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陸遠秋,她可能還能說出口,但現在他這樣,許微喬說不出話。
「問那麼多幹嘛,反正不是因為你。」許微喬別過眼。
話一出口,她後悔了。
她看著陸遠秋眼裡一下黑了。
「合著咱們認識七年。」陸遠秋笑了,可臉色卻沉,「我不配。」
許微喬氣自己說錯話,剛想解釋,
陸遠秋轉頭走了,門被踹得震天響,把班裡同學一嚇。
許微喬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怔怔看著撞到牆又被彈回來的門,滿腦子都是陸遠秋那個背影。
他頭也沒回,跟八年前一樣,如出一轍。
半晌,許微喬回位子,林靜問她;「你們怎麼了?」
她擔憂的望著許微喬。
許微喬胡亂扯出個笑來,「我沒事。」她擺手,一抬頭看見英語老師走進來。
許微喬手忙腳亂的找書,英語課本花花綠綠髮了幾本,她不知道要講哪本。
「這本。」林靜幫她抽出來。
「謝謝謝謝。」許微喬低頭,心裡亂。
她回頭看了看最後一排的陸遠秋,他眉眼漆黑,看著窗外,面前攤的也不是英語書。
上課似聽非聽,肉眼可見的心情不佳。
許微喬嘆了口氣,低頭扯了張草稿紙出來,想了想,在紙上寫了幾句話。
「幫我給陸遠秋吧,謝謝。」許微喬對後排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說,男生點點頭。
那團紙跋山涉水落在陸遠秋桌上,一直到放學,紙條都沒有再傳回來。
真的生氣了,許微喬心下煩惱,她把作業理出來準備塞包里,旁邊過來一個女孩子。
「小許同學,我帶你去領校服吧。」
她頭一抬,看見一對酒渦。
是班長楊甜。
「好。」許微喬站起來。
「體育館裡面有間教室是專門管理校服和銘牌的,要補校牌或者買校服都去那邊。」路上楊甜跟許微喬說,她酒渦淺淺,笑得甜。
「曉得了。」許微喬也彎了眉眼。
她倆乍見不熟,路上也沒說太多話,許微喬心裡想著事情,腿長走的又快,楊甜要小跑才跟得上。
「小許同學哎,慢點慢點。」楊甜氣喘吁吁。
許微喬轉頭一看發現自己走了老遠,她趕緊停下來,可能想著事情的時候情緒都掛在臉上,楊甜問許微喬怎麼了。
她斟酌了一下:「班長,陸遠秋以前就這樣子嗎?」
語氣忐忑。
楊甜偏頭想,「不是很清楚啊,我跟他不是一個初中,但從初二開始他好像就挺有名的。」
「混子,咱們市的遠疆科技就是他家的,成績又好,以前我們學校男生都說他是雙料扛把子。」
迎上許微喬略帶不解的眸子,楊甜笑,她左手右手往上一提,「像這樣。」
「校霸學霸兩手抓。」她手舉起來給許微喬看。
或許太繪聲繪色了,許微喬沒忍住笑了起來,楊甜也跟著笑,酒渦暖暖的。
「所以今天的事兒小許同學別往心裡去啦,老師應該都會處理的。」她看著許微喬驚訝的目光開解,「在班裡他還挺好的,軍訓的時候有個男生暈了還是他把那個男生弄去醫務室的。他就是平時蠻冷清的,跟同學都不大來往。」
她們路過操場,許微喬餘光掃到一邊,
火燒的籃球服飄出一角,是陸遠秋,他身旁有個男生,兩個人拍著籃球走遠了。
「陸遠秋。」許微喬喊他,旁邊那個男生好奇的看過來。
可陸遠秋頭也沒回,連個眼風都沒給。
許微喬低了頭,跟著楊甜繼續走。
陸遠秋頭偏了一下,只瞥見一抹馬尾。
「阿遠。」旁邊男生搗搗他胳膊,「往哪看呢?」他笑得欠揍。
路過籃球場,許微喬轉過頭,球場上人很多,青春揮灑的肆意,可沒再見到紅球衣的陸遠秋。
她回頭繼續走,在校門口跟楊甜分道揚鑣,許微喬走去公交車站,安城漫街都是梧桐樹,許微喬來的時候沒仔細打量,現在看個個都有好些年頭。
枝葉蓬大,蔭天漫地的還挺涼快,比北城的鋼鐵森林好太多。
許微喬抱著一大袋子校服往前走,秋冬校服堆得老高,半遮著臉前面看不太清路,許微喬感覺迎面來了個人影,她下意識往邊上讓,結果一隻鞋踏過來,把她同款的鞋面踏個稀髒。
許微喬頭一低就見著這麼一幅畫面,腳疼是其次,她愛鞋如命,見不得鞋子被髒成這樣。
許微喬抱著大袋校服的手往下沉了沉,皺著眉頭剛露出來一雙眼就看見一副流里流氣的混子臉頂著個錫紙燙,嘚著腳沒個正形的看她,後面還跟了兩個長的就像小弟的小弟。
自己什麼體質,這麼招混子?
面前這個錫紙燙一對上眼,臉上褶子笑得特惡劣,他湊近了臉呼吸都要噴到許微喬臉上,「小姐姐,這鞋這麼髒。」
他跺了跺腳,臉上青春痘也跟著抖,「假的吧。」
沒等他那句說完,許微喬一大包衣服嘩啦就往他臉上招呼,「說什麼呢?」
脾氣發作的快且不理智,許微喬原本不帶表情的眉眼折騰出了惱意,她掉頭就走,臨走扔了一句,「你混陰間怎麼不穿天津噴。」
錫紙燙臉上褶子收了又起,反應半天發現許微喬拐著彎罵他是死人。
「媽的。」他一把鉗住許微喬馬尾,用力往後一扯,粗暴的拽,許微喬來不及反應,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是直接纏住馬尾被拖回來的,頭皮疼得鑽心,可邊上的手攥得更緊。
「挺有文化啊,變著法罵老子死人。」鉗著她頭髮的錫紙燙開口,語氣惡毒,噴在耳邊。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許微喬感覺自己要瘋,眼底的情緒繃得稀碎,她憑本能抬起腳往後死命踩。
「woc!」一聲慘叫,鉗著許微喬頭髮的手鬆了,她跌在地上,頭髮散了,遮住半張臉。
許微喬手撐在地上,指節緊繃的扣著地面,她感覺自己在發抖。
那個錫紙燙跺著腳,低頭仔細打量著許微喬,眼前這姑娘,抖得跟見了鬼似的,露出來的半張臉又純又欲,紙糊的一樣,脾氣倒是烈得嚇人。
「你媽的,賠老子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