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的兩隻蝙蝠眼睛瞪得溜圓，裡面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是真的！他居然真的肯放了自己？難道是腦子壞掉了嗎？不怕自己以後報復他……哦，我已經被拆成三隻一階的亡靈了啊，那沒事了。
但能「活」下來就好啊，這個人類看自己的眼神太危險了，總感覺他要坑自己一手。法蘭真是太可怕了，還是神聖帝國的人比較好，不光血好喝人還傻傻的，我超喜歡神聖帝國的，這次要是能回去下輩子都不會出來了！
心念電轉的吸血鬼扇動著兩隻翅膀，把自己的小胸脯敲得砰砰直響。
「別說一個誓了，就算發十個誓都沒問題，只要……」
「不用不用，誓不在多，管用就行。」
威廉鬆開了捏住它的手指，淡然地說道：「誓言可能有點長，所以我說一句你跟著念一句啊，中間錯漏了一個字都必須重新來。」
在蝙蝠精忙不迭地點頭中，威廉慢條斯理地道：
「我以自己的靈魂起誓，絕不泄露這幾天發生的任何事情，我承諾不會使用包括並不僅限於語言、文字、圖像、聲音、留影……等等任何一條途徑泄露消息；
我承諾不會通過明示、暗示、指引……等等手段直接或變相披露任何消息；我保證不會使用……」
小紅剛開始還興奮地跟著念誦，後來越念越覺得不對勁，我們對誓言的理解是不是出了一點點偏差？
分心揣摩了一下誓言中的條目，一股被時代拋棄了的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
現在人類的誓言……這麼恐怖的嗎？兩百年前我還在當人的時候，誓言還是一兩句話就能完事兒的東西啊！
或者說……這個誓言其實是某種發音近似的古代魔文？為什麼每個詞我都認識，但湊到一起就這麼陌生呢？
「保密範圍包括並不限於以下內容。
近三天內獲知的所有人或非人生命體的行為、所有發生過事情的具體過程及參與成員、所有人類及非人類生物使用的能力及任何相關人員的語言和行動……
……
保密期限截止至所有相關生命體全部死亡一千人類年之後，若有違背，願眾神裁之！」
小紅眼巴巴地跟著威廉足足念了十多分鐘，才完成了這個冗長且苛刻得令人髮指的誓言。
隨著一道似有還無的枷鎖落在了靈魂上，威廉鬆開了手，示意它可以滾蛋了，吸血鬼小紅成功獲得了夢寐以求的自由。
然而想到了那足有近百條細則的誓言後，它在天空中盤旋了一圈兒，居然猶猶豫豫地重新落了回來，在一股發自靈魂的危機感促使下，苦著一張耗子臉尷尬地對威廉說道：
「要不……要不我還是留下吧？我畢竟是個吸血鬼，愛神教會那些人不一定會真心接納我……」
「噓！」
威廉把手指豎到了嘴唇前方，笑咪咪地道：「不要再說了哦，萬一突然靈魂潰散可就不好了。」
「友情提示一下，第八十七條細則的內容是『單方面終止前往愛神教會的行為，視作泄密並受到同等懲罰』，所以你該做什麼不用我說了吧？」
看著「依依不捨」的小紅消失在了天邊，威廉的面癱臉上露出了一個「慈愛」的笑容。
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吸血鬼了，該學會自己去炸碉堡了，加油吧！
……
戰馬嘶鳴，人聲鼎沸。
艾薇兒在年輕騎士們的護衛下來到了軍陣的前方，在她對面的，是吉伯麾下一個滿編千人隊的職業者軍團。
瓦倫家族的家底極為豐厚，不需要像小貴族那樣把職業者和普通騎士混用，這支軍團最靠前的五百餘名騎士都是實打實的職業者，領頭的幾名隊長也都達到了二階，甚至還有一名三階的統領在壓陣。
這令人艷羨的陣容戰力極為恐怖，在身為四階大地騎士的吉伯帶領下，一旦投放到戰場上，那就是最恐怖的殺戮機器，攻城拔寨無堅不摧，根本沒有任何步兵方陣能夠擋住他們的衝鋒。
鬢髮花白的阿諾德子爵咽了下口水，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蹦到了喉嚨眼兒，即使人數達到了一倍有餘，但王后真的能威懾住吉伯嗎？
「王……王后陛下。」
阿諾德湊過去囁喏著說道：「您要不要向後站一些？那些職業者裡面還有不少的射手，萬一傷到您就不好了。」
艾薇兒搖了搖頭。「我有威……沒關係，我們現在的位置在二階職業者的射程之外，即使是三階的神射手，在這個距離上也沒法射穿純鐵的盾牌。」
阿諾德急切地搓了搓手，我哪是擔心你的安全啊，我是擔心我的命那！
你身邊這些人可是我全部的家底兒！要是吉伯出現在戰場上，帶著那五百個騎士發動衝鋒，就憑我這二十個職業者加兩百多普通騎士，兩分鐘就要被殺得一乾二淨！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艾薇兒白皙的頸項下方亮起了一團青色的光芒，她清脆的聲音被一股奇妙的波動放大了數十倍，大半個戰場都迴蕩著王后陛下悅耳的嬌喝聲。
「吉伯在哪裡？讓他出來見我！」
被震得頭暈眼花的阿諾德循聲望去，在她的衣領上見到了一枚閃爍著淡青色輝光的扣子，上面數條深青色的神秘紋路如燈火一般閃爍著。
「吉伯·瓦倫，我以法蘭帝國王后的名義，要求你立刻出來見我！」
在那顆紐扣的加持下，艾薇兒的聲音傳遍了戰場，也傳到了對面的職業者軍團的耳朵里。
近千人的職業者軍團中，有三百多人突然騷亂了起來，不顧長官和上級的喝罵，抻著脖子看向了對面的那個女人。
「那個該死的女人來了？我要殺了她！砍了她的腦袋當酒杯！」
「滾！她的腦袋是我的，我要用她的腦袋當夜壺！」
「別爭了，白天歸你當酒杯，晚上歸他當夜壺不就行了？」
這些騷亂的職業者頂著長官的鞭子湊到了一起，沖在最前方的壯漢昂首發出了一聲咆哮，巨大的吼聲震得周圍人的耳朵嗡嗡直響。
「臭女人！還記得我哈利·凡金斯嗎！」
少頃，對面傳來了艾薇兒冷淡的回覆。「記得，當初凡金斯家刺殺我的兩個人之一，另一個刺殺我的就是你的兒子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