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眼看時間不早,秋嫻下了逐客令。閱讀М

  「好了,你已經在這裡耽誤太長時間了,我下節排了一節美術課,不能再招待你了,你趕快回去上課吧。」

  厲橙一聽她要趕他回去上課,動作又變得磨蹭起來。

  「老師,我看你教室還沒整理呢,我再幫幫你吧。」厲橙一想到文化課就頭大,故意拖延起來。

  「那行吧。」秋嫻指了指窗台,「那有一桶涮筆的水,你幫我搬出去倒了好嗎?」

  「沒問題!」厲橙趕忙跑了過去。

  牆角處豎著一幅油畫,剛上過油,正在陰乾。

  厲橙只瞥了一眼,視線就移不開了。

  這是怎樣的一幅畫啊。

  各種深淺不一的橙色組成了這幅畫,橙色的天地,橙色的樹影,橙色的操場……畫家使用了那麼多種橙色,卻不顯得畫面混沌混亂,反而有著一種溫柔的模糊感。

  就算是厲橙這個自認為沒有什麼審美細胞的傢伙,都不僅看入了迷。

  尤其是,這幅橙紅色的畫面中央,還有一個金色的人影掛在牆上,那副笨手笨腳攀牆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吧。

  厲橙問:「秋老師,這是你畫的嗎?這幅畫好漂亮啊。」

  秋嫻本想說是蕭以恆畫的,但想起蕭以恆曾叮囑過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實情,於是她臨時改口:「不是,是我……認識的一個人畫的,怎麼,你喜歡這幅畫?」

  「喜歡。」厲橙直白地說,「老師,您剛才講的什麼『alpha的信息素會讓我感覺溫暖和舒服』,我其實根本沒聽懂。但是這幅畫,倒是真讓我覺得溫暖和舒服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認識畫這幅畫的人啊。一定是個又溫柔又厲害的畫家呢!

  「……」秋嫻失笑,「好了,你別磨蹭了,快去倒水。」

  「哦。」厲橙小心翼翼繞過那幅畫,伸手去搬那大水桶。

  可是他低估了熱潮期前奏對自己的影響,手軟腳軟的他不僅沒能搬起那桶涮了筆的水,反而身體一軟,撲了出去——

  只聽「嘩啦」一聲,連桶帶水,全部澆到了教學樓下的小樹林裡!

  ……

  教學樓的小樹林裡,兩道身影面對面站在那裡。

  女孩一頭秀髮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辮,笑容明艷大方,宛如春花一樣。

  她著迷地看著站在對面的男孩,表情一分羞澀,九分期待。

  「喂,蕭以恆。」她的眼睛大膽地在男孩身上打轉,問他,「你知道我叫你出來,是為了什麼吧?」

  蕭以恆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真不想聽一個alpha和他告白啊。

  這位大膽約蕭以恆出來私聊的女生,是隔壁高三(2)班的班長,名叫許茵茵。

  他們兩個人都是alpha,有時候會在物理小組裡遇到,平時溝通比較多。許茵茵是個性格颯爽的女生,很受omega的歡迎,蕭以恆從來沒想過許茵茵居然也會喜歡自己。

  不等許茵茵開口,蕭以恆便問她:「你叫我出來是要問物理題嗎?」

  許茵茵:「啊?當然不是,我是……」

  蕭以恆:「那你不用說了。」

  許茵茵:「……」她狠狠一跺腳,「拜託!我連告白的話都沒說出口誒??」

  蕭以恆神色冷漠,不帶任何私人感情地作答:「你說出口和沒說出口不會有任何區別的。」

  「……」許茵茵想,也是哦,這位冰山來客看樣子從沒考慮過接受。

  她垮下肩膀,本來以為自己被拒絕後應該很沮喪的,可現在卻發現沒什麼特別的感受。其實她在告白之前,就明白以蕭以恆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接受自己的。

  她想告白,主要原因還是為了圓自己一個夢。

  還記得高一報導那天,蕭以恆一身簡單的便裝,踏著晨光,就那樣從校門外走了進來。

  那時他的身高還沒有抽條兒,他很瘦,像是一隻孤高的鶴,下頜矜持地收著,嘴唇抿成一條淡薄的線,一雙內勾外翹的丹鳳眼無波無瀾地划過眾人——毫不誇張地說,在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奪走,許茵茵甚至忘記了怎麼呼吸。

  每個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就連比他年長的師兄、師姐都在竊竊私語,打聽他的姓名。那麼多炙熱的目光追隨著他,可他卻泰然處之,與所有人的交流都保持在一個禮貌而生疏的距離。

  可以說,許茵茵就是在那一刻,對蕭以恆見色起意(劃掉,是一見鍾情)了,只是那時候大家才剛入校門,都是小毛頭,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哪想到高二一年蕭以恆直接出國交流,根本都沒和同學們告別!很多人都說「異國戀」怎麼怎麼辛苦,她直接升級,變成「異國單戀」了!

  等到高三,蕭以恆終於回到學校。一年未見,他身材拔高了許多,五官比印象中的更加精緻俊美,許茵茵這條顏狗再次拜倒在他的校服褲下。她不想再把這感情藏在心底,於是鼓起勇氣,把蕭以恆約出來告白。

  哪想到第一個回合還沒撐完,她就被KO了。

  許茵茵猶不死心,問道:「我能問問你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麼嗎?你歧視AA戀?」

  「當然不是。」蕭以恆搖頭,「我就是AA家庭出身的。」

  「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許茵茵雙手一拍,「每次一開年級家長會,你母親做自我介紹的第一句保證就是『我和他父親都是alpha,我們是三A家庭,Almighty,Ambitious,Aristocracy』,大家聽都要聽膩了。」

  蕭以恆雖然知道母親向來以他們一家三口的性別為榮,但沒有想到母親居然還有如此浮誇傲慢的一面,他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才能應對現在的尷尬局面。

  許茵茵見他不說話,眼珠一轉,又問他:「蕭以恆,你要是不喜歡alpha的話,我還有兩個好姐妹,分別是omega和beta!你想不想見見?」

  蕭以恆:「……你可真是太無私了。」

  許茵茵辮子一甩,謙虛地說:「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蕭以恆覺得對方的語文水平有點堪憂,很擔心她能不能考上重點大學。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問他:「你究竟喜歡什麼類型的啊,你就說說唄?我朋友不行,還有我朋友的朋友呢。可愛的,溫柔的,善解人意的,主動的,性感的,內向敏感的?我的小姐妹們人都很nice,性格很好的!」

  若她是個路人甲乙丙,蕭以恆絕對不和她多廢一句口舌,可她偏偏是自己的同學,還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表情看著他。

  蕭以恆本想敷衍過去,但不知怎的,一句話脫口而出:「——我不喜歡性格好的。」

  這句不假思索的表述,讓蕭以恆自己都倍感意外。

  許茵茵則是用一種你莫不是在逗我的表情看著他。

  當第一句話說出口後,蕭以恆接下來的話甚至不需要思考,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來。

  「他的性格,要比潑辣更張揚,要比傲慢更輕狂。不論我說什麼,他都會故意頂嘴抬槓;抬不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之前還要扔幾句狠話,自以為兇巴巴,其實眼角都是紅的,明明是他先衝出來張牙舞爪,但表現得卻像是我欺負他。」

  就像是一隻攔路的小野貓,沖他嗲聲嗲氣的喵喵叫,吃了他的小魚乾,還要給他留下三條爪印,然後耀武揚威地離開。

  許茵茵聽不下去了,沒想到男神的口味這麼獨特。

  她忍不住說:「這樣的傢伙,性格那麼爛,誰會喜歡啊?」

  蕭以恆瞥了她一眼,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她凍得透心涼。

  「他多的是人喜歡,不勞你操心。」蕭以恆淡淡道。

  小野貓脾氣差又怎麼樣呢?一點點順毛擼他,終有一天會把他揉順、搓圓、摸軟,能讓這樣的小野貓信賴你、依賴你,這對於哪個飼主來說,都是無法抵禦的誘惑吧。

  許茵茵畢竟是個女孩子,她觀察他的表情神色,心中一動,忽然明白了什麼:「你形容的這麼具體,不會是已經有了一個喜歡的人吧?」

  蕭以恆微怔。

  他剛剛說那些話時,腦海中確實出現了一個人影,但……

  他出口反駁:「我怎麼可能喜……」

  「——嘩啦!」

  話未說完,一盆味道詭異的黑水忽然從天而降,全部傾倒在了蕭以恆的身上!

  與此同時,還有一隻塑料桶一同掉了下來,若不是被頭頂的樹枝擋了一下,這塑料桶絕對要砸在蕭以恆的頭頂!

  「臥槽!」從他們頭頂傳來了一聲國罵,那道嗓音讓蕭以恆無比熟悉,驚起了樹林間的一片飛鳥。

  被淋成落湯雞的蕭以恆滿臉肅殺,眯起眼睛看向樓上。

  只見厲橙半邊身子探出窗戶,瞠目結舌地低頭望著他。

  厲橙從來沒想過,這世上居然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他幫秋老師倒水,沒拿穩,一桶水全潑到了窗外。最最倒霉的是,被他潑到的人,居然是蕭以恆……

  「太牛x了。」許茵茵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為這戲劇性的一幕鼓起掌來,「我上次見到這種『窗戶掉東西砸到樓下路人』的情節,還是潘金蓮私會西門慶!」

  蕭以恆一身髒水,明明如此狼狽,可依舊不減他的風貌。

  他眼神不帶溫度地落在她身上,冷冰冰問:「那你是誰?因為話太多所以被毒死的武大郎?」

  許茵茵:「……」

  她好委屈,不如改名叫許嚶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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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雙向動心,偏偏雙向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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