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蛇鼠自有生存道

  他還記得那個隨手就能掏出許多金葉子的魏蒼。

  郭岳對魏蒼印象深刻的,不止是因為他有錢,還有魏蒼身上的那股子隨時能要人命的危險感覺。

  這感覺在魏蒼主動找上郭岳的時候,郭岳就感受到了。

  這也算是郭岳的一種與眾不同的本能吧。

  所以他才能在鳳濮鎮這個地方,混的風生水起,從來不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魏蒼離開鳳濮鎮的時候,特意交代了他要照顧牧歡。

  這照顧不是反話,不是去找他麻煩,而是,真的幫牧歡。

  看著手裡的孩童畫像,郭岳覺得,這個小書生怕也不是什麼簡單人。

  至少不會像他查到的那麼簡單,是從山溝里出來的異想天開想要讀書做官的窮小子。

  一個長到十四五歲才第一次出了村子,離開山溝的少年,是從哪學的功夫,連柳家的武者都不是他對手,

  又是從哪學的這般神奇的畫技?

  搓了搓下巴,郭岳抬頭看看圍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小兄弟。

  「都愣著幹啥?找孩子去,去打聽打聽,今天鎮裡都來了什麼生人,他娘的,在老子的地盤連活人也敢偷。」

  若說這鎮上,消息最靈通的是誰?

  除了官差地痞,還有一種人,那便是乞丐。

  這世上任何地方,都不缺窮人,窮到片瓦都沒有,那便是乞丐了。

  大昭國,窮的沒有容身之處,窮的連肚子都吃不飽的人比比皆是。

  但即便是淪落為乞丐,也不能就那麼等死。

  於是,乞丐們抱成了團,竟也慢慢的形成了一股勢力,這便是丐幫。

  郭岳親自去了破廟,尋到了鳳濮鎮裡的一個老乞丐頭子。

  給窩在草堆里抓虱子的髒老頭,扔了兩個肉包子,郭岳就直奔主題。

  「今個兒早上,鄒二家的二小子丟了,是咱們鎮裡人幹的不?」

  老頭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包子,拿起一旁的一根樹枝子,把兩個包子扒拉到旁邊。

  兩個泥猴似的小乞丐,一人拿了一個,抱著啃的滿臉油光。

  郭岳微微凝了凝神,卻也沒有說什麼。

  老乞丐清了兩聲嗓子:「郭老大,我們這些窮要飯的自己都吃不飽了,要人家孩子幹什麼?」

  「你個老幫菜,別給老子打哈哈,你知道老子問的是什麼,最近有生人來嗎?」

  「我呀,老了,腿腳也不行了,有日子沒有出去了,外面的事啊,也沒人告訴我這個老不死的了。」

  郭岳見他不說,也不動氣,他眼睛在這四處漏風的破廟裡掃了一眼,

  瞧見地中間燒過灰燼里,埋著幾根雞骨頭。

  「在鳳濮鎮,我郭岳雖然算不得什麼人物,可拆幾座破廟也沒什麼難處。哼,老不死的,你還當這鎮裡少不得你們這一窩腌臢貨。」

  郭岳說完,抬腳就要走。

  老乞丐猛的咳了幾聲,不知什麼原因,想開口留郭岳,卻又沒有喊出來。

  郭岳見狀直接出了破廟,帶著幾個敞胸露懷的兄弟,去了鎮裡另一邊,找上了另一窩子乞丐。

  這一窩裡的乞丐頭子叫毛四,四十來歲,小時候天冷凍掉了一隻腳,一直要飯到這麼大歲數。鳳濮鎮丐幫里的人都叫他毛瘸子。

  毛瘸子不住破廟,他早年也跟著破廟裡的老頭一起,後來兩人鬧僵了,毛瘸子領了一夥相對年輕力壯的,

  將鳳濮鎮的丐幫一分為二,破廟那邊,都是年老年幼的。

  但乞丐,賣的就是慘,比的就是誰更可憐,所以,毛瘸子也不見得就比老乞丐那邊活的好。

  郭岳叫手下兄弟去酒樓叫了一桌席面,跟毛瘸子在鎮子邊的一個草棚子裡,吃喝起來。

  郭岳不問話,毛瘸子也不開口,叫他吃,他就吃,吃的像是八輩子沒見過糧一樣。

  吃飽喝足,剩下的殘羹盤底,被毛瘸子手底下的瓜分了。

  「鎮裡邊沒來外人,是貨郎上旬回來了,說是入了一個什麼教,還學了功夫。」

  說到這,毛瘸子似乎有些害怕,趕了草棚子裡的那幾個要飯的去了外面。

  這才悄悄靠近郭岳,低聲說道:「我是聽人說的,也沒看見,都說,貨郎練的是邪功,但是厲害的很,一巴掌能把牆給拍倒。」

  毛瘸子身上臭烘烘的,平日裡也不洗漱,更不會淨口,

  郭岳卻像是聞不到一樣:「什麼邪功?」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回來之後,他家裡的婆娘孩子都死了,就是邪門的很。」

  郭岳知道再問不出什麼,這些個臭要飯的,也不是沒腦子,該說不該說的,比一般人還分的清。

  也沒為難毛瘸子,郭岳從身上掏出一小塊銀子,一兩多的樣子,扔到了毛瘸子身上。

  「老廟的那個老不死的,年紀大了,咱們鎮裡也不富裕,要飯的太多了。」

  毛瘸子打了個寒顫,他知道那破廟的老頭得罪郭岳了。

  人老了,腦子就是拎不清,郭岳要是不狠,那些個做買賣的,憑什麼願意月月上供養著他?

  拿了郭岳的銀子,毛瘸子在郭岳離開前又說了一句:「老不死的,也加入了那個教,貨郎這回回來,就是收人哩。」

  ......

  天落了黑,鄒二兩口子被牧歡送回了家。

  「二哥,二嫂,該做的咱們都做了,剩下的,就聽天命吧。你們可得堅持,要是你們倆倒了,誰去找二寶?」

  鄒二媳婦丟了魂一樣,平日裡那樣潑辣的一個人,此時歪在床上,沒了一點生氣。

  「兄弟,謝謝你了。」鄒二嗓子都啞了,手裡那張畫著二寶畫像的紙,被他抓的都皺了。

  「這話就別說了,你倆先歇著,我回去看看錦娘,大寶今晚就在我家住,省的你們這模樣,把孩子嚇著。」

  牧歡關好鄒二家的院門,回到了自己家。

  錦娘正坐在床上抱著大寶,看見牧歡輕輕晃晃頭,示意他別出聲,

  牧歡借著油燈的光亮一瞧,大寶睡了,臉上還掛著淚珠。

  小心把大寶放到床裡邊,錦娘拉著牧歡到了灶房,才小聲說道:「大寶嚇壞了,一直哭,好容易才哄睡了。」

  牧歡點點頭:「錦娘,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