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蝠妖,許易在《萬妖志》上見到過,細細回想,倒是想起書中關於此妖的描述。
血蝠妖乃是天生妖物。
不似尋常家畜,以及山禽野獸,生下來,乃是普通牲畜,要經過修煉,到達蒙昧期,身體強健,稍具思維,才勉強跨入小妖的行列。
而這血蝠妖則不然,天生便是蒙昧期,及至成年,筋強骨健,雙爪最利,能開堅石,生裂猛獸。
倘使修行到了開智期,則更了不得,口吐污穢,劇毒無比。
至於再往後來,又有何等異能,許易卻不能得知。
許易正盯著漫天飄飛的妖屍怔怔出神,白衣秀士輕振衣衫,冷笑道,「薛長老不是冷峻不凡麼,不知我等獵殺妖物之時,緣何袖手旁觀!不知是瞧不起我等,還是神功驚人,擔心傷著我等。」
白衣秀士乃雲家主事,地位尊崇,今次受了許易一擊,落了臉面,萬難釋懷,又忌憚許易的本事,一直隱忍,直到此刻,才抓著機會。
方才大戰血蝠妖,許易根本就不曾出手,抱著飛行盤,簡直就是在看戲。
這便是很好的切入點,白衣秀士就是要提起眾人的同仇之心。
果然,他話音方落,眾人看許易臉上,多了幾分冷酷。
冷峻中年輕哼一聲,「薛長老還真是霸道!」
他是廣安府令的妻弟,在廣安城中,威風慣了,便是四大世家遇上了,也得給他七分臉面。
原本,他對許易敢在自己面前出手,就十分不耐,若非許易展現出的實力,讓他忌憚,當場,他便要發作。
此刻。尋著機會,自不會對許易客氣。
方閣主暗叫要糟,正待出聲打個圓場,許易冷道。「不錯,薛某冷慣了,區區幾個小妖,也值得薛某出手?你們兩個穿白衣服的,若是不服。可以一起上,薛某讓你們見識什麼是霸道。」
事到如今,許易萬萬不能服軟,他深通人性,知曉既然示敵以強,就要強硬到底,稍微軟弱丁點,就該敵人壓上來了。
白衣秀士和冷峻中年,皆未想到許易的反應是這般激烈,又想到先前許易的恐怖力道。實在沒有拿下的把握,為了一口閒氣,跟這等渾人戰上一場,實在不值。
方閣主暗中舒了口氣,心中對許易豎了拇指,笑道,「諸位諸位,大戰方勝,正是歡慶之時,怎好為了區區意氣之爭。壞了興致,薛長老終年閉關,性情淡漠,諸位還要遷就一二啊!」
許易的狂放。將二人的氣勢打了下去,此刻方閣主再來打圓場,等若是遞了把梯子,自是水到渠成。
白衣秀士和冷峻中年,再不多言,正待歸倉。
就在這時。兩崖山峰之間,撲啦啦,撲啦啦,無數血蝠妖,從茂密的叢林中鑽了出來,鋪天蓋地地朝飛舟壓來,陣勢較之先前,大了十倍不止。
方閣主面色劇變,怒喝道,「開盾光陣!」
喝聲方落,飛舟四周多了一道淡藍光圈,光圈方亮起,最先撞來的幾隻血蝠妖,竟被彈飛出去。
一時間,砰砰砰聲四起,好似飛鳥撞到厚重的玻璃。
俄頃,三十餘黑服大漢,從底艙躍上甲板,不待人吩咐,各自收拾勁弩,朝飛舟兩欄散去。
血蝠妖飛騰而來剎那,許易便專注操控飛行盤,不斷抬高著高度。
「沒用的,血蝠妖能騰上三百丈,飛舟極限也不過在百五十丈。」
方閣主沉聲道,「薛長老你凝神操控飛舟,儘量保持勻速。」
方閣主知曉許易如今的境界,是沒辦法遠程攻擊的,倘使不讓其操控飛舟,戰陣一起,豈非要露陷。
方閣主如今已和許易捆在一根繩上,自不能坐視不理。
許易答應一聲,緩緩降低著飛舟的高度。
光罩之外,血蝠妖群發了狂,拼死撞擊著光罩,數百血蝠妖,前赴後繼,悍不畏死,不過十數息功夫,光罩竟然薄去三分之一。
代價便是,近百血蝠妖血染長空,屍身鋪了半江。
慘烈的場面,看得所有人都頭皮發麻,誰也不明白怎麼就與這血蝠妖結下不死不休的大恨深仇。
啪的一聲,飛舟落在水上,盪起大片水花。
就在這時,薄如蟬翼的光照,徹底粉碎,早有準備的雷長老等人,積攢許久的攻勢終於發動,豐沛的氣勁,竟將剩下的三百餘血蝠妖地決死衝鋒,死死擋住,倒卷而回。
蓄勢待發的弓箭手們,各自連珠箭如玉射出,箭矢正是那日姜家唯獨眾高手時,配備的霹靂箭。
轟!轟!轟!
霹靂箭不斷爆炸,這霹靂箭雖只霹靂彈爆炸的百分之一的威力,卻性屬烈陽,最是克制陰物,一眾血蝠妖凡中者,無不炸開大片血肉,喪失抵抗之力,被後續襲來的氣劍,輕鬆絞殺。
一波攻擊,血蝠妖竟被打退,又陣亡了近五十隻,剩下的兩百餘只,較之第一波也不過翻了一倍。
所有人吊著的一顆心,都漸漸平復下來,靜等著血蝠妖再度撲殺而來,自投羅網。
就在這時,一道銳鳴傳來,所有人的心神,都不由得一顫,靈魂深處騰起一股難受至極的煩悶。
所有飛撲而來的血蝠妖,身形猛地一滯,旋即倒飛而回,詭異地空中滑翔,變陣,直如軍隊那般,最後分作兩翼,陣列而開,像是恭迎著什麼。
不多時,一個黑點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之中,飛速擴大,恐怖的身形,終於映入眼帘。
這也是只血蝠妖,卻是一隻任誰一眼都能瞧出是血蝠妖中王者的一隻。
龐大的身軀,足足比尋常的血蝠妖,大了近五倍,雙翼展開,遮天蔽日,鐵啄鋼爪,森然放光,一雙鼠目宛若血色深淵,飛騰到了血蝠妖兩翼中心,靜靜懸浮,冷冷盯著眾人,忽的,嘴巴竟然咧開,露出一抹邪異的微笑。
這一笑,可把眾人笑慘了,便是許易這神經粗大之輩,也不由得脊椎發麻。
「大家都小心,這隻血蝠妖王定是開智期老妖,便是開智中期也說不定,切不可輕敵,若其發動,我等當密切配合!」
方閣主強壓住焦躁,向眾人傳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