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蕭家的早餐桌上,蕭父蕭母略有些吃驚地看著蕭以恆眼下的黑眼圈。
蕭媽媽問他:「以恆,你昨晚難道沒睡覺?」
蕭以恆淡淡回答:「遇到一道很有難度的問題,整夜研究,沒顧上休息。」
蕭媽媽嗔怪道:「都高三了,不保證睡眠,今天怎麼有精力聽課?」
蕭爸爸倒是很支持:「兒子有心鑽研難題,這是應該鼓勵的行為!以恆,你今天上午什麼課?要不是什麼重要課的話,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請個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蕭以恆:「……」
為防止弄巧成拙真的去不了學校,他立刻說:「不用了,今天的課都很重要,我不想缺課。」
他再三保證不會在課堂上打瞌睡,蕭爸爸才允許他去學校。
蕭家的飯桌上向來是很安靜的,但今天,一家三口卻有了個新話題。
「對了,寒假的名校冬令營名單出來沒有?」蕭爸爸嚴肅地問,「我聽說,其他學校的學生已經開始報名了。」
蕭以恆持筷的手指微微一頓,輕輕點了點頭:「出來了,但是我還沒考慮好報哪所學校。」
名校冬令營是國內頂尖大學吸引優秀生源的一大法寶。只有每所高中最拔尖的學生,才能拿到冬令營的資格,提前參加大學集訓。只要在冬令營中表現亮眼,就可以保送大學,直接跳過高考走上人生巔峰。
像蕭以恆這樣履歷漂亮的學生,不知有多少學校給他拋來冬令營的橄欖枝了。
聽到兒子還在猶豫,蕭爸爸傲慢地打斷他,不容置疑地說:「還有什麼可考慮的?我早說過,學什麼物理、數學,一輩子都要和實驗室打交道,搞科研的人那麼多,你以為能出成果、賺到錢的人有多少?絕大部分人都在別人的實驗室里做小研究員,仰人鼻息。還是說,你想像我們一樣,一輩子當個教書匠?」
蕭媽媽附和道:「是啊,你看你堂叔,不過是個beta,但是大學畢業之後就入了仕途,升遷的多快?現在可混得比咱們好了。」
蕭爸爸:「我和你媽都商量好了,你就直接報名華國外交學院,多多積累人脈,讀完研究生直接進體制內。然後努力往上爬,以你的能力,三十五歲肯定能穩坐高椅了。」
蕭父蕭母自顧自地給蕭以恆安排好了人生,明明他還未到十八歲,可他未來十八年的生活,他們已經計劃的清清楚楚了。
蕭以恆對於他們來說,不像是骨肉親情的結晶,反而像是為了替他們實現未盡野心的替代品。
而蕭以恆,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已經被迫置身於高壓網之下了。
他沒有說一個字,沉默地吃完了這一頓飯,然後回臥室拿了書包去上學。
「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回來的晚一些。」出門前,他同父母報備,「課後有物理小組的活動。」
不等父母再說什麼,他便轉身離開了。
……
蕭家距離學校不遠不近,蕭以恆每天掐點出門,到學校剛好趕上早自習。
華城一中走讀的學生不多,學校門口不像其他學校那樣擠滿了賣早餐的小推車,只在街角有一個煎餅攤,老闆別出心裁的推出了什麼肉鬆培根金針菇辣條煎餅,若是讓煎餅原教旨主義者看了,估計要氣到仰倒。
但是偏偏這麼特殊的口味,還是吸引來了喜歡嘗鮮的食客。
蕭以恆還未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和保安大爺拉拉扯扯。
「我就出去買個煎餅!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回!」厲橙油嘴滑舌,耍起賴來,「老師批的出門條兒?那東西我沒有!大爺,咱都這麼熟了,您忍心看您可愛的小橙橙早餐吃不飽,餓著肚子上早自習嘛?」
明明厲橙面對小弟時都自稱「厲哥」,可是這時卻厚著臉皮賣起萌,一口一個「小橙橙」,實在膩味得要命。
保安大爺哪能輕易放人,死死拽著他的校服不讓他出去。厲橙便和他玩起了老鷹捉小雞,在校門口開展了一番「殊死搏鬥」。
嬉笑怒罵、飛揚神采,在晨光的魔法加持下,男孩一舉一動仿佛都成了慢動作,他嘴角的笑,他金色的發梢,每一幀都印刻在了蕭以恆的世界裡。
在這一刻,蕭以恆忽然意識到,為什麼他只見過厲橙寥寥幾面,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身上了。
因為厲橙的身上,有著他沒有卻又渴望的東西。
那就是自由的靈魂。
他是生活在父母高壓下的傀儡,這樣的他,怎麼會不被那個光芒萬丈的人所吸引呢。
蕭以恆雖然沒有說話,但他沉沉的目光還是引起了厲橙的注意。
兩人目光相碰。
厲橙的動作一僵,訥訥地停了下來。
「那什麼……你來了?」厲橙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尷尬的寒暄。他覺得自己可能笑了,也可能沒笑。
他摸了摸臉,他的五官都好端端的長在他的臉上,可他卻像是失去了調動它們的能力,只能擺出一個怪模怪樣的笑容。
一定蠢爆了。
可厲橙一想到他和蕭以恆的「交易」,就無法露出一個正常的表情。
他沒話找話:「那什麼……我看你黑眼圈挺重的啊,昨晚沒睡好?」
蕭以恆嗯了一聲,反問他:「你昨晚睡得怎麼樣?」
厲橙乾咳:「挺、挺好的啊,沾床就睡。」
他昨天東奔西跑找妹妹,不僅身體累,心理也累得不行。昨晚他一鼓作氣給蕭以恆打過電話後,羞得要命,一個人埋在被窩裡翻騰了好久,不知怎的就睡了過去,只是……睡得並不安穩。
他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睡醒後,腺體燙的嚇人,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觸碰。
可他的答案,聽在蕭以恆耳朵里卻成了他沒心沒肺的證明。
蕭以恆想到自己昨晚徹夜的努力,再看看小混蛋臉上精神飽滿的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拖走,好好給他上一課。
「交易的事情,你做好準備了吧。」蕭以恆不冷不熱地提醒他,「不會臨陣脫逃吧?」
「我脫逃什麼?!」厲橙哼哼唧唧,「倒是你,看起來體虛的要命,也不知道值不值老子花的那些錢!」
「放心,絕對讓你……」蕭以恆微微抿唇,臉部的線條在晨光下顯出了超乎年齡的矜貴,「……物超所值。」
……
這一天的課,厲橙和蕭以恆都上的心不在焉。
蕭以恆的心不在焉,表現在他大腦放空、即使雙眼盯著黑板,也沒有聽下老師講的一個字。物理老師向他提問,還是劉可偷偷告訴他是書上的哪一頁,他才找到答案。
而厲橙的心不在焉,表現在他居然上課聽講了!他不僅聽講,他還拿出紙筆做筆記,把老師寫在黑板上的所有板書都規規矩矩地抄了下來!
整個班級都被他不同尋常的好學行為所震驚,剛一下課,他就被小弟們圍住了。
黃葉倫想摸摸他發沒發燒,厲橙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打了下去。
「大哥,你今天怎麼突然學習了?!」黃葉倫抓耳撓腮地問,「你平常上課不是玩手機,就是睡覺,今天居然抄板書,你……沒生病吧?」
「呸呸呸,為父身體健壯,你少操心。」厲橙沒好氣地說,「我努力學習又怎麼了?表情包上都寫了,『今天也要加油鴨』,我這是以身作則,給小檸檬做榜樣。」
話是這麼說,可實際原因是,他如果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那他滿腦子都會被蕭以恆的身影所占據。
臨時標記……臨時標記……這個詞自帶一種曖昧的氛圍,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放學後會發生的事情。
alpha和omega,施與和索取,他們就像是磁鐵的兩級,註定會被吸引。
他們的交易瞞過了所有人,這是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放學後,厲橙隨便找了個藉口,把小檸檬託付給了黃葉倫,而他則磨磨蹭蹭地去了學校的小花園。
現在是晚餐時間,食堂、教室里到處都是人,只有小花園還算清淨。
蕭以恆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等他,手裡捧著一本書,讀得專心致志。可是當厲橙腳步響起時,他卻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
蕭以恆動也未動,直到厲橙走到他面前,他才從書中抬起頭,面不改色地說:「你來了?」
若論裝模作樣的本事,這個狡猾的alpha當屬世界第一。
厲橙眼神亂飄,哼了哼,問他:「那什麼,咱們去哪兒啊?」
臨時標記可不是件小事,做這麼私密的事情,總要找個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才行。其實,厲橙有考慮過把蕭以恆帶去自己宿舍、或者游泳隊的更衣室,但又總覺得不夠穩妥。
「跟我來。」蕭以恆起身,把那本書合上,拿在手裡。
厲橙瞥了眼封皮,見上面寫的是什麼物理什麼什麼的玩意,他連標題都讀不懂。
這傢伙怎麼回事,居然還有閒心看物理書,他就這麼不把這個臨時標記當回事嗎?
厲橙一肚子說不出的彆扭,自己一整天的忐忑不安仿佛是一場可笑的獨角戲。
兩人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氣氛冷冰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去約架。
他們避過其他人,來到了目的地——出乎厲橙的意料,蕭以恆選擇的地點,居然是美術教室。
蕭以恆道:「秋老師休產假了,臨走前,她把美術教室的鑰匙留給了我,這裡是絕對安全的。」
厲橙還來不及細想為什麼秋嫻老師會把鑰匙留給蕭以恆,蕭以恆便已打開門,頗有紳士風度的讓開身,讓厲橙先進。
厲橙原以為秋嫻老師不在,美術教室里應該落了不少灰。
沒想到,這裡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靠牆一排的架子上整齊地擺著石膏模型,塑料水果鎖進了柜子里,畫架整齊的排排站立……這裡私密,安靜,窗簾半掩,偶有微風從窗戶的縫隙里吹入。
這裡是最合適的地點。
美術教室正中央放著一套桌椅。桌椅旁立著一個畫架,與其他空蕩蕩的畫架不同,這個畫架上有一張畫板,不過現在被布蓋著,看不到畫板上的內容。
厲橙無暇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好聞的顏料味道,在落日的餘暉下徐徐擴散。
明明是熟悉的地點,可是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陌生的戰慄感便從厲橙的脊椎骨升起,他輕輕抖了抖,覺得從指尖到舌尖,都是一片酥麻。
他不敢看蕭以恆的眼睛。
「那……就在這兒了?」他的視線游移,一會兒落在被布遮住的畫板上,一會兒又盯著柜子里的塑料蘋果,「挺好的,挺好的。」
他的身體發燙,理智也隨之遠去。他僵硬的像個機器人,矗立在畫架與畫架之間,喪失了對身體的操控權。
他現在該說什麼?該開個玩笑緩解尷尬嗎?
他現在該做什麼?直接命令蕭以恆咬他嗎?
無數的聲音堆在他腦袋裡,他下意識地伸手拉住蕭以恆的衣擺——下一秒,他身體一輕,他被蕭以恆扶腰抱起。
直到身體接觸到冰涼的桌面,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居然被蕭以恆抱到了課桌上。
厲橙很高,他坐在課桌上時,雙腿自然垂下,腳掌撐在地上。而蕭以恆站在他面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分開了他的膝蓋,把自己嵌入了他的雙腿之間,與他的距離只間隔幾厘米。
這是一個過於曖昧的姿勢,他們就像是一對藏在無人教室里準備偷嘗禁果的小情侶。
「你……!」厲橙想說什麼,但蕭以恆滾燙的雙手還扶在他的腰間,即使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滾燙。
「這位客人,」蕭以恆聲音似笑非笑,長長的睫毛如一把細密的扇子,在厲橙的心尖掃過,「衣服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男妖精,真tm是個吸人精氣的男妖精。
「……」厲橙恨不得跳起來指責蕭以恆不要臉勾引他,但實際上,他出口的聲音卻輕到自己聽不見,「……不是脫衣服,是脫褲子。」
蕭以恆沒聽清,或者是他聽清了,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你說什麼?」蕭以恆不由得稍稍提升了一點音量。
厲橙深吸一口氣,抬首望向他。
「我說——」厲橙鼓起勇氣,執起蕭以恆的手,顫抖卻堅定地放到了自己的左大腿根部,「——我的腺體,在這裡。」
是的,他的腺體在大腿根部,貼近股動脈的位置。每當熱潮期來臨時,他的腺體就會紅腫發燙,急需撫慰。
這是厲橙牢牢守護的秘密。
現在,蕭以恆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alpha了。
他不僅知道了這個秘密,他還將占有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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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想下一章怎麼寫才能不被鎖文……(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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