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才起,許易便將感知全力放出,果然穿透沙暴時,遇到了不小的阻礙,原本能輻射出兩百丈的感知,最終只輻射出了百丈,便是這百丈之遠,讓許易察覺到了異樣。
半空中,竟已有四五伙人在朝此間窺視,真讓他意外。
儘管蒜頭鼻曾告訴過他,每日在這黃盪沙丘衝擊陰尊之人,不下十位,便產生了強大的聚集效應。
有來觀摩的,有來漲見識的,還有來尋求機遇的,更有那指望著衝擊陰尊之人扛不住陰劫,好揀便宜的。
許易已儘可能的避開人群,往這最中心最炎熱的地方鑽了,沒想到,還是來了這麼些人。
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再變動陣腳了,當即拍出地魂符,按照秘法滴入血脈,地魂符頓時爆發出驚人的光亮,嗖的一下,鑽入地下消失不見。
許易盤膝坐定,注意力全數朝靈台匯聚,靈台處的陰魂小人,亦盤膝坐了,眉目冷峻,似在感悟玄機,足足半柱香過去了,還沒有動靜。
許易有些焦躁,這在筆記中從未曾見過,難不成因為自己是穿梭時空而來,存於九幽的地魂,距此隔得分外之遠,還是自己壓根就沒有地魂?
一念及此,他渾身冰涼,繼而,又安慰自己道:地魂存於九幽,不管在哪方世界,也阻礙不了地魂的存在。
圍觀眾人見此異狀,也盡起驚呼,場間存在的多是此間的老油子,旁的事未必精通,可對修士衝擊陰尊之事,個個都稱得上半個專家,可誰也不曾見過此等異狀。
「這,這是地魂符失效了?」
「胡說八道,地魂符怎麼會失效,你當是你賣的那破爛清水珠?」
「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地魂遲遲不現,難道是被幽冥神將吞了。」
「更是無稽之談,地魂先得尋覓到本體,才能被幽冥神將感悟,幽冥神將又去哪裡吞。」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奶奶的,老子看了這麼多場,才以為把住些脈絡,竟又出了這般變故,真是讓摸不著頭腦。」
「………………」
就在群情激盪之際,終年清朗的天空陡然陰沉下來,不知從何處飄來一縷陰風,吹得人寒毛立了起來。
下一瞬,被日頭照得慘白的沙丘,徹底晦暗了下來,無邊狂風湧起,捲起漫漫沙塵。
所有人都知道有動靜了。
許易的陰魂小人更是一躍而起,雙目死死投向西方,便在這時一道白生生的人影,自沙面躍出,又躍入,躍出,躍入,似在尋覓什麼。
「地魂,這,這怎麼可能,怎會有如此凝實的地魂。」
「這,這真的是地魂麼,地魂不是一道肉眼不可及的虛影麼,這地魂怎的如此清晰,隱隱便能看到輪廓。」
「…………」
就在驚呼聲此起彼伏之際,一位金盔金甲的神將,憑空顯現,眉目清晰,竟是位虬面大漢,能以陰魂顯現如此容貌,當真非同小可。
「參見神尊。」
許易微微一禮。
「爾在此間,捉拿地魂,擾亂幽冥,該當何罪。」
幽冥神將厲聲喝道,走的卻是老戲路。
「在下,有一樁大禮相贈。」
「哼,倒要看你有何把戲。」
豈料,兩人話音方落,竟是同時動了。
幽冥神將陰體如閃電一般,迫到近前,掌中持著一段巴掌大小的金色尖矛,對著許易額頭扎來。
而許易的招魂幡瞬間現出,拘魂術瞬間催動,說時遲,那時快,眼見金色毛尖便要扎進許易額頭,幡體陡得垂下黑影,黑影瞬息之間,將幽冥神將捲住,轉瞬既消,下一刻,地上,出現一堆亂成一團的金鐵,以及一個金瓶,金色尖矛,轉瞬,又滴下數滴黑黑液,澆在地上,騰起一陣煙霧,顯然是招魂幡有了拘魂妙術相助,多了除雜的功效。
許易催出煞氣,將地下的三件物什一併捲起,就金鐵和尖矛收入須彌戒中,持拿金瓶在手,揭開遍布法紋的符咒,頓時那消弭不見的白色魂影再度冒出,眼見便要朝地下扎去。
許易催動秘法,大口一吸,整個白色魂影,盡數朝他口鼻間鑽去。
白色魂影經由口鼻,直入靈台,頓時化作一個一如陰魂小人兒模樣的白色小人兒。
陰魂小人兒大喜過望,一個箭步,撲住白色小人兒,頭頂的三瓣紅蓮頓時破碎,化作道道細線,朝一陰一白兩道小人交織而去。
豈料,陰魂小人才將白色小人撲倒,白色小人兒便劇烈掙紮起來,勁力奇大,眼見便要攤開,紅色細線結結實實將兩隻小人兒箍緊。
陰魂小人兒捉住機會,大口朝白色小人兒咬去,白色小人吃痛,勁力大增,道道紅線,竟然有數根崩碎。
眼見白色小人兒便要脫出,就在這時,頭頂的雷霆圓環也破碎開來,化作道道黑線,朝兩道陰魂小人兒籠罩而來。
下一瞬,許易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聲。
渾身的經絡,在一瞬間,被狂暴的氣血,衝到了極致,身形竟在瞬息之間,膨大起來,宛若猙獰猛獸。
狂風乍起,黃沙漫漫,陣中的許易怒喝咆哮,天上墨雲翻滾,電弧如蛇,圍觀的眾人全看傻了,誰也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雖有漫漫黃沙,狂風捲動,可圍觀眾人皆非凡俗,自有感知精妙,雖不能眼光,感知盡可查閱黃沙陣中的許易的動靜。
然感知到底只是感知,比不得親眼瞧得真切,眾人只察覺到了幽冥神將的到來,簡單的兩句對話,隨即,黃沙陣中,就剩了許易一人,緊接著,一聲令人頭皮發緊的悽厲慘嚎過後,便察覺到許易的體型飛速擴大,達到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以至於眾人弄不明白到底是許易的體型在暴漲,還是許易動用了什麼秘法,包圍著己身,希圖以此對抗陰劫。
下一瞬,天際的墨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壓低,轉瞬撲了一層又一層,先前還明亮的天際,瞬間黑暗下來,低垂的黑雲,好似一墊腳便來用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