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心口不一

  回到家,許微喬看見地上散的畫稿跟孤零零一個支架。她想起來,小姨今晚有應酬要晚點回來。

  許微喬小心避開,回房間寫作業,她小姨給她留的房間採光好,太陽西斜了仍舊照的到。對面是陸遠秋住的那棟樓,燈火星星寥寥的,也不知道哪家是他。

  邊上手機忽然響了,是家裡來的視頻。

  許微喬接起來,看見爸爸的臉,「喬喬第一天上學習慣嗎?家裡阿姨剛剛把你的東西理好寄過來了。」

  「嗯吶,爸爸。」也不是很久沒見,可許微喬看著電話里爸爸的臉沒來由的鼻子有點酸。

  「怎麼啦喬喬?」媽媽也連了視頻,「媽媽下午逛街看中雙鞋,請安城這邊專櫃幫忙調貨寄給你了。到時候你看看喜不喜歡。」

  「嗯。」許微喬拿面紙偷偷捂了下眼睛,換了一個開心的語調,「對了,我在學校里遇見陸陸了,他跟我一個班。」

  「挺好的,你們一塊長大的肯定有話說。」林薇笑,心裡卻想起了陸老爺子那句話。

  讓喬喬來安城,陸家罩著她。

  她其實也不想自己女兒千里迢迢為了避個人跑那麼遠,但權衡很久還是送了過來,喬喬的前途,她賭不起。

  過了很久小姨才回來,許微喬熱了杯牛奶等著她,小姨進玄關放下只盒子,

  「Surprise!」她有點微醺。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她抿了口牛奶看著許微喬。

  許微喬手托著下巴,今天事情發生的太多,但她只想挑一件說。

  「姨,我又見著陸陸了。」

  那是最開心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陸遠秋一個人坐在桌子前,

  房間空曠,飯菜都冷了,他沒拿去熱,直接吃起來。

  飯粒是涼的,吃下去有些冷。

  他想起什麼,從書包里翻出張揉得皺巴巴的紙,

  上面有幾行字,下面卻被黑筆塗得一塊一塊的。

  他低頭,把下面塗得看不出來的部分裁下來,扔進垃圾桶。

  然後倒了一些湯到飯里,直接吃掉。

  可能天氣偏陰,許微喬今個難得遲起,匆匆忙忙收拾出來,她看見玄關上擺的盒子。

  她媽媽買的鞋,小姨口中的Surprise。

  許微喬把包裝麻溜拆開一看,是她很喜歡的設計師品牌,鉚釘一圈亮閃閃,羊皮小底柔軟軟,這片霧霾藍簡直讓她心情原地起飛!

  許微喬內心歡呼萬歲,把這雙鞋寶貝似的擺進了她的半壁江山。隨後抽出那雙雲朵般蒸蒸日上的限定出門,心情好得不行。

  好心情維持到課間操的時候,許微喬開始笑不出來了。

  天氣開始翻臉不認人,雲沉的滴出了水,飄著雨星子,有的沒的在落,風一會奔過來,一會刮過去。

  許微喬避開風口,儘量不讓寶貝限定淋到雨。

  可她身量高站在最後,沒注意已經咳了好幾聲,過了會兒,她覺得風好像小了些。

  她側頭,看見自己背後站了人。

  「占我地方了。」陸遠秋半低著頭,語氣淡。

  「是是是還你。」

  許微喬要讓,陸遠秋按著不讓她走。

  「怎麼了?」許微喬想問,卻沒忍住側頭打了個噴嚏。

  一件校服兜頭罩下來,蓋住了許微喬的頭。

  許微喬把校服扒拉下來,回頭看陸遠秋在風裡就剩件短袖。

  「你不冷?」許微喬看他,眼睛黑白分明。

  「我熱。」陸遠秋把她頭扭回去。

  做操的時候,外面套的校服大了兩個碼,饒是她身量高挑也松松垮垮的撐不起來。

  做到跳躍運動的時候陸遠秋忍不住了。

  「你怎麼跟企鵝似的。」

  他笑的肆意,惹得旁邊同學看過來。

  許微喬臉燒起來,她惱了,回過頭剜了陸遠秋一眼,又把臉縮進那件寬大校服里,

  校服有剛洗過的清新味道,可若有似無的,許微喬捕捉到一絲煙味。

  課間操一下,陸遠秋沒了影。

  許微喬只好把他校服帶回去。

  陸遠秋位置偏後,許微喬順手把衣服捎他桌上。

  看著他桌上散著的幾本資料,許微喬想起昨天她同桌說的幾句話。

  直升安城中學的大學霸,混子。

  到底是為什麼呢,陸遠秋小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

  午飯時候,許微喬溜達去一家麵館。

  北方人愛吃麵食,而且這裡的魚湯絕了,鮮得掉舌頭,許微喬拿起勺抿了抿湯,眼間眉梢都蘊著笑意,饞貓兒似的。

  隔壁一桌小男生都看呆了,躍躍欲試就想上去要微信,結果魚湯麵女神面前站了個人。

  眾人定睛一看,紛紛低下了頭。

  高一五班,聽說他爸在酒桌談笑風生間交了天價擇校費,強勢空降安中的富二代——孫振。

  許微喬小口吃著面,旁邊冒個人出來,鬼鬼祟祟,對切口似的說了句話,

  「特殊鞋盒?」

  跟諜戰片似的,惹得許微喬想笑,她嗯了一聲,抬起頭看著那男生,愣住了。

  這好像是昨天晚上在操場上跟陸遠秋一塊走的那個男生。

  他校服敞著懷,裡面一件花里胡哨的潮牌,表情真摯的看著許微喬,還略帶著些桀驁不馴。

  許微喬心想,原來是位sneaker。

  作為回禮,她也瞅了一下男生腳上的鞋。

  嗬,偌大四字兒「招財進寶」

  「錢多多啊,號還挺吉利。」許微喬喝了口麵湯,話里話外高深莫測。

  那男生聽完,興奮拉著凳子坐下,「行家呀!」

  旁邊一桌男生看的目瞪口呆,這演的是哪出啊?

  「不是上去要聯繫方式?」

  「屁嘞,人家聊鞋子的。」

  「woc!我還沒注意,都是限定!」

  正說著呢,店裡又進來個人。陸遠秋午間路過麵館,看見許微喬前面杵了個男生,心裡一緊,二話沒說,也進去這個麵館。

  許微喬剛要問那個sneaker名字,卻被神出鬼沒的陸遠秋打斷。

  「拼桌。」

  許微喬楞楞點頭,隔壁桌男生繼續吃瓜看戲。陸遠秋跟大爺似的坐在許微喬對面,看到面端上來,心狠手辣拎起瓶醋就往面里灌。

  怎麼這麼愛吃醋?許微喬心下暗想。

  眼看麵湯顏色要變,許微喬忍不住出言提醒,

  「別倒啦,再倒鮮味都被醋勁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