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契約深化
妖精王回到結界的瞬間，蛇群的暴動立即減緩，十數條毒蛇湧來，撞在結界邊緣，紛紛如同紙糊的一般寸寸碎裂，直至消散。
剩下的毒蛇這才紛紛放棄，回頭又開始繼續圍攻三個分身。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打更人看向跳回包圍圈中的採藥人問。
「不知道……」採藥人不耐煩的說。
「該不會要永不停歇的在這裡殺蛇吧……」玲瓏驚恐臉。
「我說，這些東西可不像是能殺完的樣子……要不要立即帶著本體逃走啊？」打更人問。
「怎麼辦啊二號？」
「二號你快想想辦法啊……」
……
兩人一人一句，問題全都是衝著採藥人來的，儼然已經默認了他是本體不在時的決策者。
採藥人一邊忙著迎敵，一邊還要接受兩人的問題轟炸，一時也有些心煩意亂。
正在這時，他神情忽然一凝，眼角的餘光晃到後方一道黑影快速突破黑暗而來，直朝本體的方向衝去。
採藥人下意識的跳出，落在沐游的身前，鐮刀揮舞，朝著襲來的黑影斬出。
「慢著！別殺她，她是……」
就在鐮刀即將斬中黑影時，後方又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採藥人皺了皺眉，手中鐮刀懸停在了半空，沒有斬下。
此刻衝來的黑影已經徹底暴露在他眼前，是一隻通體幽藍色的毛蟲怪異，渾身被濃郁的黑氣纏裹，體長達到三四米。
毛蟲長著血盆大口，完全無視了三個分身，繞過採藥人徑直朝沐游衝去。採藥人握著鐮刀猶豫了一秒，還是沒有動手。
因為在和本體同步了記憶之後，他在照面的瞬間就已經認出了這隻毛蟲，正是之前的那隻無名妖精，只是沒想到她短短兩天內已經變成了怪異。
按照妖精族的說法，怪異是妖精們死後才會形成的東西，只不過，採藥人卻從這隻怪異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理智，也就是說，妖精少女很可能還沒有完全死去。
採藥人收手，毛蟲則快速蠕動到了沐游身前，渾身黑氣涌動，將沐游纏裹其中。
而後方黑暗中，一隻紅髮紅翅的妖精很快跟著飛出，正是蒂娜。
「蒂娜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說妖精不能進入暗窟嗎？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打更人看到現身的紅色妖精，驚訝出聲。
「伱是蒂娜的契約者，蒂娜能夠隱約感覺到你的位置，不過很模糊，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是靠她帶路，蒂娜才能找到這裡的……」蒂娜指了指遠處的毛蟲。
「她？」
三人再次看向那隻毛蟲，卻發現此刻這隻巨大的蟲子已經躺倒在了沐游的身邊，張口含住了他的腦袋，口水四溢，似乎正在努力嘗試將他吞咽下去。
「這又是什麼情況？它怎麼好像打算吃掉本體啊？」打更人問。
「就算被吞噬了也只是遊戲人物，會復活的吧……大概……」玲瓏不確定的說。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採藥人皺眉看向蒂娜。
蒂娜被採藥人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急忙飄到了打更人身後，這才敢委屈的露頭出來，和三人說明了一下之前暗窟入口處發生的事。
「難道是走病嬌路線？被本體無情拋棄黑化了，所以要吃掉本體泄憤？」玲瓏暗自嘀咕。
「不管是什麼，咱們確定不阻止一下嗎？再不管本體可真要被吃掉了……」打更人無奈道。
在那隻藍色毛蟲的不懈努力下，此刻沐游的身體已經有三分之一被吞入了它體內。
採藥人皺眉看了眼地上的毛蟲，搖頭：「先看看再說吧，反正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了……」
……
在三人忙著處理蛇群的時候，現實中，沐游也立即感受到了異常。
「咦？偏差值提升速度減慢了？」
沐游感受著體內的紅色符文數量。
自從剛才某一刻開始，一直在穩步提升的偏差值驟然變慢，雖然變慢的幅度極為輕微，但干係小命之下，沐游還是立即察覺到了這一絲變化。
沐游當即猜到估計是分身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取出手機查看。
【一隻藍色蠕蟲趴伏在你的身體上，正在努力將你吞噬入體內。】
【你從這隻蠕蟲的身上，感受到了極為熟悉的氣息，這是你的契約妖精所化的怪異。】
【但此刻的妖精顯然已經不再是你認識的那隻溫和善良的妖精少女，而是一隻對你僅剩下吞噬欲望的怪異。】
emmm……
沐游看得臉色古怪，他就一會兒沒看遊戲，怎麼忽然就發展到了這麼奇怪的方向？妖精少女從哪兒來的？她居然變成了怪物，還要吃掉自己？
遊戲中的文本還在繼續彈出。
【在被吞噬的過程中，你感覺到這隻幽藍蠕蟲似乎還保留有些許理智。你看到了它在吞噬你的時候眼角含淚，作為無名妖精的契約者，你能夠隱約感覺到蠕蟲內心悲鳴一般的訴求：它在苦苦央求你，不要拋棄它，對它開放你的內心，並接納它的一切。】
【是否選擇接納這隻怪異？選擇接納，將使你和無名妖精之間的契約高度深化，你的偏差值恢復速度和上限都將翻倍，但這麼做也有可能為你帶來一些未知的風險。】
【接納】、【拒絕】。
「哦？」沐游看的一怔，要知道之前他的人物可是已經完全脫離控制了，現在竟然彈出了一個可選項？
沐游急忙先嘗試了一下打開面板。
可惜，除了這個選項外，遊戲中其他一切文本依然處於無法操作的狀態。
沐游只好回頭看向那個選項。
是否接納怪異……
這文本說明的語焉不詳，也沒有提及具體的『風險』是什麼。
不過沐游沉吟了數秒後，還是決定『接納』，畢竟風險什麼的他已經沒時間考慮了，現在最迫在眉睫的是偏差值的問題。
剛才的偏差值忽然放緩，很顯然就是這隻毛蟲引起的，再加上文本中也提到了只要接納對方，就可以使偏差值上限翻倍！
光是這一點，就讓沐游無法拒絕，偏差值翻倍帶來的好處難以估量，首先眼前的這場偏差值危機將瞬間不是問題，同時今後他所有可以更改的規則範圍也都能大幅提升！
【你選擇了接納對方……】
在點下選項的瞬間，沐游頓時感覺無數的記憶畫面湧入腦中，與之前和分身同步的感覺十分相似，不過兩者的記憶量級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之前和分身們同步，最多也就幾天的記憶，幾乎瞬間就能消化完畢，而這次卻是足足上千年的記憶，而且絕大部分都還是負面的記憶，讓沐游很是呆愣了一會兒。
恍惚之中，沐游看到了妖精少女從出生一直到現在的全過程，從尊貴的出身，到短暫的上等妖精生活，再到不慎破壞了一尊神像的臉，被剝奪了名字，從天堂打下地獄，從此整日與垃圾為伴。
因為天生懦弱和逆來順受的性格，面對外人的霸凌，從來不知反抗，進而成為了人人可欺凌的對象。
在妖精的世界，失去了生存意義的妖精，或者情緒糟糕到極點的妖精，將會變身為怪異，這是苦澀花園一直以來的準則，也是妖精一族最常見的死亡方式。
所以大部分妖精每天都會兢兢業業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努力不犯任何錯誤，因為一旦犯錯被剝奪了名字，就意味著今後將不會再有固定的工作分配，很容易就會失去生存意義。
這也是無名妖精的生命周期總是那麼短暫的原因，成為了無名妖精，基本就等於宣判了死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而妖精少女這兩樣死亡條件全占了，還能堅持了數百年沒有變異，全靠她那奇蹟一般的求生欲，她甚至將遭受的霸凌看做了別人對她的一種需要，在這種極端的自我催眠下，方才生存了下來。
但再怎麼努力的自我催眠，這數百年來集聚起來的痛苦卻不會消失，沒有人能承受這麼多的負面能量，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妖精少女的性格讓她選擇了隱忍到底，那麼走向滅亡也就成了註定的事。
五天之前，也就是沐游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妖精少女，已經感覺到了意志崩潰的預兆，生性善良的她即便在臨死前也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於是默默離開了垃圾場，找了一處無人的地方，準備在沉默中結束自己的一生。
不過就在她渾身黑氣涌動，即將化身怪異的時候，沐游從而天降，剛巧打斷了她的變異過程。
妖精少女看著這個自己摔暈過去，明顯是偷渡進來的外來者，首次產生了一些貪婪的想法。
或許她還可以繼續活著，沒有生存的意義，那就自己創造出意義。
妖精少女做了人生中第一件自私的壞事：對昏迷中的沐游施展了沉睡祝福，將他轉移到了垃圾場中，丟在了有怪異出沒的地方，隨後自導自演了一處『偶遇』的戲碼。
妖精少女的想法很簡單：外來者是一定需要花粉的，只要讓他依賴自己的花粉，有求於她，她就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可惜她沒想到，沐游自帶了花粉，還是最高級的幸運粉塵。之後她只能更加卑微祈求跟隨沐游，努力維持著自己存在的意義，一直到兩天前，眾人抵達了暗窟。
沐游要進入暗窟，而且一去無回，妖精少女終於再也找不到任何繼續跟隨他的理由，於是順理成章的化身為了怪異。
只不過化身的過程又出現了異變，不知道是不是沐游之前選擇和她契約，帶給她太多的希望，導致妖精少女對他的執念過強，她最後沒能完全怪異化，而是靠那股執念的支撐，跳入暗窟一直到找到了他。
『只要將他吞進肚子，他就能永遠屬於我了！』，這就是沐游在妖精少女最後階段的記憶中，所看到的僅存的執念。
正是靠著這股單純而瘋狂的執念，妖精少女幫他抵禦住了具蛇的精神攻擊，並壓制了一部分混亂詛咒的效果，讓沐游有了喘息之機。
在完成接納後，沐游已經明顯感覺到，體內偏差值恢復的速度得到了大幅提升！現在即便沐游自己不修復秩序，體內的偏差值也不會再升高，反而在緩慢降低，這說明單憑妖精少女給他提供的偏差值恢復速度，就已經高過了混亂之神的詛咒效果！
別的不說，至少生命危機是解除了。
當然，代價也有。
【你全盤接納了妖精少女，也就意味著接受了她內心深處靠吞噬來徹底占有你的潛意識。此後餘生，你將以每秒10-200點的速度持續流逝生命，流逝速度視妖精少女的精神穩定程度而定，直至契約解除或任意一方徹底死亡。】
遊戲中直接明示了代價：永不停歇的扣血！
最高達到每秒200點，看起來很恐怖，不過和偏差值上限翻倍比起來，這點代價還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這裡扣除的只是普通生命，完全可以通過堆砌回復類裝備來抵消。
【妖精少女幫你抵擋下了具蛇的精神攻擊，你的右手在麒麟臂的保護下，暫時獲得了解脫。】
【現在，你可以動用你的右手，來做出一些操作。】
兩道新文本讓沐游看得一喜。
剛才他的人物之所以脫離控制，是因為受到了混亂詛咒和具蛇的雙重壓制，其中具蛇作用於精神層面，讓他從意識上無法操控身體，
而混亂詛咒則是直接作用於身體，讓他全身無法動彈，然而這『混亂狀態』終究屬於一種詛咒，是詛咒就會被麒麟臂克制。
之前麒麟臂不能動彈，是因為他除了混亂詛咒外，還被具蛇的精神壓制著，而現在，具蛇的意志被妖精少女擋下，那麼單憑混亂詛咒自然無法再壓制麒麟臂。
沐游急忙將秩序之筆送入了遊戲。
只有一條右手能動，其實做不了太多事，不過操控一下秩序之筆還是沒問題的。
【你召喚出麒麟的手臂，用麒麟臂抓起了秩序之筆，朝向了妖精王的方向。】
【你揮動秩序之筆，開始嘗試修復妖精王身上的秩序……】
從之前的文本提示他就已經看出，這個妖精王肯定有問題，否則剛才具蛇本應該是沉睡狀態，怎麼會忽然睜眼對他發動精神攻擊？
當然，這並不是說妖精王已經倒戈向了具蛇一方，成了具蛇的僕從。否則它只需要直接自殺，具蛇就能隨時脫困。
既然妖精王還在扮演著壓制者的角色，說明它還沒有被具蛇完全控制，只不過長達八百年的時間裡，它精神肯定有鬆懈的時候，而具蛇又是玩弄人心的怪物……
沐游估計妖精王現在很可能已經被具蛇潛移默化的占據了一部分意志，只不過連它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而沐游現在就是要幫它剔除這部分入侵的意志，讓它恢復正常。
如今他身中混亂之毒，想重新加固聖槍的封印已經不可能，而且他接下來很快就會被踢出那個世界，那麼接下來的整整四千年間，具蛇都將處於封印鬆動的狀態下，想讓具蛇不脫困，只能依靠壓制者來讓它長期沉睡。
唯一讓沐游擔心的是，這才僅僅八百年過去，妖精王的精神就已經被具蛇腐蝕到了這種程度，接下來還有四千年之久，它還能堅持的下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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