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的人生嗎？」
即便前半輩子都在軍旅生涯中度過，衛軍在林零的這番重量級發言面前還是產生了些許遲疑和猶豫。
身為軍人，他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獻出鮮血和生命對他而言並非不可接受，但林零所說的「剩餘的人生」，卻是遠比生命更重要。
這其中包括了社會關係、肉體、靈魂甚至是思想，他都要毫無保留的交給林零。
相比於戰場上一顆子彈就能結束的生命，這種將剩餘人生交出去的承諾顯然太過沉重。
衛軍沉默許久後說道：「聽起來好像比上戰場還可怕。」
林零道：「生理上不會有任何痛苦，只是看你在心理上能不能過得去而已。」
「這麼重要的事，我在做決定之前總不能一無所知吧，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林零點點頭，但卻話鋒一轉：「我記得你的女兒患有癌症吧，健康狀況不容樂觀。」
衛軍滿臉苦澀：「是啊，要不是有林先生你出手相助，她現在可能已經離開我了。」
平心而論，林零給衛軍的待遇相當高，除了遠高於同行的薪水，林零還通過公司補貼了他女兒很大一部分的醫療費用，並且安排了最頂尖的醫生進行治療，衛軍一直把這份恩情牢牢記在心裡。
「如果我告訴你，我可以讓你女兒瞬間痊癒，你和你的家人從此可以健健康康的至少活上兩百歲呢？」
「這——-這不可能！」衛軍瞳孔一縮，下意識否認，他不是科研工作者，但該有的科學常識還是有的。
林零的條件非常誘人，但對衛軍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能性的存在與否，只在於你的一念之間。」
看著林零臉上那淡然的笑，衛軍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沒有撒謊。
自從加入聯合科技以來，衛軍就在林零身上見到了太多常人無法想像的奇蹟，他比外界更清楚，聯合科技的實力究竟有多麼恐怖。
「如果你能讓我的女兒健健康康過一輩子的話-—---」衛軍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我衛軍，願意向您獻上我的一切！』
「很好。」林零臉上的笑容終於燦爛起來，「去把你的妻子和女兒帶過來吧，這件事還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比較方便做。」
衛軍有些疑惑：「不需要提前問一下她們的意見嗎？
O
林零的嘴角浮現一抹神秘的微笑：「你的妻子女兒一定會同意的。」
在全球範圍內對人類進行艦娘化改造，一直是林零重建聯合隊的核心計劃之一。
人口是一個文明存在的基礎，曾有學者發表過一篇論文，內容是在不考慮其他條件的情況下，要保證人類這個種族不滅絕至少需要三百人左右，而現在這個宇宙里的聯合艦娘人口算上林零都不到十個人，如果是一般情況，
人口降低到這種程度的種族已經可以算是功能性滅絕了。
因此，把地球的八十億人口同化成聯合艦娘是文明重建過程中必須邁出的一步，不管男女老少還是黃白黑皮，只要是符合條件的人類全都要進行同化。
巔峰時期的聯合艦隊，人口都是以萬億為單位計算，地球這區區八十億人類只能算是巔峰時期的零頭，離全盛期還遠得很。
而且這八十億人口最後也不是全都進行同化，林零要需要經過仔細的篩選，像是重罪犯、恐怖分子、極端宗教主義者或者道德品格過於低劣的人，
這類人當然不會列入同化範圍內。
至於該如何處理這類不符合條件的人，林零已經有了個絕妙的點子，但此處先按下不表。
正因為要考慮到將來的人口同化，到目前為止，林零採取的手段都是比較柔和的，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講，現在的地球人就是未來的聯合艦娘。
林零也相信，幾乎沒有地球人能拒絕艦娘化改造帶來的好處：更長的壽命，強壯無比的身體，人均天才的大腦，以及更美麗的外貌等等。
在這些好處面前，種族和性別的轉換反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至少沒有哪個女性能抵禦至死都保持年輕美麗的誘惑，從這方面來說，將近一半的地球人都是林零絕對的支持者。
剩下那一半的男性嘛····
就算所有男性都不願意被同化也沒關係，反正普通地球男性的平均壽命只有七八十歲，林零隻要把所有女性同化或者進行隔離，然後耐心等個幾十年他們就自己滅絕了，林零都不需要為此背上種族滅絕的罪名。
但林零也相信，在艦娘化改造的諸多好處面前，失去雞爾並不是什麼值得悲痛的事。
就這，宇宙中多少種族想切都沒這門子。
今天的衛軍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衛軍心事重重的推開病房門口，便看見一位神色焦脆的婦人坐在病床前，她很仔細的把橘子瓣上的橘絡一根根剝開，將那晶瑩飽滿的果肉遞給了病床上的小女孩。
或許是經過了太多次化療，小女孩的滿頭秀髮已經變得光禿禿一片，臉色也蒼白如紙，可在看見衛軍的身影時，那慘白的小臉上依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爸爸！」
那甜甜的聲音讓衛軍心都化了，他快步走上前，輕輕握住了女孩纖細的手，「小清，爸爸來看你了，今天有沒有聽醫生的按時吃藥？」
「早就吃啦。」衛清甜甜一笑，但緊接著又苦著臉道，「可是那些藥好苦，小清吃了好難受。」
「乖。」衛軍心疼的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只要按時吃藥，小清馬上就能好起來了。」
「真的嗎？」
衛清清澈的大眼晴里透出些許嚮往的神色，「等病好了以後，爸爸和媽媽帶我去海邊玩好不好，我要在海邊搭一個比爸爸還高的沙灘城堡！」
一旁的婦人卻是忍不住閉上了雙眼，紅腫的眼眶已經流不出半滴眼淚，
只能捂住嘴唇無聲硬咽著。
「媽媽別哭。」衛清艱難的抬起小手，用盡所有力氣，努力的把自己的溫度傳遞到對方的手掌心之中，「小清哪也不去，就在這裡一直陪著媽媽。」
眼看妻子即將情緒失控，衛軍便對女兒說道：「爸爸要和媽媽商量一些事，小清先等一會好不好？」
「好~」衛清乖巧應道。
衛軍將掩面哭泣的姜妍帶到了病房走廊上，姜妍的身體幾乎虛脫了，只能軟軟的倚靠在衛軍身上。
「發生什麼了？小清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這樣了。」衛軍摟著姜妍輕聲問道。
「早上李醫生跟我說了，小清她---·-她的病情已經沒有好轉的希望，除非有奇蹟發生，否則就只能··
說到此處，姜妍的情緒瞬間就崩潰了，她撲進衛軍懷裡大聲痛哭。
「李醫生說了什麼？」衛軍高大壯碩的身軀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說可以考慮給小清進行臨終關懷了·—」
轟！
衛軍頓時如遭雷擊，大腦一片混沌，這位曾駕駛戰機在太平洋上空被數架敵機追蹤都絲毫不懼的戰土，內心此刻竟是產生了些許恐懼。
為了治好女兒的病症，他幾乎耗空了畢生積蓄，若不是輾轉多地後幸運的遇上了林零，他可能已經失去衛清了。
感受到衛軍的顫抖，姜妍的聲音中也是帶上了一絲絕望，「啊軍，難道小清的人生就這麼結束了嗎，可她才十歲，還有大把的年華歲月，這世界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不，還有辦法！」衛軍沉聲道，「林先生還有辦法，他說了能治好我們女兒的病。」
「可是—————」聽到林零的名字，姜妍的神色依舊有些猶豫，「林老闆已經幫了我們太多，要是再接受他的幫助，我們該用什麼去償還這份恩情。」
「用我的命去還！」
衛清已經無法下床走動，衛軍只能和姜妍推看女兒的病床，仿佛兩個即將溺死的人來到了林零面前。
砰！
這位軍中服役多年的戰士，此刻竟是猛地跪在林零面前，紅著眼道：「林先生，只要你能救活我女兒，我衛軍這條命以後永遠屬於你！」
「不用這樣。」林零急忙上前把衛軍扶了起來，「既然你把自己的人生交給我，那我也要承擔起你的人生。」
這一刻，衛軍終於明百這份承諾的份量。
林零走到病床前，輕輕摸了摸衛清的小腦袋，「疼不疼？」
衛清所患的癌症在晚期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痛苦，有的患者甚至需要注射嗎啡等藥品才能緩解，然而眼前這位面色蒼白的小女孩卻是乖巧答道道：「有一點點疼，謝謝叔叔關心。」
「叔叔帶你去治病，馬上不疼了。」
林零笑了笑，將小女孩從病床上抱了起來，在多年病痛的折磨下，她瘦弱的身軀輕盈得仿佛一片羽毛。
「林先生——」
衛軍正要說什麼卻被林零阻止，他看見幾個身穿外骨骼裝甲的士兵把三台膠囊形狀的機器推了過來，林零將衛清放進其中一台，隨後指著另外兩台說道：「你們也躺進去吧，準備迎接新的人生。」
話音剛落，衛軍便毫不猶豫的躺進了膠囊艙里，姜妍雖說有些疑惑，但為了女兒的生命，她依舊義無反顧的那台作用未知的神秘機器。
兩人的反應讓林零覺得有些好笑，但一想到自己事前神神秘秘的模樣就釋然了，換做別人，估計還以為林零是要嘎他們腰子呢。
這是繼星海國內閣成員後，林零第二次同化地球人。
礙於超維物質產量低下導致的心智核心的產能不足，現階段林零還做不到按下一個按鈕就能同化全世界，因此他是打算先小批量的同化，等到後續心智核心的產能提高上來，再將同化範圍擴大到整個星海國，隨後就是在全世界範圍內篩選合格者。
衛軍一家就是林零挑選的第一批實驗者，地球人被同化之後，社會關係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林零也需要通過不斷觀察來逐步完善他的同化策略，力求做到和平推進同化過程。
艦娘化改造所需的時間並不長，林零一杯咖啡還沒喝完就結束了。
當一家三口從膠囊艙中爬起來時，看向彼此的眼神中都閃過了一絲迷范雖說在融合心智核心的時候會被灌輸一些關於航娘的常識，但她們的大腦依日被這巨大的信息量給沖刷得亂七八糟，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小清！」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姜妍，她的容貌已經恢復到了十八歲時的模樣，而衛清也是重獲新生，原本因為化療而掉光的秀髮也長了回來，蒼白的小臉變得紅潤，讓姜妍差點都認不出這是她女兒，
「媽媽？」衛清不認識姜妍十八歲的模樣，但血脈中的牽絆卻讓她認出了眼前的人，「小清的病—————好像真的治好了。」
姜妍也顧不上自身的變化，飛快的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女兒，下一秒，母女倆便哭成了一團。
衛軍的大腦此時才堪堪恢復運轉，她從一位勇武壯碩的軍人變成了一個英姿諷爽的短髮女子，唯有眉宇間還留有幾分過去的氣息，即便是熟人也要仔細辨認才能把她認出來。
「這就是林先生你所說的把人生交出去麼。」
經過艦娘化改造後，林零便能通過超維指令對她下達任何命令，而她也唯有服從，把人生交出去這種說法一點都不假。
此前加入星海國航天大隊的時候衛軍就經過身體改造，只不過這次更徹底，別說性別，連種族都換了。
但與女兒的健康和諸多好處比起來，哪怕是變成不可名狀的生物，衛軍也都能坦然接受。
衛軍深吸了一口氣，控制著還不怎麼熟練的新軀體，緩慢而堅定的走到林零面前，鄭重敬了個禮。
「遵循您的指令，向您致敬，林————不，指揮官。」」
林零微笑：「不先去和家人團聚麼。」
衛軍望了一眼不遠處哭泣相擁的母女，微微搖頭：「只有站在你身邊，
我才能更好的保護她們。」
林零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有一個新命令要下達給你。」
「請下命令吧，指揮官！」
「你聽說過空降部隊麼。」林零指了指天空。
「高空跳傘麼，我接受過相關訓練，萬米高空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不，我是指更高的天空。」林零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雲層看見宇宙，「你想不想試一下從幾百公里高度的近地軌道上跳下來？」
衛軍不禁一愣：「什麼部隊能從那麼高的地方突破大氣層？」
「軌道空降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