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太疼了。
許微喬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濕透,被扛在王錫背上往前跑。
強忍著腦袋倒懸的充血感和內心的驚懼,許微喬抬起手,拼盡全力錘向王錫的後腦勺。
「艸你媽的!」
王錫陡然吃痛,他扛著人的一瞬間暴怒。
許微喬那一下子沒能把他怎麼樣,但是足以讓他發狂。
一陣天旋地轉,「砰」的一聲沉悶。
許微喬一下子被摔到牆上,周圍都是光禿禿的牆,她什麼都抓不住。
那一摔力道之大,她疼的幾乎叫不出來,
五臟六腑都被移了位的感覺,這輩子她都不想經歷第二次。
鑽心的疼暴動著神經,整個人感覺靈魂要被摔的出竅。
看著雨里彎下腰的王錫。
許微喬感覺到了比起跟蹤比起寄匿名件更直觀可怕的東西。
她今晚,可能要交代在這裡。
「陸遠秋。」王錫嘴裡嚼著這個名字,眼裡冒出來的綠光又凶又亮。
「平時那個瘋子護著你。」
「但是今天。」
他把手伸向許微喬毛衣領口,大塊的鎖骨露出來,雨水涼浸浸的沁在上面,透出一種脆弱的美感。
是讓人想摧毀的感覺。
許微喬掙扎著,絕望的淚水從眼角滑出來,混在冷冷拍在臉上的雨水裡。
「叫你媽的別亂蹬!」
許微喬這時候失去了攻擊的能力,她的手被王錫扯下皮帶牢牢縛住。
整個人像一隻瀕死的天鵝。
王錫的手慢慢划過許微喬的臉頰,脖頸。
一陣子一陣子的乾嘔要湧上來,透過今天,許微喬看見了好久之前,那個人也是這樣噁心。
而她也如那時候那樣無力。
沒有陸遠秋,沒有家人。
沒有人會發現這個逼仄巷子。
但是人到絕處往往會爆發狠意,許微喬被縛住的手用儘自己的力氣往他的身上砸。
「你要是敢。」許微喬原本清澈漂亮的瞳仁此刻充血到眼眶通紅,她嗓音沙啞,一字一句。
「我認識的所有人,都不會放過你!」
「你當我傻?」王錫獰笑著停下扯開她衣服的動作,抓住她的頭髮要把她拎起來四處看。
「誰能拍到我在這。」
「死人是不會講話的。」
他說完,就要撕下她的鵝黃毛衣。
許微喬的手被按在地上,倉皇中她摳到了地上不知什麼時候的碎玻璃,細長,尖銳,她能清晰感覺到手上不一樣的疼痛感。
在王錫騰出一隻手的空隙,許微喬剛要拼命抬手。
耳邊突然刮過一聲歇斯底里的呼喊。
「許微喬!」
比往常要高八度的嘶啞,在雨幕里顯得那麼瘋狂。
聲音一聲一聲,越來越近。
「我在!」許微喬剛要開口,被王錫死死捂住,他發現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不成,一時急紅了眼。
他伸手捂住許微喬的口鼻。
「唔,唔,唔。」許微喬無力的掙扎著,在她將要因為窒息昏迷之前。
她看見王錫被掀飛了出去。
那力氣之大,人直接掀到一旁的牆上,然後像個破麻袋似的往地上一攤。
許微喬突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也不管雨水有沒有滑進鼻腔,她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儘管她此時衣衫不整,儘管她現在雙手被縛住躺在骯髒的泥水地上。
但那一瞬間的重生感,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破開臉上的水痕,洶湧淌下。
陸遠秋把王錫甩到一邊牆上,顧不上補刀,他幾乎是撲上去查看許微喬的傷勢。
「許微喬,許微喬!」
許微喬第一次看見陸遠秋如此失控的樣子,他語無倫次的把她半抱進懷裡。
在雨夜的沖刷下,他們的身體都是那麼的涼。
「沒事了,沒事了,我帶你回家。」
許微喬的頭埋在陸遠秋的胸膛里,她感覺得到心臟瘋狂跳動,感覺得到手上的束縛感在慢慢消失。
但是下一秒,許微喬瞳孔睜大,她聽見結結實實的一聲悶響,陸遠秋後背被結結實實一砸。
整個人為了護住她不被摔倒,
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許微喬嘶啞了嗓子。
但陸遠秋沒有說話,他把自己外套顫抖的脫下來,蓋在許微喬身上。
王錫的那一下子力道不輕,許微喬看著陸遠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一步,一步。
王錫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鋼管子,掄起來就往陸遠秋的頭上砸。
一切都失控了。
陸遠秋這一下沒避開,他拿手接住了那個鋼管。
隔著那個背影,許微喬什麼看不到。
只聽到那一聲沉悶的,砸在肉里的聲音。
她的神經繃緊,腦子仿佛要麻掉了,四肢也沉重的抬不起來。
但她知道,一定有一個人,
出事了。
陸遠秋的身形晃了幾下,但好歹穩住。
他突然倉促的回頭看了許微喬一眼。
「不要啊!」
許微喬嗓子啞了,但還是拼命叫出來。
她看見陸遠秋唇角染血,手上似乎還有暗紅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但他沒有倒下去,他一腳把王錫踹到牆上。
沉悶的一拳又一拳。
許微喬仿佛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手上的皮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蹭鬆了,許微喬手抓住地面,纖弱的手指都被劃出一道道血痕。
她踉蹌著站起來,扶著牆,跌跌撞撞奔向陸遠秋。
陸遠秋雙手染血,但看見她過來,他一下子鬆了已經看不出面目的,王錫。
許微喬從背後用儘自己的最後一點點力氣抱住他。
「別髒了你的手。」
「我們報警。」
陸遠秋扔下已經癱的跟個破布口袋似的王錫,轉手抱住昏過去的許微喬。
「喬喬!」
那個面容染血的焦急神情,是許微喬清醒前,能看清的最後一絲神情。
她說完這句話,眼前一黑,身子軟了,神思直直的栽入一團黑霧中。
在昏迷前,許微喬徒勞的往上抓了一下,被勒的青紫的縴手被一隻染血的手抓住。
一下子,她仿佛放下了所有的擔子
「嘖。」樊天從附近一個能看清小巷子局勢的居民樓里走下。
「那個東西真是不中用。」
「不過也好,敢碰許微喬,就借陸遠秋的手把他送進牢里。」
樊天自言自語,笑的讓人毛骨悚然,仿佛剛剛那一切的幕後主使,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