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禮看著自己的手腕,輕嘆一聲。
「說實話那個時候覺得挺酷的,覺得自己很放肆,膽子很大,又覺得很痛快。面對反對的事情,總要反抗的不是?」
「反抗的後果,就是我被抓回家,不讓我上學了。」
「嘶。」
無禮想到這裡,明顯變得特別煩躁,他眼睛閉上又睜開,睜開又閉上,仿佛在逃避什麼腦海中的夢魘。
「我……」
「感覺整個人都要瘋了,崩潰了。」
「怕我受傷害,所以選擇的辦法就是把我關起來?不讓我見人,不讓我有朋友,只給我請幾個家教,這就是我全部的生活了?」
「我也是很叛逆,不讓我玩兒,我就偏要玩兒,不讓我去的地方,就想去。不讓我幹的事情,我就是想干。」
「想和我經歷的一切說『no』,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真的好壓抑好壓抑……」
「所以,我去做了主播,開始就是想要消遣,其實也是發泄情緒,打打遊戲,見見人。」
「開始我是漫無目的的,我覺得我的人生也就那麼回事兒了,路子都給我規劃好了,雖然輟學,不過休息好了之後讀什麼書學生們技能都一清二楚。」
「就像被人捏著脖子生活,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我……」
無禮蹙起眉,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種感情,頓了半晌,接道。
「我覺得這種感覺糟糕透了。真的糟糕透了,我不喜歡,從小到大,我甚至沒有自己的喜好。」
「喜好吃什麼穿什麼,愛什麼,討厭什麼,父母都要管,這些都要有規範。」
「哦我想起來了,我第一次割腕是因為什麼,是因為參加晚宴,我貪吃,偷偷拿了一塊糕點。吃的時候有點皮,蛋糕蹭到了鼻子上。」
「結果我父親覺得我吃糕點的樣子不夠有教養,劈頭蓋臉當著所有人的面罵了我半個小時……我還真是不經罵啊,罵著罵著我就不行了。」
「當天回去,拿刀子在自己手腕上刻了一個小小的忍字,第二天覺得太矯情,我又用刀子劃了。」
「嗯,後面我發現,我這樣,他們就怕了,還能妥協一點,不至於把我當成個木頭人,所以,想要開直播的時候,我又把手腕給劃了。」
「嗯,這次要來打電競,我又割了一道。不過我換了一隻手割,好像也沒人發現,瑤瑤也沒發現。」
在過生日前,無禮和邢權故意輸了一局讓瑤瑤過來、
那個時候無禮穿著的衣服袖扣都扣的很嚴實。
原來不是因為他突然就換了風格,但是哪只手腕上,有傷。
沐邵的表情有了些變化。
「你一直這樣?」
無禮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沐邵,笑著說。
「啊,是啊。真的很壓抑,沒辦法,這次,我以為生日宴會的事情,我又要這樣才能爭取一點自由,不過沒想到瑤瑤,直接給我換了自由。」
「嘶,其實我也不想啊。」
無禮抬起手,解開左手袖口,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臂。
只是等他把手臂翻過來,能夠看到上面有一條看著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也知道父親愛我,可是,他的愛太固執,我不能呼吸。我感謝瑤瑤救我一次,不過我還給她帶來麻煩……」
沐邵說。
「瑤瑤不會介意。」
沐邵這麼說著,「你照顧好自己,她就會很高興。不要考慮那麼多,如果可能的話,晚上瑤瑤還會找你和你過生日。」
無禮「嘖」了一聲。
「嘖,不可能,這麼糟糕的我,不配……」
他剛說完,仿佛是為了打他臉一樣,他的手機響了。
柳如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