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聽到女教皇複述的題目時，小富婆的一顆心便已經揪到了嗓子眼。
無論怎麼想，女教皇給出的結論都完全正確，因為那道題最難的地方，甚至都不在答案的內容和錯漏數量上，而是能不能在兩個小時之內把答案講出來。
那可是一個統治全大陸的王朝整整一千年的大事記，即使用最快的語速把相關文獻念一遍，怕是都要花上幾天幾夜，想在兩個小時之內把內容全部講完，唯一的辦法就是一邊陳述一邊自行歸納。
這等於用兩個小時的時間，直接硬「寫」一本上下貫穿近千年的《簡史》出來，且必須門類齊全面面俱到，還得幾乎沒什麼錯漏。
所以擁有龐大到近乎可怕的知識儲備，僅僅是答題最基本的門檻而已，對掌握知識的熟稔和自如使用的能力，才是那道題真正的考核目標。
想明白了考驗的困難程度後，小富婆大力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俏臉上的神情絕望之極。
這種難度的題目，連自己過去都不一定能答得上啊，至於威廉……他怕是連初代精靈女皇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
「額……那個精靈女皇叫什麼我沒記住，不過我知道她這裡大概有B+，差不多是這樣。」
威廉伸手比劃了一個大致的弧度後，蹙著眉回憶道：
「腰圍的話，因為衣服款式原因，看不清楚不太好算，但臀圍應該是92左右……嗯，大概這麼大，雖然畫冊上沒給出具體的數據，但如果真是照著真人畫的，我覺得我應該沒估錯……」
「很不錯的觀察能力，不過這和我的題目有關係嗎？」
威廉對面的中年男人眉頭緊鎖，看向威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大坨散發著惡臭的不可燃垃圾。
「年輕人，我要你講出三百條有關精靈這一族群的隱秘知識，但你是不是對知識的概念有些誤解？」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
「在《自然之友》中記載，精靈和德魯伊的友誼堅不可摧，但實際上它們只是因為求生而不得不聯手，每當其中一個變得過於強勢，另外一個都會拖後腿甚至直接出手打壓，比起盟友，他們之間更像是一種微妙的動態平衡……
這種有意義的內容和分析，才是我想聽到的隱秘知識，而不是一個美麗雌性精靈的身體發育情況，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解釋完了自己的要求後，知識教會的初代教皇雙手拄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用一種不忍看哈士奇吃shi的奇怪表情，儘量柔和地勸說道：
「年輕人，聽我說，那具肉體無論曾多麼美好，現在都已經化為塵埃，而由那具身體所創造的王朝，才是真正偉大而彌遠的事物，即便已經隨著時間風流雲散，依舊在對這個世界繼續造成著恆久的影響，這才是你更應該記住的東西。
還有，放棄這道題吧，以你剩下的時間，已經無法完成這道題目了，無論後面的兩道題你能不能答上來，按照規則，你都要在我這裡看上三十年的書。
不過為了嘉獎你敢於挑戰的勇氣，我可以等三十年後再來問你第二道題，多給你點兒準備的時間，這樣做的話，說不定還能增加一些通過考驗的機率。」
「……」
雖然中年男人的表情有些侮辱人，但那認真且誠懇的表情，似乎是真的想要將他帶上「正路」。
面對大佬的「好意」，威廉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好意思，只不過被人嫌棄成這樣，卻實在是有點憋屈……
他想了想後，決定稍微為自己辯護兩句，解釋一下自己其實只是不那麼聰明，但還沒有必要直接開除人籍。
「唔……其實我這個答案，也能說完全不符合的吧……」
威廉略顯尷尬地咂了咂嘴道：「就算意義確實不是很大，但它……嗯，好歹還能算隱秘來著……」
「你錯了，我想看到的不是隱秘，而是更有價值的東西——你的思考。」
原本準備起身離開的大佬搖了搖頭，重新坐回了樣式古樸的椅子上，語重心長地道：
「我想看到的，是你已經開始脫離書本和記載，從被動的接受灌輸轉為主動探索的求知精神。
是靠著獨立的思考與理性的分析，獲取那沒有被正史所記載，卻又隱藏於海量隻字片語中真相的思維能力。
很顯然你在這方面還差得很遠，所以年輕人，你還是先看上三十年的書再說吧！」
說到這裡時，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皺著眉補了一句道：
「另外，你的觀察力其實也不怎麼準確，我按照你那個奇怪的數據推算了一下，初代精靈女皇的臀圍，並不是你說的92。
這是因為精靈的褲子內襠的設計問題，導致她會比看上去苗條些，所以真實的數據應該在94和95之間，如果你特別感興趣的話，我也有記錄了這方面內容的手稿。」
「……」
可惡！原來是94嗎？我居然看走眼了！那還真要好好學習一下……擦！不對！現在是92和94的事兒嗎？是我特麼要被留下看三十年的書啊！
眼看對面的大佬起身要走，威廉趕忙阻攔道：
「等等！我還沒說要放棄呢！」
聽到他的話後，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重新坐了回去，一臉不高興地道：
「年輕人！清醒認識到自己能力的邊界，是通往求知的路標，也是思考與智慧的基石。
以你現在的水平，是不可能通過我的考驗的，不要試圖做一些徒勞的事情，那反而會降低我對你的評價。」
威廉聞言不由得撇了撇嘴。
拉倒吧你可，就你看我那眼神，簡直跟看一隻穿著大褲衩的狒狒似的，感覺都沒當一個種族來看，明顯好感度已經拉到負分了，再降還能降到哪兒去？
再說了，答不上歸答不上，我還可以忽悠啊！
打定主意的威廉清了清嗓子道：
「咳，俗話說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師嘛！我雖然肯定答不上你的問題，但還可以挑戰別的啊，沒準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知識呢？」
聽到威廉的話後，大佬的眉毛挑了挑，單手托腮饒有興趣地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倒是有點意思，是我死後的哪位學者說出來的話嗎？」
威廉咧嘴一笑，點了點頭道：
「對，是一個腦門兒很凸的大魔法師說的，他的理想是消除割據，重新建立起一個大一統的人類王朝，為此帶著三千多個學徒周遊列國，到處宣傳自己的思想。
而且他還認為有教無類，只要有對知識感興趣的人，不管是誰，只要給兩塊肉乾就能教，留下的學派名聲極大。」
「有教無類嗎？」
中年男人讚許地點了點頭。
「也對，不是真正熱愛知識的人，是說不出那種話的，而知識這東西，只有傳播出去，並與新的思想產生碰撞，才能產生更多有趣的新思想，只可惜我離開這裡就會徹底消散，不然的話，我還真挺想見他一面的。」
大佬思索了一會兒後，和藹地微笑著道：
「這樣吧，如果你能把他的著作寫一份給我，作為交換，我可以提前告訴你第二道題的範圍，讓你通過得更容易一些，你對這個交易有興趣嗎？」
「……」
還是別了……你這貨出的題簡直不是人答的，等於在兩個點兒之內寫三百篇論文出來，別說就給個範圍了，你就算開卷我都不一定答得上來。
「這個不急，我們還是先繼續吧。」
威廉擺了擺手道：「我承認通過不了你的考驗，不過你也不一定能答得上我的問題。」
「嗯？這麼有自信嗎？」
大佬聞言翹了翹嘴角，面色有些古怪地道：
「你不會是想問一些我死後發生的問題吧？這樣的話確實是個辦法。
不過很可惜的是，小科瑞那個滑頭已經這麼做過一次了，現在問我死後發生的事，都不能算數了哦。」
「……」
威廉自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艹！這就叫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嗎？小科瑞是特麼哪根兒蔥，居然把我想到的辦法給先用了？
嗯？科瑞？科瑞·亞瑟提？……原來是二百五教皇啊，那沒事了！我是你的！
……
「你誤會了，我怎麼會用那麼卑鄙的手段呢？」
威廉咬著牙道：
「連這種空子都鑽的人，一定是個陰險猥瑣、卑鄙下流、不講道理且肆意妄為的混蛋，我當然會用更堂堂正正的辦法通過考驗。」
「不錯！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志氣！」
中年男人有些驚訝地點了點頭，好像看見猴子突然剃光身上的毛，穿上西裝打上領帶，一臉自信地出入寫字樓一樣。
他滿是鼓勵之色地朝威廉拍了兩下手，隨後有些遺憾地道：
「不過，有些事可不是有志氣就行，在獲得知識的道路上，是絕對沒有捷徑可言的。
以你的資質，在這裡苦讀九十年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通過我的考驗，不過想要問倒我的話……
難度和一隻變形史萊姆想擬態成海島巨鯨差不多，我建議你還是放棄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先去好好看書吧，你沒希望的。」
「……」
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但這個態度多少有點兒氣人了奧！
威廉咧了咧嘴，略微惱火地開口道：
「那就試試看啊，圓周率……我的意思是說，一個圓的周長，和它直徑的比例到底是多少？」
看著對面默然無語的中年男人，威廉自信無比地許諾道：
「我也不欺負人，你之前給我的時間是兩個小時，那我給你四個小時，只要能把這個數說完就可以，怎麼樣？」
說完自己的要求後，威廉的面上微帶得意之色。
呵呵，讓你看不起我！
我威某人雖然是個學渣，但我背後站著名為九年義務教育的真大佬！那裡面可匯聚了大半個人類的精華，憑你一個異界土著，就乖乖在我的智慧下顫……
「你……居然想用這東西來考我？」
中年男人面色古怪地招了招手，威廉的懷裡悄然出現了一本厚厚的書冊，隨後無風自動地翻了二十多頁，直接翻到了第二章後攤在了他的腿上。
《鍊金法陣繪圖十三基本形（二）——奇妙的圓》
「……」
看完章名的威廉懵逼地讀了下去，發現大佬還貼心地給了個高亮顯示，而被顯示出來的文字是這樣的……
『作為鍊金法陣中的幾大常見基礎圖形之一，繪製圓形時的精準程度，將會極大的影響鍊金結果的準確性。
然而在繪製過數以十萬記的鍊金法陣後，我卻驚奇地發現，無論使用多麼強大的精神力定位，都無法將圓直徑與周長的比例徹底確定，每當我以為確認了最精準的數值，就會發現更為細小的新誤差。
在經過了海量的計算後，我認為這會是一個「無窮大數」，永遠不會有終結，而對於不需要那麼精確的人，將這個數值取在約三又十分之一和三又十分之二間就可以……』
「……」
威廉沉默了一會兒後，雙手微顫地把書翻到了扉頁，在留給作者的位置上，赫然畫著一個有點眼熟的中年男人。
如果異界也有某乎的話，名為安的中年男人大概會喜滋滋地打開電腦，樂呵呵地在上面回答一個問題——有人裝B裝到了你最擅長的領域，究竟是怎樣的體驗？
看著威廉有些發直的眼神，對面的大佬無語地搖了搖頭道：
「因為被設置成了開啟真理挑戰的鑰匙，所以我的名字沒有流傳開來，不然按照鍊金學界的命名規則，這個數應該會被叫做『安的數』，而你……」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其中的含義已經溢於言表。
你居然想用我研究出來的東西考我？
「……」
威廉這輩子，頭一次被男人看臉紅了。
說好的異界都是土鱉呢？這都已經不是李鬼碰李逵了，是特麼直接碰施耐庵了啊！自己精心準備的問題不光早有答案，甚至連書都特麼是他寫的！
看著威廉古怪的表情，對面的大佬搖了搖頭，跨越無數位面和時空，與某位大腦門兒的大魔法師產生了共情，一臉「朽木不可雕也」地道：
「算了，別浪費時間了，你還是乖乖去看書吧。
我之所以會留下一個精神體，就是希望能見識一下後世的知識，並和我的所學互相交流碰撞，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唉！」
初代教皇第三次站了起來，眼神中滿是濃濃的失望之色。
「至於你，是個還算有趣的小傢伙，不過實在不怎麼聰明，希望在三十年後，你能給我帶來一些有意義的奇妙思想吧。」
思想？等等！
威廉一咬牙，再次攔住了起身想要離開的中年男人。
「先別走！我還有一個問題！」
……
「唔……這麼快就已經放棄答題了嗎？」
看著自己重新穩定下來的身體，女教皇挑了挑眉，隨後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卡麗娜，搖了搖頭道：
「別想啦，他估計連第一道題都沒答上，而且表現得應該也很差，那位大人怕是連繼續出題的興趣都沒有……」
說到這裡時，女教皇的眼神中閃過些微嘲諷之色，像是在討論一隻朝巨龍吐粘液的史萊姆那樣，平靜而憐憫地陳述道：
「他那不理智的挑戰，已經徹底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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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就不拆，直接發4500字章節啦。
謝謝大家這段時間滴支持！but，515這段兒我是真心有點被榨乾，暴睡了十幾個小時還是困，老熬夜一往回調作息，感覺腦子有點兒不大清楚……
所以明天應該還是4K，且容我緩一緩哈，捎帶著整理下後面的細綱，後天爭取繼續四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