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辦公室,杜衡還是有點累,靠著椅子想再眯一會兒,卻不想又睡了過去。
「師哥?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辦公室的門被吳不畏推開了,看著凳子上的杜衡出聲詢問。
杜衡被開門聲給驚醒了,「剛過來,還有點迷瞪,就躺了一會。」
說著起身去洗手池那裡洗了把臉,抽出幾張衛生紙擦掉手上和臉上的水,「幾點了?」
「八點半。」
「哦。」杜衡把濕紙扔到垃圾桶里,「李秋花的藥喝完了嗎?」
吳不畏呵呵笑了一下,「喝完了,一晚上情況很好。」
「行,那你去睡覺吧,我看看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也熬了一晚上,去睡覺吧。」
說完,拍拍吳不畏肩膀,杜衡便上樓查看李秋花的情況。
一番檢查過後,杜衡心裡有了底,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李秋花現在的陽氣已經扶起來了,下一步就應該疏通內外,開門逐盜。
如果不做開門逐盜,在調養幾天時間,出院也是可以的。
可就以她現在沉寒痼冷的身體,肺部又是濕痰死血盤踞,只要稍微有點波折,遇上個感冒發燒,可能連救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開門逐盜,就是要治病治本。而且現在有這個機會,就不能放過去,必須將沉寒痼冷打破,將濕痰死血逐出。
把家屬叫到辦公室,杜衡要給家屬交代一下病情,並說明後續治療的方案。這一點必須取得家屬的同意,畢竟後面的用藥量大是一方面,主要是特別的貴。
「後續治療就是解決你母親身體裡的頑疾,讓她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但是用藥方面也給你說了,會比較貴。你考慮一下,還要不要繼續往下治療?」
來的是李秋花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兩人對視一眼後,大兒子言辭懇切的說道,「杜醫生,我們治,砸鍋賣鐵都要治,實在不行,我和弟一人賣一個腎。」
這話說的又感動又恐怖,杜衡都被嚇的打了個激靈。卻又被這無知的話給感動到了。
說他們無知一點不為過。
賣腰子?虧他們想的出來,正規渠道不容許,如果有那也叫捐贈。
非法渠道,一個腎給宿主一萬,有點良心的給兩萬,可人家轉手最低就是二十萬,甚至五十萬。
你賣腰子,沒拿到幾個錢,還要忍受以後生活的各種不便利,各種疾病的纏繞,那點錢根本就夠買兩次藥的錢。
可人家卻拿著你的腰子錢,大肆揮霍。吃著烤羊腰,喝著牛腰湯。拿著你的腰子錢,用自己的腰子日夜攻伐。
你說你劃來個啥?
藥房裡,藥房大夫看著杜衡開出來的方子,咂巴了一下牙花子,「杜醫生,你這劑量是一點不減少啊。」
「就是些麻黃,沒關係的了。」
「這還沒關係,別人用量都是9克封頂,甚至還會更少。可你開的這方子,湯藥就要30克,而且還要150克單獨熬水,這還不多,那什麼叫多。」
杜衡輕笑一笑,「患者患病三十多年,沉寒痼冷,麻黃少了,根本不可能發出汗來。」
「行,你說的有理。那這次為什麼附子還要200克,你不怕出事啊?」
「出事?昨天你可是給我取了一共600克的附子,你看出事了沒?病人是不是好了?」
「哥,你是我哥,別說了,昨天一晚上我沒睡著覺啊。躺床上我就在想,600克啊,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敢給你取這麼多?說,你是不是給我下藥了?」
病人好了,大家的心情也都好了。
而且到了今天,杜衡算是給了大家極大的信心,也贏取了大家更多的信任。
杜衡笑了下,「趕緊開藥吧,病人等著喝藥呢。」
藥房大夫也笑了下,「我就是佩服你膽子大,昨天一天就600,今天又是200,你要是再開點,都湊夠一公斤了。就這量,要是隔別的大夫身上,別說治病了,10都給他嚇出來。」
「噁心,但是你說的對,哈哈哈。」被人夸,這是很令人愉悅的事情。
「對了,你這方子好古怪,看著不像麻黃附子細辛湯,多了好多東西。」
「是的,我又加了幾味藥,必須要做到汗不傷正。要不然,昨天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嘛!」
「行吧,你說了算。」
藥房大夫麻利的給杜衡取藥,杜衡也在一邊幫著拿。
等把湯藥的東西準備好,杜衡又拿出一個方子,「參蛤散再取一副,這次麝香用0.5克就行。」
「哥,你下手真黑,昨天已經喝了一副了,今天還開啊?麝香不要錢是不是?病人家屬能願意嗎?」
「你以為我想啊,腎不納氣,治了也白治,參蛤散這玩意非用不可。」
「你是主治,你說了算。不過就這一個病人,比咱們半年的收入都高。」
「別廢話了趕緊開,讓別人聽見可不好,搞的我們好像亂開藥一樣。」
這次煎藥,和昨天煎藥就不一樣了。
今天用冷水2000毫升,文火煮取600毫升,3次分服。
而且服藥也有講究,選午前陽旺之時,以助正氣。每次喝湯藥,還要對入麻黃汁50毫升,出汗後停止服用。
煎好藥,時間也剛好到了11點多。
這個時候吳不畏也起來了,杜衡便把送藥餵藥的任務交給了他。
杜衡自己是儘可能的不去二樓了,如非必要,能不去就不去。
至於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吳不畏是個好助手,杜衡怎麼吩咐,他怎麼做。
當然在整個治療過程中,他也是獲益匪淺,很多東西在這個過程中也就自己明白了。
他聽他老子說過,一個醫生要想成熟,除了天賦,除了熬時間,還需要大量的病源去填,有些時候,甚至不親自送走幾個人,都不一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
而這大量的病源,就是豐富經驗,融會貫通的過程。
當然了也有快捷方法,有一個好老師教導,有疑難雜症、特殊病例的洗禮,這都是讓醫生快速成長的通道。
不過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那些特殊病例。
沒有一個好老師,你都不一定能認出來,更別說治了。
現在,他就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杜衡願意教,而且是很用心的教。起死回生的病例也讓他遇上了,他怎麼可能不願意去多學學。
當然了,也有人不願意。
比如馬梓晨。
昨天吳不畏就給他打了電話,可是到了今天,他依然沒有出現,而且一個電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