,實在太過卑微,於是便為每家每戶創造的姓氏。

  比如阿巴頓,他的全名叫阿巴頓·暴風。

  暴風,便是白洛給阿巴頓取的姓氏。

  這麼做,也可以更清晰的區分亞頓一族的人口分布,有幾家幾戶。

  很快,村子裡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都被老叔通知到場。

  「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找到了嗎?」

  老叔是最晚來的,而在他身邊還帶著一個老者,正是亞頓村唯一的醫師。

  老人的名字用這個世界的發音,就是『山』的意思,所以白洛等人尊稱他為山翁,山翁爺爺。

  「千真萬確。」

  老叔向山翁保證,這才來到眾人前頭:「小洛,將東西拿出來吧。」

  白洛沒有遲疑,他拿出了初萌聖袋。

  亞頓人的見識,除了極個別的老人外,大多都很愚昧。

  畢竟連肚子都無法填飽,學習什麼的,實在太過奢侈。

  再加上亞頓人尚武而輕文,所以就連識字的都不多。

  「這個東西難道是。。。」

  「我們,我們也有了嗎?」

  「屬於我們亞頓人的!」

  幾個年長的爺爺奶奶似乎意識到了初萌聖袋的來歷,那精緻的造型,哪怕在月光與火焰下都隱隱散發的光芒。

  「這是奇蹟!」

  老叔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可落在知曉奇蹟為何物的亞頓人耳中,卻如一道驚雷。

  是真的,這真的是奇蹟,霄白洛找到亞頓人的奇蹟了!

  「快,跪下,都跪下。」

  老人們知道現在該做什麼,他們聽過類似的傳說。

  於是紛紛拉扯著旁邊的年輕人,連帶著不明所以的孩子們一起,跪在了白洛家的院子裡。

  「這。。。」

  「這是做什麼?」

  白洛被這突然的一幕,弄的有些懵。

  只見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去,連阿萊婭都在修斯特和彌雅的攙扶下,跟著伊妮雅一起,跪在了老叔身後。

  「在奇蹟的見證下,向您起誓!」

  老叔看著白洛,然後屈身,同他人一般單膝跪地,白洛想要阻止,卻被老叔堅定的目光制止。

  「不論前途有多少艱辛。」

  「此生此生,我等皆願用這身血肉之軀,」老叔低下頭,鄭重宣誓:「奉您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