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 失明又失聰

  你說這顧清鴻說話有多做作嗎?

  那也到沒有。【記住本站域名】

  說話帶夾子音嗎?

  也不是。

  但就是說話的那個腔調,再配合上她的那些小動作,就突然讓人能產生一種——油膩感。

  對,杜衡突然覺得,自己找的這個詞很準確。

  顧清鴻現在的模樣,就和那些年紀到了三四十,卻給你歪嘴側臉『邪魅一笑』,亦或是撩撥下劉海的男人一樣,油,渾身油,滑膩膩的油。

  「就這麼說定了,下午我讓曹醫生給你辦理出院。」杜衡看著眼前的顧清鴻,渾身難受的不行,說完之後當即轉身就走。

  而顧清鴻卻還是不答應,從病床上噌的一下就跳了下來,「哎呀,杜哥,我說的是真的,不行。

  你說的確實是對的,但是我不相信他們那些人啊,他們怎麼知道你的要求是什麼。

  再說了,他們肯定沒有你們專業啊。

  我可是查過了的,他們那些人,屬於保健從業者,而你們可是醫療從業者,不一樣的。」

  杜衡有點無奈,「這只是叫法不一樣,其實核心東西是一樣的。

  可能他們對你病情不是很了解,說了也不明白應該怎麼治療,但是他們也不需要知道怎麼治,只需要告訴他們按摩的方法和步驟就行,他們的手法可是比我們醫院的這些醫生和護士要好的。

  聽話,你現在已經基本沒事了,已經到了一個緩慢的恢復期,有一個專業的按摩師,每天能按時按點的給你提供按摩服務,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啊,我們這是醫院,每一間病房,每一張病床,都是給病人預留的,都是有作用的。

  你現在就像是住賓館一樣的,這對你的影響不好,同樣的你也為我和曹醫生想一想嘛。」

  顧清鴻憋著嘴,很不情願的說道,「我又不是沒掏錢,我幹嘛不能住啊。」

  聽著顧清鴻如從不要臉的話,杜衡氣的牙痒痒,「顧同學,請你搞清楚一點,這是醫院不是賓館,這裡的作用是治病,不是讓你做康復的。

  你就算不為我和曹醫生想,你也為那些病重,需要住院的病人想一想啊。」

  杜衡今天的是鐵了心的要把顧清鴻弄出去,「還有啊,你占了病房和病床,掏錢是應該的。

  但我們並不是以掙錢為主要目的,我們的第一守則,還是治病啊。」

  說完,杜衡直接擺擺手,「行了不說了,下午我讓曹醫生給你辦理出院手續,還有我會和你爸爸說的,你就別讓你爸爸找我們院長了,這次是真不行。」

  杜衡說完便直接往門外走,再也不給顧清鴻糾纏的機會。

  只是剛到門口,就聽身後的顧清鴻好似很委屈的喊道,「好嘛好嘛,下午我就叫人來幫我拿東西。」

  「那就謝謝你了。」杜衡聽到顧清鴻這麼說,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你別生氣嘛。」

  「我生的哪門子氣啊。」杜衡頗為無奈的回了一句,「行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吧,我去找曹醫生。」

  為了以防萬一,杜衡出了病房,直接奔著曹柄鶴的辦公室就去了。

  而此時的曹柄鶴,已經和其他同事一起,準備結伴去食堂吃飯了。

  杜衡見狀,趕忙一把拉他回來,「快,給B41床辦出院。」

  「B41?」曹柄鶴先是一愣,然後立馬變得驚喜起來,「你是說那個面癱女終於要出院了?」

  杜衡沒好氣的瞅了一眼曹柄鶴,「好好說話,你這要是讓人家聽見了,你可就飯碗不保了。

  她為什麼得的病,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家什麼情況,你也忘了?」

  曹柄鶴趕忙裝模作樣的扇了自己一下,「太高興,糊塗了,我的錯。」

  「趕緊辦手續。」

  「真答應了?」

  「廢話。」

  杜衡交代完,也是一身輕鬆的走出了科室,直奔醫院食堂而去。

  早上一碗方便麵,根本就不頂事。

  路過中心花壇的時候,杜衡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歪頭往綠植的石凳看了過去,因為他的眼角好像瞟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而隨著目光的移動,一個帶著黃色安全帽,穿著紅色條紋安全服的男人,此時正坐在石凳上,拿著大饅頭,就著身邊玻璃瓶里的鹹菜吃。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早上擦玻璃的那個小伙。

  臨縣的,但是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杜衡突然有點撓頭,猛的一下他想不起小伙的名字了。

  黃有才?

  黃有福?

  黃聚寶?

  黃什麼來著?

  姓黃這個肯定不會錯,但是名字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

  要不。。。

  杜衡轉過身,直接朝著小伙走了過去,「黃師傅,這是幹完活了?」

  吃饅頭的小伙一聽有人和自己說話,很是驚訝的轉頭看了過來。

  但是說真的,他第一眼並沒有認出杜衡是誰,整個人顯得非常懵逼。

  「黃師傅,我啊,老鄉,早上擦玻璃,我在裡面吃泡麵來著。」杜衡樂呵的介紹著自己。

  小伙趕緊的站起身,「哦哦哦,想起來了,金州來的杜醫生。」

  杜衡也是高興的笑了起來,指了一下小伙手裡的饅頭說道,「黃師傅這是幹完活,中午休息了?」

  小伙靦腆的笑了一下,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把手裡的饅頭往後藏了一下。

  在別人面前,他吃饅頭加鹹菜,可以吃的很香,吃的非常無所謂。

  但是在這個只見過一面的老鄉面前,他卻覺得吃饅頭很難為情。

  小伙又笑了,只是短短几秒鐘,他的笑容就變得略顯尷尬又牽強,「杜醫生叫我小黃,或者叫我全名黃聚福都行,叫黃師傅,我總覺得像是在叫黃飛鴻。」

  黃聚福?!

  這腦子,不夠用了啊,這都沒記住。

  「那這樣,我今年三十一了,看著應該比你大點,我就叫你小黃,你看成吧?」

  「我二十二,叫小黃沒問題。」

  杜衡開心的笑了起來,「相請不如偶遇,咱們這麼快就能再見,那就是緣分啊。」

  說著走上前,直接拿起玻璃瓶的蓋子,蓋上了那罐鹹菜,「走,咱哥倆一起去吃飯個飯。」

  小伙有點發愣,他沒想到杜衡一句玩笑話居然當真了。

  杜衡裝好鹹菜,直接就拎在自己的手裡,「你是不知道,我是二月底來的首都,這一晃蕩的就半年過去了,身邊各地的都有,就是沒有咱們金州的人,那感覺。。。嘖嘖,說不得啊。

  今天什麼話都不說,咱倆就老鄉見老鄉,吃個飯,聊個天。」

  小伙拿著饅頭,稀里糊塗的就被杜衡帶到了院外的一家飯店。

  這一路上,真的就全聽杜衡在邊上呱嗒了,他都沒插上話。

  可見杜衡也真的是,在首都的這半年憋的狠了。

  要知道,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什麼話多的人啊。

  一路沒說上話的小伙,在看到眼前的飯店時,突然表現出了很強抗拒,「杜醫生,這裡也太。。。太。。。」

  杜衡一點都不在意,直接推著小伙進了飯店,「太什麼太,好不容易見個老鄉,難不成請你吃拉麵不成?」

  不由分說,小伙被推進了飯店。

  杜衡看出了小伙的拘謹,他也不可以,直接做主點了幾個菜。

  「小黃,你這下午還要工作,就不喝酒了,咱喝茶。」

  「不能喝酒,不能喝酒。」黃聚福趕緊的搖手拒絕。

  杜衡讓小伙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沒,讓他點兩個菜,小伙是一個勁的說夠了。

  見狀,杜衡便讓服務員上菜,他開始黃聚福聊了起來。

  不過來的路上,杜衡也算是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話說完了,此時便開始問起了黃聚福,「小黃來首都多久了?」

  「四年了,高中畢業就來了。」

  「那可夠早的。」杜衡明白金州及其周邊的情況,便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入下去,而是轉而問道,「那你怎麼想起干蜘蛛人這個工作了?有點危險啊。」

  小黃眼神不住的打量飯店,略顯緊張的說道,「我沒技術,沒學歷,幹不了其他的活。

  蜘蛛人這個活要求低,工資還給的高,危險就危險一點吧,平時自己注意點就沒事。」

  「這行工資高嗎?」

  「看怎麼比了唄。」黃聚福輕聲說道,「如果和杜醫生你們比,我們這工資肯定不高。

  但是和其他我能做的活比,那工資可高了很多。

  就今天這活,我一天能掙八百。」

  八百啊,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工資。

  杜衡點點頭後說道,「工資是高,但還是太危險了,還是找個安全一點的活兒比較好。」

  黃聚福突然苦笑一下,「安全的活工資都太少啊,就算是去工地,一天干十二個小時,也不過才三四百。」

  聽到小伙這話,杜衡突然愣了一下,「你很缺錢嗎?」

  「缺,缺到骨子裡了。」黃聚福笑了一下,但是卻比哭還難看,「我來首都,不光是打工賺錢的,最主要還是給我女兒看病的。」

  「你結婚了?」

  「對啊,畢業那年就結婚了,孩子都三歲了。」

  詫異嗎?

  是有點。

  但卻是一點都不意外。

  杜衡還記得那年初中畢業,考上高中之後,放寒假回家的路上,就碰上了一個自己的初中女同學,而那個女同學當時也才十七歲,可她手裡已經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當時更讓杜衡無措的,是女同學居然開玩笑讓懷裡的孩子,叫杜衡『舅舅』。

  這讓當時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嘴上一圈黑絨毛,連打個飛機都還不懂的杜衡,感覺這個世界很不真實。

  杜衡輕輕呼氣,「孩子怎麼了?很嚴重嗎?」

  黃聚福輕輕的嘆了口氣,努力的讓自己輕鬆一點,「聽不見也看不見。」

  聾?

  盲?

  這。。。這讓杜衡心裡狠狠的揪了一下,「天生的嗎?」

  「不是。」黃聚福咧了一下嘴,但實在是笑不出來,只能嘆口氣說道,「剛開始還好好的,八個月的時候拉了一次痢疾,治好後家裡人發現,孩子反應好像有點慢。

  當時也沒在意,還以為是孩子病剛好沒精神。可沒過幾個星期,發現這孩子變的呆呆的,只要不發出大的聲音,她就沒有回應。」

  杜衡輕輕皺眉,「沒去看看嗎?」

  「去了,先去的我們縣醫院,檢查一番得出結論,孩子看不見了。但是他們沒找出來原因,我們縣的醫生給聯繫的專家,讓我們去金大一附院。」

  黃聚福臉色黯淡了一下,「後來金大一附院也沒查出來原因,直接讓我們來首都看看,說是別耽擱孩子。」

  「那現在情況怎麼樣?」杜衡小心的問道。

  黃聚福苦笑一聲,「到了首都,我們找的那醫生說,懷疑是神經性失明,但是具體原因還是沒有找出來,只是給我們開了點藥,說是先吃吃看。」

  說到這裡,黃聚福的臉上完全失去了光彩和表情,「後來去複查的時候,那醫生又發現,我女兒不光是看不見,聽力好像也在下降。

  起初我們還是不信,但是沒過一個月,我女兒真的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拉痢疾,失明,吃藥,耳聾。。。

  杜衡快速的整理了一下黃聚福說的過程,整理出了幾個關鍵詞,但他也有點沒想明白怎麼回事,「那這次的結果呢?」

  「一樣,找不到原因。」黃聚福略顯無力的說道,「我們找的那個醫生很負責,幫我們聯繫了很多的專家,但是結果都一樣,就是找不出原因來。

  但是也有好消息,經過檢查,就是我女兒的情況如果植入人工耳蝸,是能夠恢復聽力的。」

  杜衡輕嘆,「那可不便宜啊,材料費加手術費,最起碼也得到十萬了。」

  黃聚福點點頭說道,「我問了醫生,醫生說我女兒還小,為了以後著想,得用個好一點的,費用可能最少得十五萬了。」

  十五萬啊,怪不得黃聚福會幹這麼危險的工作了。

  不過這個找不出原因來,這是不是就有點詭異了。。。

  但杜衡也不意外。

  按照現有資料顯示,現代醫學那邊,每年找不出來原因的疾病,並不是一例兩例,而是很多例。

  杜衡對此不做評價,只是略微的思考了一下後問道,「你確定你女兒是先失明後失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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