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廣場上的熱鬧輻射到了整個府城。
現在上到官員士紳,下到小商小販都基本知道了本屆府試榜首是提出賭鬥的神照縣劉慈。
他們沒有想到,一個九歲的「童生」一人對一縣,竟然還能贏得賭鬥,成為榜首,而且還聽說從啟蒙開始至今才一年,可謂是天才是也。
等神照眾人歡呼了過後,官府廣場上除了厚德縣,其他人紛紛看向劉慈。
他們在期待接下來的劇情,這也是他們為什麼聚集在這的原因。
因為,輸家需要履行賭約了。
據說,輸家不僅需要支付十兩銀子,還要賠禮道歉,自扇巴掌,滾出貢院。
在寧國,掌權者是士人階級,而讀書人是士人階級的基礎。
一個生活在普通家庭的有機會讀書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如果能在科舉有所成就,考取功名,那可是光宗耀祖,族譜能單開一頁,受萬人敬仰之人。
因此,這些考生經常自詡為讀書人,高人一等,看不起小商小販,認為他們是下賤之人。
現在讓他們在這些被認為下賤之人的面前,自扇巴掌,自打嘴巴,賠禮道歉,跪地打滾,這是讓他們尊嚴掃地。
他們做不到,也不肯做,與其這樣,還不如殺了他們,一了百了。
現在就是看劉慈要如何做了,作為此次賭鬥的贏家,是選擇讓厚德縣的考生履行賭約還是放過他們,他們也很期待。
然而已經躲在角落的厚德縣人群中,參與賭約的考生個個都不敢看向劉慈,一個個的臉色慘白,甚至有人在低頭哭泣。
這是恥辱!
一旦他們按照賭約履行,他們將會被釘在厚德縣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就算他們日後考取了茂才和舉人,也洗刷不盡這讓他們蒙羞的屈辱。
而且年年第一的厚德縣,以後再也不能因為第一而自豪了,因為他們讓家人蒙羞,讓縣裡蒙羞。
他們沒有顏面再面對厚德縣的父老鄉親們。
今日,他們原本是功臣,此刻卻成為了罪人!
而弄髒余仲懷衣服的考生此刻也捂著頭蹲在最角落裡,不敢出去,也不敢面對他的同窗們。
他知道,今日過後,有多少人會恨他,他現在只想著藏著自己,藏到別人發現不了他。
「哪位是劉慈?」
這時一個官差突然出現在高台上對著人群大聲喊道。
劉慈見官差喊自己,趕緊從人群中走出,舉手示意道:「在這。」
概因神照縣的百姓和考生實在是太熱情了。
他就像一個英雄被捧著,對他各種好話,讓他招架不住。
在他看來,獲得府試榜首,是件小事。
畢竟現今只是獲得童生,後面還有茂才和文士。
現在雖然值得開心,但也不至於成為英雄,所以聽到官差叫到自己後,趕緊抽身離開。
官差看到劉慈應聲後,臉色大喜,立馬從高台上跳下來,顧不得禮儀,拉著劉慈的衣袖,連忙說道:「劉童生,學府楊大人請你過去議事,還請跟我來。」
劉慈聞言,簡單和劉父他們交待一番後,就跟著官差前往了閣樓處。
閣樓上方。
學府楊元笑容滿面,滿意的看著通報完上閣樓邀功的通報官,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的點點頭。
楊元已經承諾,伙夫通報官可以不用去當了,接下來有人會去的。
以後的府試揭榜,楊元也打算繼續由他來通報。
畢竟這把激勵讀書人,引起各縣讀書人競爭的火,燒的很旺,燒的很好,他非常滿意!
而其他一眾官員,除了厚德縣教諭塗松是一臉呆滯,躲在角落低頭不語以外,也只有溧陽縣的教諭一人黑著臉了。
這次,溧陽縣倒數第一,怎能開心。
他看著遠處得意大笑的杜輝,不由得羨慕道:「這杜大人可真是運氣好,才剛剛被學府大人削減了五縷氣運,轉頭就獲得了一個榜首,這下可謂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不僅是他,可能所有人都不相信劉慈竟然能獲得府試榜首,把一個年年第一的厚德縣壓在底下。
這塗大人也是倒霉透頂,竟然和一個天才賭鬥,還賭的這麼大。
想到這裡,溧陽縣教瑜的黑臉竟然露出微笑,概因學府大人這次應該沒空想著處置自己了。
其他官員則是一臉微笑。
在他們看來,這次府試揭榜非常的精彩,看得是讓人激情澎湃,仿佛回到了自己參與府試揭榜的榮光和失落時刻。
可謂是意猶未盡啊。
此時的杜輝,非常開心。
他咧著嘴,和官柄另一頭的譚朝分享著此刻的喜悅。
這一次,神照縣整體通過的童生人數雖然依舊不如厚德縣。
但,這次府試,神照縣不僅撕去倒數第一的標籤,還獲得了這屆府試榜首,這次府試可以說收穫頗豐了。
而且根據他們的分析,這次院試劉慈還能更進一步。
更別說還贏下了賭約,不僅他憑空獲得一百三十縷的氣運值,知縣譚朝同樣也贏取了一百三十縷氣運值。
這疊加起來,可就是二百六十縷氣運了。
這下他的傷勢不僅能立馬恢復,他們還可以過個豐衣足食的一年。
氣運值的消耗也能奢侈一把了。
而且未來時間還很長,他相信神照縣經歷這一波,會有所不同。
杜輝結束了和譚朝的對話後,轉身朝著角落的塗松走去。
他要收賭注了!
塗松也察覺到了杜輝的到來,眼角忍不住的抽搐。
他後悔啊!
他被這杜輝騙了!
原以為他是怒氣攻心之下,才來的賭鬥。
現在回想起來,這就是給自己下的套。
杜輝此時也不再掩飾自己的得意,伸手揶揄道:「塗大人,一百三十縷氣運。」
塗松心知木已成舟,想賴帳是賴不了了,「杜大人,好手段,這次我認栽,下次你等著!」
杜輝一聽,眼睛發亮,忍不住說道:「塗大人,你這是不服輸啊,要不這樣,院試,我們再來賭一次,如何?」
塗松聽到後,呆愣在地。
心裡罵道,好傢夥,這杜輝是逮著他一個人使勁擼羊毛,實在是太過分了,已經上了一次當的他怎麼可能再輕易答應。
一想到要付出一百三十縷的氣運,他就肉痛,畢竟他一年也就六百縷氣運,這下六分之一沒了,怎能不痛。
他恨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信了這廝的鬼話,真想打自己幾巴掌。
現在好了,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要去伙夫房做一個月的伙夫。
他不能想,一想就想和眼前這廝來個決鬥!
塗松怒瞪著杜輝,打開官柄,將一百三十縷氣運移送到了杜輝的官柄上,完成了這次的賭約。
然後立馬轉身就走,無視杜輝的懇切再次賭鬥的請求。
杜輝試著挽留塗松離去的背影,但他越是挽留,塗松走的越快,不禁遺憾道:
「可惜啊,老實人也不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