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宿被叫進問診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醫生推了下眼鏡:「你就是送他來的Alpha?那正好可以做下檢測。閱讀��
五分鐘後,契合度檢測報告擺在了倆人面前,最後一排數字清晰寫著百分百。
連醫生都驚了,看何廖星和裴宿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珍稀物種。
和信息素甜度一樣,契合度也有及格線,一般契合度達到百分之六十就可以結合,正常的AO夫妻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水準,百分之八十算是挺高的了,而至於百分之八十以上的AO,基本上沒人見過。
這麼會兒功夫,也足夠何廖星理清思緒了。
他這個情況比較複雜,如果可以選擇被標記,他不可能會去冒險做手術,他又不是傻子。
「裴哥,我可能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何廖星收拾好心情,微笑道,「對於你而言算是舉手之勞。」
何廖星都還沒說想讓裴宿幹什麼,裴宿只看了他一眼,便波瀾不驚道:「你想讓我給你個臨時標記。」
?
這是怎麼猜到的?
裴宿會讀心術嗎?
何廖星驚了,但很快他鎮定下來:「對,就咬我一口,很快的。」
裴宿掠過何廖星,直接看向醫生:「沒什麼別的辦法嗎?」
醫生視線在裴宿和何廖星間來回打轉,非常捉摸不透他倆的關係:「啊,算有吧,因為長期吸入偽裝劑,再加上他體質特殊,所以腺體受到非常嚴重的創傷,你不標記他,就只能做手術,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
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
裴宿安靜下來,過了會兒,伸手按了下眉心。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對話,歷史仿佛在眼前重演,而他猶記得那個剛分化為Omega後驚慌失措的少年,他輕輕拉他衣袖,喊他哥哥,聲音又輕又軟,像是化開的糖水。
清雋俊秀的臉,似是猶沾露水的梔子花,漂亮眼睛仿佛水洗過似的,清透無暇,帶著滿滿歡喜和羞澀。
時光流轉,那時的少年和現下的何廖星相互重疊,沒有絲毫變化。
但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變了。
比如,他說過他不會忘記他,還會經常和他聯繫,但一消失,就是一整年。
他就是個騙子,來騙他的臨時標記。
裴宿冷靜下來,大腦如同一台精密儀器般運轉著,思緒落定,他剛想開口說我們去別的醫院問一下時,何廖星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溫熱細膩的觸感透過掌心傳到皮膚,又融入血液,一路傳到心底。
「哥哥,幫幫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何廖星壓低聲音,嗓音溫軟,「我下次再也不扯你葉子了,也不偷拍你,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精密儀器似乎有某個零部件悄然停下運轉,然後整台機器全都隨之宕機。
裴宿輕輕吸了口氣,閉了下眼睛:「……你知道標記對於Omega而言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對自己的Alpha臣服,依賴,信任,身體上承認自己已經有伴侶了。
何廖星這會兒滿腦子都是那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聞言,想也沒想:「那當然了,難道我還能是只假的Omega?」
裴宿扯了下唇角,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只淡淡道:「既然你都清楚,那我也沒什麼意見。」
兩人直接去了醫院的休息室,此時是午後,大多數人懶洋洋小憩的時間,四周一片安靜。
休息室里空蕩無比,中間擺了張白色病床,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何廖星進門後便解開紐扣,把短袖往下拉。
從他瀟灑動作就能看得出來,他的確沒什麼AO有別的性別意識。
裴宿在他身後站了會兒,一步步慢慢靠近他。
衣服脫了半邊,能夠清晰看見漂亮起伏的肌肉線條和振翅欲飛的蝴蝶骨,還有他白皙細嫩的後頸腺體,襯衣半褪到肩部,剩下部分在襯衣間若隱若現。
幾乎沒有任何Alpha能夠抗拒得了眼前這一幕。
裴宿微微俯身:「我開始了。」
何廖星嗯嗯了兩聲,催促道:「你快點。」
裴宿低頭,一口咬在他腺體上。
何廖星本來都已經準備好了,但在利齒刺入腺體瞬間,他忍不住悶哼了聲,覺得眼前這個世界似乎變成了萬花筒,讓人眩暈得很。
而信息素緩慢而清晰的注入過程更是被放大無限倍。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獵物被狩獵者咬住後頸,隨時有種會被吞噬吃得一乾二淨的恐慌感。
何廖星手指攥緊,嘴唇微啟,幾乎要因為經受不住這種疼痛而喊出聲來。
但所有聲音都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標記過程中,何廖星第一次正兒八經聞到裴宿信息素的味道,木質香和香根草相結合,有森林般的幽靜和大海的廣闊,浩瀚寬廣,仿佛整間休息室全都浸滿海水,唯有身邊之人是唯一浮木。
直到最後一口信息素注入,裴宿鬆開了他。
臨時標記完成。
何廖星僵站了會兒,才發現他居然無意識間雙腿發軟倒了下去,是裴宿從他身後用手臂固定住了他。
這個姿勢看上去像是他把他整個都擁入了懷裡。
何廖星下意識想伸手去摸一下脖子,但隨著他這個動作,襯衣往下滑了幾分。
雪白肩頭晃人眼睛。
裴宿拉住他襯衣重新披回到他身上,聲音很淡:「好好穿衣服。」
-
拿完了藥回家後,已經是下午了。
被標記後何廖星一直處於種很飄的狀態里,似乎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臨別時,裴宿叫住他,加了他的通訊帳號。
何廖星晚上沒吃晚飯,一直窩在自己房裡,楚煙過來時他藉口說沒胃口,楚煙也沒繼續勸他。
梅時打電話過來時,何廖星剛洗完澡打算睡覺。
「你之前那張送選的海景照片出結果了,得了最佳攝影新人獎,獎金一萬,已經打給你了。」梅時說,「我們主編看了你那照片,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何廖星擦著頭髮,沒骨頭似的半躺在床上:「什麼問題?」
這也不是何廖星第一回攝影獲獎,但梅時還是第一次聽他提不起什麼精神來的語氣,喲了聲,頓了頓,才說:「她覺得你那照片給人的感覺像是在等人。」
「等人?」何廖星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擦頭髮的動作慢下來,「等誰?」
「等一個從深海中歸來的人。這是她原話,說得挺玄乎,我倒是沒看出什麼特別的來。」梅時說,「但是她也不確定,所以打電話讓我問問你,你為什麼會拍這張照片,拍時候的心情是什麼。」
為什麼會拍這張照片……
何廖星不知道。
他就是純粹喜歡海,覺得海邊待著舒服,所以順手拍了很多海景。
梅時說的獲獎的那張海景他記得,拍的是皓月當空下的海,海面平和,無風無浪,月光落下倒影,刻入海中,隨著粼粼波光起伏。
那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
何廖星癱在床上:「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在梅時預料之中:「我就說,你要是能有這個意識,那早就成為職業攝影師了,我估摸著她也是瞎猜的,不知道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恭喜你獲獎啊。」
何廖星:「好,謝謝梅哥。」
掛了電話後,何廖星的通訊軟體提示有未讀來信。
他點進去一看,發現是裴宿,裴宿頭像特別好認,就是一團漆黑,漆黑中有幾個若隱若現的光點,一點都不青春活潑。
而反觀何廖星頭像,那真是少年人中的楷模,一個簡簡單單的火柴人,火柴人咧著嘴角,身披一件斗篷迎風而立,頭頂四個字,爸爸最帥。
何廖星看了會兒裴宿頭像,默默吐槽幾句,然後才點進去,旋即他發現裴宿給他轉錢了。
何廖星:……?
何廖星一頭霧水,回復過去。
【Bling:你轉錢幹什麼?】
裴宿沒回復,何廖星抓著手機在床上翻來覆去,等了會兒,手機終于震動了。
【X:飯錢。】
何廖星反應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裴宿說的應該是今天吃飯的錢,那是何廖星付的錢,當時裴宿出去買奶茶了。
不是,就這麼點小錢,有必要嗎?
何廖星在輸入框裡打出沒必要這三個字,沉默了幾秒鐘,又刪了。
平時他請梅菜吃飯的次數挺多的,梅菜也給他買過很多回飲料,他們從來不會去算這些帳,因為大家都是朋友。
但這是基於朋友的前提下。
他和裴宿,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不算朋友,畢竟只相處過兩天。
何廖星扔了手機,剛躺回床上,又把手機撿回來,給裴宿打上備註:不可以揪葉子的夜來香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