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北國公府一談

  第519章 北國公府一談

  海無恙聽到身邊書童的稟報,一時間愣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親眼在戰場之上看到死在妖皇之戰的紀宣,居然又出現在了京中??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書童是不是來蠱惑自己的。

  書童臉上全是嚴肅之色:

  「公子,您要親自去看看嗎?昨日紀宣就留宿在北國公府。」

  海無恙眸子緩緩平靜下來,他朝著陸遠之府邸的方向看了過去,隨後緩緩道:

  「備車。」

  「是。」

  ……

  一輛馬車從青禾書院緩緩啟程,目標北國公府。

  其實不只是青禾書院,像法安寺,道門,以及官場之上許多官員的馬車,也都在這天朝著陸遠之的府邸前行。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見到紀宣。

  紀宣死而復生,這對於大雍的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要知道,紀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官員,他曾經是大雍的最強戰神,是佩寅郎二十年的執宰者!

  他擁有的政治資源也好,影響力也罷,都是普通人一生也抵達不了的終點。

  坐在馬車之上,海無恙安靜的聆聽著身邊之人傳來的聲音。

  「祛沉,你是不知道,昨日那朝堂之上,紀宣出現在眾臣眼前的時候,整座大殿,文武百官眼珠子都瞪直了。」

  柳鳳年翹起二郎腿,臉上洋溢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跟海無恙是同期,也是考上進士的人,再加上海無恙的關係,朝中又有大舅相照,他升官的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

  現在他年僅二十歲,便已經在大理寺坐上了監丞的位置,這個位置雖然品階不是很高,但絕對是一個手中握有實權的位置。

  至於海無恙身為狀元之身還未入官場……都是因為大舅怕別人說閒話,故意冷落罷了。

  不過這都無所謂。

  對於海無恙來說,青禾書院就是他最大的政治資源。

  他以後的平步青雲之路,哪怕是大舅倒台,也會有人照拂。

  畢竟,他的地位今時不同往日,除了狀元郎的身份之外,還是青禾書院未來的希望,大雍最年輕的大儒。

  「呵。」

  海無恙對柳鳳年的話並不感冒,只是淡淡的點頭,目光注視著車窗外。

  柳鳳年也已經習慣了海無恙這樣的態度,他依舊講的興致勃勃:

  「在朝堂之後,當今陛下見了紀宣也是嚇的話都說不出來……」說到這裡,他故意壓低了聲音:

  「更是當場宣布讓紀宣進入內閣,海大人是閣老……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海大人贏了一步啊。」

  這話一落,海無恙瞬間就察覺出了一抹不對,他轉頭看過來凝眉道:

  「紀宣,也進了內閣?」

  「是啊,就是昨天的事兒。」柳鳳年不明所以的點頭。

  海無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目光極為平靜:

  「你可知道,此舉是誰在主張?」

  「自然是陛下啊。」

  柳鳳年撓了撓頭,沒有明白海無恙的意思。

  海無恙……

  他將目光瞥向一旁,不再搭理柳鳳年。

  看柳鳳年這表現,就知道自己白問了。

  紀宣重返朝堂,若是陛下的意思,事情就不對大了,別說對自己爹,對整個海家,乃至北國公府都是一個極為不好的消息。

  但若是表哥的話……

  海無恙的目光微微眯了眯。

  若此事是陸遠之所主張,那對海家也好,對北國公府也好,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此番來北國公府,正是要向自己那表哥問問,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

  只是沒想到,他的馬車居然連北國公府前的街都擠不進去。

  下了馬車,海無恙看著滿街排成長隊的各種豪華馬車,一時間目光有些愣住:

  「這是……」

  「害,肯定是跟紀宣有關啊,他以前在官場中都有那大的威望,這一回來便直接入了內閣,自然是個人都想與他拉近一些關係。」

  海無恙淡然點頭,隨後直接邁步。

  「哎?」

  看著海無恙說也不說一聲便朝前走,柳鳳年趕緊跟上:「走那麼急作甚?」

  「直接進去。」

  海無恙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撫在柳鳳年的肩膀之上,淡淡道開口道:「斗轉星移!」

  「唰!」

  下一刻,二人便消失在街頭之上。

  …………

  「閉門!!必須閉門!!娘的!當我北國公府成什麼了??!窯子嗎?!!」

  陸遠之剛趕走一個自稱刑部的主事的官員,直接大吼著對身旁的奴僕道:

  「將門給關上!!」

  「是!」

  看到陸遠之發怒,奴僕顫顫巍巍的趕緊朝著外面走去。

  平日裡幾乎就沒見過陸遠之發這麼大的火。

  「何必動氣?」

  紀宣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面進入廳中。

  陸遠之嚇了一跳,他抬頭看著紀宣道:「爹,你這神出鬼沒的……」

  經過昨天晚上喝醉一場之後,他已經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此番復生,武道之途有所增進。」

  紀宣淡淡的笑了一聲。

  「額……」

  陸遠之愣住了,隨後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紀宣道:「您摸到二品了??!」

  紀宣輕嘆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不過是在原來的基礎之上更上一層樓罷了,連門檻都還沒摸到。」

  陸遠之這才略顯失望的點點頭。

  「既然來了,那便現身吧?」

  紀宣卻是對著門口淡淡的說了一聲。

  陸遠之也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氣息,他嗤笑一聲:

  「二娃,你身上的騷味兒離老遠我都能聞到,何必躲躲藏藏的?」

  隨著他們二人的聲音落下,門口之中緩緩顯出兩個人來。

  「大兄。」

  海無恙對著陸遠之行了一禮,隨後又看向了紀宣,不自覺的,他對著紀宣行了一禮:

  「紀公。」

  「不必見外。」

  紀宣淡淡一笑。

  海無恙點了點頭在廳中尋了個位置坐下。

  他對紀宣的看法是複雜的。

  以往之時,他心向自己的父親,自然覺得父親說紀宣是紀賊,那他必然是被人恨之入骨。

  可真正與自己的表哥,經歷了雍妖戰場之後,才真正知道,人與人只是利益不同,立場不同罷了。

  紀宣也是一心為了大雍的。

  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大雍的和平,甘願赴死。

  「恭喜紀公。」

  海無恙坐下之後,一點兒也不拘束,淡然的對紀宣祝賀。

  「謝過。」紀宣只是不在意的搖頭,他對海無恙的看法也只是這個年輕人還不錯罷了。

  「紀公!!」

  「初次見面,實在不知送什麼東西給您,這玩意兒雖然丑了些,但您可千萬別嫌!!」

  柳鳳年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跟傳說之中的紀宣坐在同一間屋子裡,他有一種近距離觀摩偶像的錯覺。

  只見他當眾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串極為亮眼的寶石項鍊,恭敬的來到紀宣的身前,崇拜的看著他。

  紀宣皺眉。

  他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在沒有什麼印象。

  「爹,他是我弟弟的朋友。」

  陸遠之看著柳鳳年這沒有出息的模樣,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對著紀宣解釋道。

  「哦。」

  紀宣這才恍然的點頭。

  「既然是大兄的爹,那便也是我柳鳳年的爹,晚輩孝敬您的禮物,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柳鳳年拿著手中的項鍊,不由分說的便對紀宣的懷裡送去。

  「收下吧爹,柳德禮人品不壞的。」

  陸遠之實在替柳鳳年尷尬,對著紀宣乾笑了一聲。

  紀宣睥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顯,你看你都玩兒的什麼狐朋狗友?

  不過卻也沒有當眾掃興,只是淡淡一笑便收了下來:

  「姓柳?不知道你是朝堂中的哪個柳家?」

  柳鳳年見紀宣收下自己的東西,跟個乖寶寶一般,如數家珍道:

  「晚輩不是朝堂中的柳家是廣北的柳家。」

  「哦~」

  一聽到廣北柳家,紀宣的臉上便閃過一抹恍然,隨後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柳鳳年問道:

  「柳懷英是你什麼人?」

  「那是晚輩的曾祖父!!紀公與晚輩的祖父還有關係??」

  柳鳳年實在沒有想到,他眼前一亮,如同星星一般,期待的看著紀宣。

  紀宣輕笑著搖了搖頭:

  「關係扯不上,他在任時貪污犯了先帝的忌諱,是我帶著佩寅郎親自抄的家。」

  這話一出,柳鳳年直接懵了,他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噗~」

  陸遠之實在沒忍住大笑了一聲。

  笑得柳鳳年耳根子都是紅的。

  「行了,別羞了,四輩上的事與你無關。」

  陸遠之隨手一揮給柳鳳年尋來一把椅子:「趕緊坐下吧。」

  「呃。」

  柳鳳年一臉尷尬的坐了下去,自此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陸遠之來到紀宣的面前道:

  「爹你也莫嫌,德禮從他爹這一輩便已經從良了,生意做的極好,我作證,這寶石項鍊是人家家裡生意掙的,絕不是德禮為官貪腐的!」

  紀宣倒是輕笑一聲:

  「只是想起來提了一嘴罷了。」

  「嘿嘿。」

  柳鳳年見陸遠之替自己解圍,送上了一個感激涕零的眼神。

  至於海無恙,他現在只想把柳鳳年給刀了。

  早知道絕不帶這廝來此處,將青禾書院的臉都給丟盡了。

  「嘮點兒正事兒,今兒怎麼想起上我這兒來了?」

  陸遠之也坐下來,拿著一串葡萄摘下一個便塞入了嘴中。

  海無恙的臉色也恢復了淡然,他看向陸遠之,又看了看紀宣,開門見山問道:

  「聽聞紀公昨日在朝堂之上進入了內閣?」

  單從自己大兄對紀宣的稱呼他便已經能看得出來,紀宣目前應該是自己人……

  「你的耳目倒是伶俐。」

  不等陸遠之開口,紀宣便笑呵呵的看向了海無恙,緩緩道:

  「本公進入內閣,你不開心嗎?」

  海無恙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輕笑道:

  「紀公為人正直,心懷天下,進入內閣於國於民都是好事,無恙又豈會不高興。」

  「既然高興,又何故多此一問。」

  紀宣睥了他一眼,隨後自顧的給自己倒茶。

  「害!」

  陸遠之站了出來,笑道:

  「你二人何必爭執這個東西,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二娃。」

  陸遠之看向海無恙道:

  「我已認紀公做了乾爹,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切莫再如此。」

  海無恙聽到這話之後,心中緩緩放鬆了下來。

  有大兄這句話在,那自己的父親,在朝堂之中便能大步邁前,不必再束手束腳。

  「雖是一家人,但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紀宣這次卻是沒有給陸遠之面子,他笑眯眯的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看著海無恙道:

  「為大雍盡心者,我必不負,但若是心裡懷些不該想的事情,我紀宣半寸都是讓不了的。」

  「這話,你可盡數轉告你父親。」

  海無恙聽得出來紀宣這話說的極為不客氣,他冷哼一聲:

  「是蛇是鼠,這個時候說,太早了。」

  紀宣哈哈一笑:

  「你您有這份堅定,自然是好事,我大雍正需要你這樣的少年!」

  「既然如此,那便不多留了,告辭。」

  海無恙直接站了起來,禮也不行,帶著柳鳳年便朝外走去。

  柳鳳年跟在身後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海無恙。

  當二人走出了房門之後,柳鳳年這才開口:

  「祛沉,你們剛剛再說什麼呢??」

  海無恙只是冷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正廳,隨後淡淡道:

  「某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爾。」

  「啊??」

  柳鳳年聽到這話之後,滿臉都是哭喪:

  「那豈不可惜了我那貓眼晶項鍊?」

  「哼。」

  他不提這話還好,一提著話,海無恙便想起了他剛剛那沒有出息的樣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直接消失在了院子之中。

  只留下柳鳳年一個人在院子中凌亂。

  ……

  「爹,剛剛說那話有些重了吧?」

  陸遠之皺眉看著眼前的紀宣。

  他倒不是生自己乾爹的氣,只是覺得明明一家人都可以好好坐下來聊的,卻非要鬧成這樣……

  「呵呵。」

  紀宣淡笑了一聲,瞥了一眼陸遠之道:

  「所以說,你需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又怎麼了??」

  陸遠之實在是沒想明白,他乾脆翻了個白眼。

  「我若與你那大舅沆瀣一氣,那某人肯定要發脾氣嘍!」

  紀宣哈哈一笑,目光深深的朝恪物司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