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帝王心術
朱瞻基這番話里蘊含的內涵可就有點豐富了。
駱陽眯了眯眼：「太孫殿下的話，讓草民有些不太理解，還請殿下明示。」
朱瞻基沒有直言，只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狀若無意的說道：「有時候家裡面出現耗子，用外面的貓來逮效果會更好一些。」
雖然沒有明示，但這話已然表明，朱瞻基其實知道駱陽是被錦衣衛陷害的。
這就很有意思了。
明知道駱陽是被陷害，卻還想著讓駱陽幫忙調查，還真是好算計啊！
「這麼說，要是家裡的耗子一天抓不到，我就一天出不去了。」
朱瞻基輕描淡寫道：「沒辦法，要是一直抓不住在家裡鬧事的小東西，也沒臉打開門對外迎客不是。」
駱陽聽完這番話，倒也算不上很生氣，只是感覺有些無奈。
果然。
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們，他這樣的江湖人其實就跟玄武說的一樣，在他們眼裡就是個泥腿子。
別看剛才朱瞻基與駱陽說話時一口一個「先生」顯得極為客氣。
但最後一番話。
卻是徹底暴露了這位太孫殿下高傲的本性。
駱陽想了想後，道：「敢問太孫殿下，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對於駱陽的這番回應，朱瞻基顯然很滿意，因為在他看來，這是駱陽服軟的表現。
朱瞻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駱先生可知出雲國？」
「略知一二。」
朱瞻基頷首道：「出雲本是東瀛的一個小國，東瀛成為大明附屬已有多年，約七日前，出雲國派來使臣向大明納貢，並獻上了一件異寶，名為【冰髓寶玉】。」
「此異寶十分奇特，不僅在炎夏之季也能保持冰寒之效，而且它還具備一個極其特殊的功效，便是「鎮邪」。」
聽到這裡，駱陽已經隱約想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
下一刻，就聽見朱瞻基接著道：「凡是【冰髓寶玉】所在之地，任何邪異之物都會如同寒冬的蛇蟲，陷入冬眠。而之前得到這塊寶玉之時，皇爺爺便將其用在了皇祖母的身上。」
駱陽恍然大悟。
難怪他之前明明診斷出徐皇后的身體抗不過十天，可這麼長時間過去，皇宮內卻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
「皇后娘娘洪福齊天。」
駱陽隨口奉承了一句。
朱瞻基點點頭，繼續說道：「有了【冰髓寶玉】後，皇祖母的病情暫時得到好轉，皇爺爺龍顏大悅，本打算好好賞賜一番出雲國的使臣，但就在賞賜當天，皇宮大內的寶庫，卻遭到了失竊。」
「大內寶庫位於皇宮深處，平日裡一向守衛嚴密，外人就算能夠潛入皇宮，單是尋找寶庫的位置都十分困難，更別說盜竊寶物······」
朱瞻基說到這裡，沒有繼續往下說。
不過駱陽已經聽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在防守如此嚴密的地方還能盜取寶物，皇宮寶庫失竊一事，必然存在內鬼。
「皇后娘娘中蠱，出雲國送來異寶。陛下賞賜出雲國使臣寶物當日，皇宮寶庫又遭遇失竊，這件事聽起來似乎有點巧合啊！」
駱陽目光一動，試探說了一句。
朱瞻基沒有直接回應駱陽這番話，而是隨口道：「出雲國使臣遠道而來，乃是大明的貴客，沒有證據，豈能污衊外國使臣。」
這下駱陽算是明白為什麼朱瞻基要找自己來調查這件事了。
顯然不光是駱陽。
就連朱瞻基乃至皇帝也對出雲國產生了懷疑。
但懷疑終究只是懷疑，沒有確鑿的證據，哪怕大明官府實力再強，這件事也不好插手。
論起國力。
當下出雲國的國力甚至可能都比不上如今江湖上一個稍大點的幫派，但這畢竟是外國，有些事情一旦發展到外交層面，大明終究要顧及自己的面子。
所以乾脆將這件事「外包」出去。
這樣一來。
身為江湖人的駱陽，反而更方便調查此事。
除此之外，如果最後這件事真的發展到不好收場的局面，把駱陽推出去當個背鍋俠，同樣也很方便。
當然了。
這種事朱瞻基自然不會明說，駱陽也沒問。
說到底，雙方如今的地位並不平等。
在這種封建帝制的王朝，別說駱陽區區一個孤家寡人，就算是少林、武當這樣的江湖大派，實際上也根本就不被朝廷放在眼裡。
在朱棣、朱瞻基這些人的眼裡，把駱陽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夫推出去背黑鍋，根本連多思考一秒都不需要。
甚至如果他沒有猜錯，也許包括自己被錦衣衛陷害入獄這件事，都是朱瞻基一手策劃的。
之前駱陽就感到奇怪。
他跟這次的案子明明一點關聯都沒有，為什麼別人要專門來陷害他？
而且那個錦衣衛陷害他的計策實在太過粗糙，可偏偏這麼粗糙的陷害，當時房間裡的其餘三名錦衣衛，竟連一個覺得異常的人都沒有。
現在看來。
恐怕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被朱瞻基盯上了。
「果然，能當皇帝的心都髒！」
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草民斗膽問一句，不知大內寶庫丟失了哪些物品？」
既然那張【不死金頁】是朱瞻基用來栽贓駱陽的物品，那麼寶庫真正丟失的東西，自然另有其物。
本來駱陽是這麼想。
然而朱瞻基接下來的回答，卻出乎了駱陽的預料之外。
「大內寶庫有兩張不死金頁，如今其中一張已經找了回來，但還有另外一張遺失在外。」
朱瞻基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栽贓駱陽的事實，所以他說丟失兩張不死金頁，實際就是丟了一張。
這句話讓駱陽有些意外，因為他也沒想到大明皇宮居然有兩張【不死金頁】。
說完這句話。
朱瞻基又道：「還是希望駱先生能早日查出真相，這樣也能早日還駱先生一個清白」
這句話算是徹底給此事定了性。
不過······早日查出真相就能早日還駱陽清白。
那如果查不出真相呢？
是不是就意味著駱陽永遠洗不清自己身上的污衊，永遠都會有一個把柄捏在朱瞻基的手裡？
真不愧是未來的明宣宗。
這一手帝王心術，用的簡直是爐火純青。
實在是······讓人討厭的很啊！
「草民定當盡力。」
最後說完一句話，駱陽便結束了與朱瞻基的交談。
而當駱陽答應幫忙調查這件案子之後，錦衣衛立馬就將駱陽放了出去，之前朱瞻基曾義正嚴辭說出口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刻簡直就像是放屁一般。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