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的一雙妙目,更是異彩連連,自她初識許易,便知這傢伙始終在創造著奇蹟。
然那時她修為地位皆遠高於許易,只將這些所謂奇蹟,作了對一名後輩的格外欣賞。
待到如今,這種欣賞竟漸漸變為仰望。
眼見兩片天神圖殘圖便要越過七百丈大關,所有人皆屏息凝神,似在靜靜等待著什麼。
七百丈的位置,便是第二個節點。
一旦突破此節點,斥力便會再度陡然放大。
陡增的斥力,往往能輕鬆將推送殘圖的修士壓垮!
先前失敗的數十人中,有九成便倒在了第七百丈關卡。
便連三聖子在將天神圖殘圖推送七百丈時,也忍不住藉助了某道神秘異能,才從容通關。
然而,一路將兩片殘圖送高,許易並未感覺到有多少疲憊。
如今,他的神魂韌度之強,天下罕見。
彼時,他初至此界,因靈魂橫渡時空,尚在鍛體境時,便已達到了五階韌度。
其後這些年,他修行一日千里,神魂也飛速壯大,神魂韌度已成長到了什麼程度,連他自己都沒有概念。
他曾用測魂石實驗過,然測魂石還不待顯現數據,便已炸裂。
適才,他控制著兩片天神圖殘圖跨越這七百丈,幾乎連三成的力都不曾使出。
終於,兩片天神圖殘圖終於來到七百丈高度的臨界點。
才一衝破,許易頓時感覺兩道天神圖殘圖上陡然罩下一座大山來。
一瞬間,兩道天神圖殘圖竟有脫出掌控的跡象,劇烈搖晃,光華頓斂。
周遭陡然響起無數道舒氣聲。
場間幾乎罕有人願意坐視許易功成,無關許易先前的囂張表現,只因天下就不該有這等樣人。
便在這時,許易神念全力放出,一道至哀之意,將兩道分射而出的神念包裹。
神念加持,頓時,搖晃的天神圖殘圖立時企穩,隨即,竟如穿雲之箭,朝那天魔玉璧上的觀天道人飈射而去。
「啊!」
「呀!」
「天!」
無數道驚呼聲同時響起。
誰也沒想到,局面竟完全朝著相反的方向滑去。
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過震撼。
縱使一眾成功將殘圖貼合於玉璧的點元強者,也絕無法想像,進入七百丈高空後,這人駕馭的天神圖殘圖反倒遁速更急。
「這,這分明是……」
無名氏也徹底懵了。
他雖未曾探索過這天魔玉璧,但對這天魔玉璧的內情所知極多。
昔年他一位至交好友曾有幸探索過這天魔玉璧,與他講過內中情由,直言探索玉璧的關鍵,首在心魔,次在貼圖。
彼時,其道友貼圖之時,也頗歷波折,要知他那位道友七百年前便跨入了真丹之境,那可是真丹之境!
這連點元都未得的小子,憑什麼有強過真丹境大能的神魂韌度?
越是謀劃,無名氏心中越是糾結,越是和許易接觸,他便越是迷茫。
這變化多端的小子,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不管他向這小子抱之以怎樣的手段,一旦進入這黑洞,一切的一切都會錯亂,最終失控。
許易穩穩的控制著兩片殘圖,數息過後,兩張殘圖精準地貼合在僅餘的兩處空餘。
殘圖才一貼合,一道光柱直直射了下來。
光柱不再是淺白色,而是純正的白,亮得驚人。
光柱才將許易籠罩,許易的意識小人便閃身入了幻境。
轟的一下,無邊黑焰炸裂,瞬息交織成一張恐怖火網。
許易下意識的便想激發神念,護住軀體,然則不管他如何催動,意識小人並無丁點神念放出。
頓時,意識小人便被那一片火場徹底籠罩。
劇烈的疼痛,加於純意識體上,被陡然放大。
許易痛苦得幾要後悔來這人間走一遭。
置身於火場中的他,能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正在經受心魔。
可他無論怎樣的抱元守一,澄清心智,都沒辦法讓那熾烈燃燒的火場消失。
許易的意識小人置身於火場中不得脫出,只得任那火場熾烈焚燒,眼見得意識小人的手臂軀幹都漸漸焦枯碳化,那火場卻無絲毫止歇之相。
不知煅燒了多久,就在許易意識瀕臨迷失之際,那火場陡然消失,隨即意識小人的身軀瞬息恢復原樣。
許易來不及鬆一口氣,鋪天蓋地的冰霜風暴瞬間將他捲入中心,霎那間許易只覺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要被一併絞碎。
這廂許易正經受著心魔的摧殘,一張俊臉不住得在黑紅之間,急速翻轉,滿頭汗如雨下,身軀劇烈顫抖,似乎隨時都要騰身而起。
如此徵兆,正如先前那些被心魔反噬,而至肉身衰朽、神魂離體的修士一般無二。
忽的,一聲道:「此人雖有過人之能,然終究太過狂傲,貪心不足,豈不知同時貼合兩枚玉璧衍生的心魔必也倍增,也不想想陽尊境的神魂,怎麼可能抵禦過這雙倍心魔的侵蝕。」
無名氏無比緊張的盯著許易,一絲一毫也不敢放鬆,他急切已極,眼前的局面終於回到他預設的軌道上來。
「差一點,只差一點……」
無名氏心頭,已衍生出千萬個怨念小人,在聲嘶力竭的吶喊。
「殿下,屆時若此人有失,殿下切不可出手相救,修仙路窄,容不下太多的天才。」
一道心念在三聖子心頭浮現,他瞥了身側紅袍老者一眼,依舊沉默,心頭卻浮現數般滋味。
秦清焦慮不已,不管從二人的緣分,還是結下的情誼,她都不允許自己袖手旁觀。
麻煩的是眼下的局面即便她插手,也不一定有好結果。
只盼著關鍵時刻,這位已刷下大好人緣的三聖子能夠出手相助。
怕就怕適才那傢伙展現的本事太過駭人,漫說是三聖子,便是她也要生出幾分妒忌來。
倘若三聖子也生了忌憚之心,今日之事,就難收場了。
幻境之中,冰霜風暴幾要磨碎許易最後一縷意識之際,終於散去。
許易再度凝聚了身軀。
兩番瀕死而生,許易心頭對心魔的敬畏之心大減,開始思考如何自這幻境中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