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65 章 是我是我

  眼見那領頭中年男子身影漸行漸遠,陳天九輕喚二女,緊隨其後。

  他步伐從容不迫,既然已顯露修為,索性不再遮掩,一路光明正大,直至跟至鎮西一隅幽靜的客棧之外。

  中年男子立於客棧門前,回眸一瞥,眸中似有深意,卻對陳天九一行視若無睹,徑直踏入門檻之內,消失於門後。

  陳天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隨即亦踱步而上,將馬匹交予上前迎接的店小二。

  他心中已有了計較,特意挑選了樓閣之上,兩間緊鄰領頭男子客房的上房。

  隨後將歐陽紫月託付於竇二娘照料,自己則轉身步入自己的房內,關上門扉,閉緊窗台,隔絕了一切窺探的目光。

  不多時,店小二恭敬地端來一盆溫熱的洗臉水,陳天九輕揮手示意其退下,隨即緊鎖房門,身形一閃,已至床榻之上。

  他閉目凝神,正是要藉此獨處機會,運功療傷。

  他與歐陽夏一行的老者真氣硬碰時驟然收勢,雖藉此身形倒射而回,擒住了歐陽紫月,但卻也為老者真氣所噬,受了暗傷。

  那口鬱積於胸的淤血,如同沉重的負擔,讓他始終難以釋懷。

  然而,他深知不宜暴露,只能強自忍耐,直至此刻,方能安心。

  他雙指併攏,精準地點在胸口幾處穴位之上,頓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悶痛自胸口蔓延開來,緊接著,一口深紅的鮮血自喉間湧出,落入那盛滿溫水的盆中,瞬間染紅了清澈的水面。

  他閉目凝神,運轉先天真經,引導體內真氣緩緩流淌,修復著受損的經脈。

  夜幕悄然降臨,萬籟俱寂之時,陳天九緩緩收勢,雙臂在身前勾勒出一個陰陽軌跡,雙掌最終回撫丹田,雙眸也隨之悠然睜開,眸中閃爍著精芒。

  療傷已畢,他感到體內經脈恢復如初,遂悠然躺臥於床榻之上,閉目養神。

  然則,隔壁領頭男子之室,靜謐異常,良久未聞絲毫聲響,這不禁讓陳天九的眉頭輕輕蹙起,心中暗自思量,是否應當主動前去。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耳畔忽聞一陣細微聲響,源自隔壁窗台。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身形瞬間暴起,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一晃眼已至窗台邊緣。

  他非但不加掩飾,反而雙手用力一推窗欞,發出撞擊牆壁的一陣撲響,故意顯露自己的存在。

  果然,一道黑影自隔壁窗台一躍而出,身形矯健,正是那領頭男子。

  不過此刻,他已是一身黑衣裝扮,臉上更是蒙上了黑布,遮掩得嚴嚴實實。

  領頭男子聞聽陳天九這邊的動靜,卻並未回頭,只是身形一縱,輕巧地落在屋頂之上,隨即借著夜色的掩護,疾馳而去,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陳天九見狀,嘴角笑意更濃,他亦是一躍而起,腳踏瓦礫,身形在屋頂上輕盈跳躍,幾個起落間,便已超越領頭男子,穩穩立於他前方。

  領頭男子對此卻視若不見,身形一閃,輕巧地側身而過,繼續朝前疾奔。

  陳天九無奈聳肩,身形一展,由他頭頂飛掠向前,再次穩穩地落在了他的前方。

  領頭男子對此仍舊不加理會,身形一閃,企圖再次從旁側掠過。

  但陳天九這次卻似早已料到他的舉動,身形一展,立於他身前,堵住了去路。

  領頭男子終於停下了腳步,冷哼一聲,聲音中透露出幾分不悅:「你意欲何為?」

  陳天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隨即嘖嘖稱奇,「你這易容術厲害之極,若非事有湊巧,當真是叫人難以認出。」

  領頭男子聞言,臉上卻並未露出絲毫波動,只是淡淡地道:「這位小兄弟,莫非是起夜起猛了?」

  「亦或得了臆症不成?」

  他自顧自地審視了一番周身,笑道,「你看我這身板,這氣概,哪有一絲一毫女兒家的柔弱之態?」

  陳天九輕輕搖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你的易容之術,確是世間罕見,能瞞過眾人耳目。但身為女子,又如何能懂男人之心?即便偽裝得再是天衣無縫,那份與生俱來的天性,卻是難以掩飾的。」

  領頭男子聞言,眼神微動,旋即恢復如常。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倒要聽聽小兄弟有何高見,如何能識破我這等精妙偽裝。」

  說著,他伸展雙臂,任由陳天九細細打量,臉上滿是自信與挑釁,「且看看我這身皮囊,可有半分不似堂堂男兒?」

  陳天九卻不為所動,只是意味深長地凝視著他,緩緩道,「你的眼神,便是那最不易察覺的破綻。」

  「今日酒肆之內,我一行三人,有戴詭異面具引人遐想者,有傾城絕色令人目不暇接者,而你,卻偏偏將視線停留在我這不起眼的過客身上。」

  「這是何故?」

  「我並無驚天之名,亦無絕世之貌,你若是好奇,理應被那面具人或佳人吸引。而你,身為七尺男兒,正值壯年,卻能在那絕色佳人受人欺負之際亦不為所動,甚至目光都不屑一顧,這份定力,非是尋常男子所能比擬。換作是我,恐怕亦難以自持。」

  說到這裡,陳天九半眯起雙眼,語帶戲謔,「因此,我斗膽揣測,你心中必有異於常人之處,要麼本就非男兒之身,為女子假扮,要麼是……是心性異僻,喜歡......」

  話音一頓,他點到為止,笑道,「不知閣下,是前者,還是後者?」

  領頭男子聞言,眉頭不禁一蹙,面色微沉,冷冷地哼了一聲,「此等無稽之談,不過是你憑空臆造,何以為證?」

  言罷,他側身避過陳天九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不欲再作糾纏。

  陳天九見狀,嘴角忽的一翹,「何其簡單。」

  話音未落,他身形如同鬼魅,倏忽間已向領頭男子掠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領頭男子未曾料到陳天九竟會如此突兀地發難,微怔之下,只見陳天九已近在咫尺。

  他急忙施展身法,腳下輕點,身形如同風中落葉,飄忽不定地向後急退。

  「追雲步?」

  陳天九心中暗笑他已然露出馬腳,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腳踏奇步,施展縱天梯,如影隨形,緊追不捨。

  夜色之下,兩人的身影如同兩道流光,在月影斑駁中穿梭,各自施展著精妙絕倫的輕功身法。

  然而,領頭男子因失了先機,加之是向後撤退,不多時便被陳天九逐漸拉近了距離。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陳天九猛然探爪,直取領頭男子胸口。

  領頭男子眼見避無可避,不由急了,急得大喊:「夠了夠了,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