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威廉開口答話，小富婆便飛快地褪掉戒指揣進了衣袋裡。
卡麗娜身後的一名商人轉過了身，醉眼朦朧地打量了一下他們，隨後有些茫然地道：「卡麗娜閣下，我好像聽到了卡梅隆會長的聲音。」
卡梅隆會長？聽到這個名字後威廉頓時神情一動。
上次他去拜訪王后的那個老頭？但這個圖章戒里的聲音和他不太一樣啊，聽著像是個年富力強的中年人。
小富婆微微一笑。「您大概是聽錯了，老師他最近出了趟遠門，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可是我真的聽到……」
「伊森先生！」卡麗娜的聲音稍稍抬高了一點。
「您應該是有些喝醉了，老師當著好多人的面離開了多薩堡，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兒呢？」
說完，她有些歉意地對威廉點了點頭。
「抱歉失陪一下，我去處理一些事情，馬上就回來。」
看著小富婆怒沖沖離去的背影，威廉走上前拍了拍那名叫做伊森的商人，儘可能地露出了一個溫和的表情。
「伊森先生是吧？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
卡麗娜黑著臉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取出口袋裡的戒指戴在手上，憤怒地開口質問道：
「老師，是你說了不會在這上面動手腳，我才同意戴上的，現在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能看到我這邊的事？」
戒指那頭好像「信號」不太好，男人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
「沒有沒有，我……沙沙……是能聽到聲音，但看不到東西。而且我在集會開……沙沙……時候才打開的。」
卡麗娜黑著臉猶疑地問道：「真的？」
「真的。」
戒指那邊的聲音終於清晰了一點。
卡梅隆「老頭」樂呵呵的道：「集會來了不少老狐狸，我這不是擔心你吃虧嘛，於是尋思著幫你把把關，萬一他們談生意的時候給你挖坑，我就開口替你罵他們。」
「哼！」
小富婆勉強相信了他的話，隨後有些詫異地詢問道：「老師，你現在在哪兒？為什麼戒指的聲音這麼不清楚？」
「我現在到倫納德的鐵棘城啦，這裡真了不得啊！」
戒指那邊傳來了嘖嘖的嘬牙花子聲，卡梅隆「老頭」讚嘆地說道：
「你知道我在這兒看到了什麼嗎？居然有個妖精正在指揮一群亡靈建城！自然序列的種族居然還能出亡靈法師，真是讓老頭子我大開眼界！」
卡麗娜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哦，但那和你的聲音不清楚有什麼關係？」
卡梅隆樂呵呵的聲音從戒指另一邊傳來。
「你還是太年輕了啊，別光顧著看書，有空也多動動腦子思考一下，你忘了妖精王朝被巨人終結後，靠什麼才保住了一部分族人的嗎？」
卡麗娜愣了愣。
「你是說……芬彌爾秘儀？那個通過古代魔獸打造的水晶簾幕？」
「對嘍~」
戒指那邊傳來了卡梅隆讚許的聲音。
「這個小妖精實力不怎麼樣，但搞東西的水平真了不起啊，居然把那東西改了個劣化版扣在了鐵棘城上，害得我想和你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卡梅隆「老頭」抱怨了兩句後，仿佛發現了什麼，有些驚訝地說道：
「嗯？這兒怎麼還留了個大窟窿？秘儀的魔紋也只寫了一半兒？這倒是能省下不少材料，問題只要找對了地方一戳就崩啊，這小妖精該不會準備蓋到一半兒就跑路吧！」
見他一直在東拉西扯不說正事? 卡麗娜跺了跺腳不滿地抱怨道：「你管她跑路不跑路幹什麼啊？我只想知道你剛才為什麼突然說話? 是威廉提出的那個建議有問題嗎？」
聽出了弟子話中的不滿後，卡梅隆的聲音立刻變得正經了不少? 他認認真真地回答道。
「那倒不是? 那個小子的提議本身是沒有問題的，甚至哪怕他不說? 再過個三兩年局勢穩定下來我也想這麼做了，按理來說這件事完全可以答應他。」
卡麗娜奇道：「那你為什麼非要開口打斷他？按照他和艾薇兒王后的關係? 說不定王后會找個妹妹嫁給他? 扶持他成為新的國王呢。雖然我不是財富教會的人，但我覺得他應該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啊？」
「卡麗娜，你雖然是我的弟子，但你的命運序列只走到了一階的【神秘者】? 還沒有窺探命運的資格。」
卡梅隆嘆了口氣道：「我聽到了他的提議後? 習慣性地稍稍窺視了一下這個人的命運，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小富婆神色一緊。「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黑漆漆的大窟窿。」
戒指那邊的卡梅隆有些猶豫地開口補充道：
「那是一種很難說的感覺，就像在一張紙上戳了個洞，雖然我們還是能透過洞看見些什麼，但對那張紙本身而言? 那個位置上卻什麼都沒有。」
……
「所以說……卡梅隆會長前段時間突然開始變年輕了？」
威廉和醉醺醺的商人再次碰了下杯，隨後把裡面透明的液體一飲而盡。
【曾經裝過烈酒的高腳杯】
【這是一隻由普通人類工匠製成的高腳杯? 裡面曾經裝滿了烈酒，但卻被人悄悄換成了清水】
「沒……沒錯……」
名為伊森的商人大著舌頭說道：「當時? 我們都……嚇了一大跳……你想啊，一個老頭子突然年輕了……好幾十歲? 簡直就是神跡啊！你說是不是？」
「是? 你說得很對。」
「是吧！」得到了肯定的伊森精神振奮? 連舌頭都捋直了不少。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當時別人都說他是假的，肯定是換了人，就我覺得他應該還是那個卡梅隆老哥，他們還說我傻，我看他們才傻！」
「嗯，他們說的很對。」
「對唄，他們就是……嗯？」正在往嘴裡灌酒的伊森撓了撓腦袋。
「我是不是糊塗了？怎麼好像……」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威廉向旁邊的傑西卡伸出了手，女騎士心領神會地遞給了他一瓶新的烈酒。
威廉擰開酒塞，慢條斯理地給伊森滿上，發現他已經醉得人畜不分之後，便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杯子遞給了傑西卡，讓女騎士直接幫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伊森先生，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卡梅隆會長沒有換人的呢？」
醉醺醺的商人猛地喝乾杯里的酒，隨後得意地咧開了嘴，故作神秘地道：
「我跟你說，我之前去……嗝……去消遣的時候，他就睡在我隔壁的屋子裡，我後半夜聽到他跟那個女人說……」
「卡麗娜閣下，您的事情解決完了？」傑西卡刻意抬高音調的問候聲響了起來。
靠！所以穿山甲到底說了什麼啊！
威廉遺憾地打暈了醉眼惺忪的商人，起身向卡麗娜迎了上去，面色溫和地詢問道：
「卡麗娜閣下，您對我剛才的提議怎麼看？」
之前還一臉笑意的小富婆突然對他鞠了個躬，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對不起，威廉閣下，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
你要麼別鞠躬，要麼換個說法行不行，怎麼搞得跟我求婚失敗了似的。
威廉皺了皺眉頭詢問道：「為什麼？我覺得專門建一座教堂，把這種互通消息的集會長期化，其實是件非常不錯的事情，是我的提議還有哪裡不夠完善嗎？」
「額……」卡麗娜遲疑了一下，找了個理由說道：「我們最近有幾筆大宗交易，手頭的資金不是很充足。」
「這個不是什麼問題。」
威廉面色誠懇地道：「格瑞迪家族搜刮的財物還囤積在城裡，其中只有三成左右可以確定失主，再刨去救濟和賠償的財貨後還能留下不少，我可以先墊付。」
「額……我們也沒有太好的位置……」
「這個也可以解決，城主府附近我準備清出一大片空地，未來會有很多重要的場所都會在那邊，你們的教堂完全可以蓋在那裡。」
「額……我們……我們……」
卡麗娜咬了咬牙，對著威廉深深地鞠了一躬。
「實在很對不起！我們這邊有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的原因，而且我是知識教會的人，這麼大的事情我沒辦法做主的。」
威廉皺了皺眉。「如果我願意取消金娑羅商會的城門稅呢？」
取消城門稅？
這可意味著一筆巨大的財富，而且還有很多可操作的餘地。即使對錢沒什麼興趣的卡麗娜，聽到這個條件後也眼前一亮，但卡梅隆老頭無比嚴肅的囑咐聲浮上心頭。
『卡麗娜，對於我們這種命運序列的人來說，一個命運無法被觀測和窺視得人，意味著莫大的危險，和他攪在一起的話很容易粉身碎骨。
所以你一定要牢牢地記住，不管你和他多麼聊得來，也不管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讓步，絕對不能跟他合作，錢隨時可以賺，但命只有一條。』
小富婆不是很想要錢，但很相信自己老師的判斷。
身為七階的【命運使徒】的老師，做出的選擇幾乎從來沒有出過問題，卡麗娜只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了咬嘴唇，歉意地道：
「對不起……」
威廉嘆了口氣，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平淡，但滿眼都寫著失望。
然而小富婆手上的戒指突然猛地抖了一下，震耳欲聾的吼聲響徹大廳。
「你瘋了嗎？答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