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明知不可為而為

  季時天沒心沒肺,吃的滿嘴流油,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牧歡身邊,

  看了半天,那油乎乎的手指頭在紙上黃米那裡按了個印兒,

  「這字念黃啊?」

  他跟唐武不一樣,小時候一天書都沒念過,弄了兩本也不知道真假的秘籍,

  靠著東問西問學了個半瓶水,又是劍法又是槍法,又是暗器,

  實際上一樣拿得出手的都沒有。

  他這一打岔,把牧歡的思緒給打斷了,牧歡也知道他性格如此,嘆了口氣準備收了紙回去慢慢想,

  可視線落在那個油點子上,又停頓下來,

  「對啊,這字念黃,黃米的黃,黃金的黃...」

  季時天「噢」了一聲,又看了兩眼就上旁邊繼續啃他的雞了,

  牧歡卻咧笑了:「你倆別搶了,咱們現在不缺銀子,唐大哥,你去廚房再要些好菜,好好吃一頓。」

  牧歡說完就走了,留下季時天抱著搶來的雞舔了舔嘴,

  有些不確定的看向唐武:「他怎麼了?是不是我又惹他生氣了,他說的是反話吧?」

  唐武尋思了一會:「不像,他讓咱們吃,咱就吃唄,大不了猜錯了就挨頓罵,小牧這個人吧,看著嚴肅,其實沒啥,」

  唐武一副我跟他熟的模樣拍拍季時天:「你怎麼還叫他一個小子給管著了,沒看他還得叫我唐大哥麼?吃,怕啥。」

  季時天聽了笑彎了眼:「那走啊,我瞧見下面老多好吃的了。」

  唐武點點頭,掏出些銀子:「你會吃你去買,我看著東西。」

  看著季時天興高采烈的拿著錢下面買吃的了,唐武覺得他真是聰明,就算牧歡說的反話,

  這吃食也是季時天去買的,跟他沒關係。

  兩人只顧著逗小聰明,誰都沒發現,他們心裡已經不知不覺把牧歡當做了頭領一般,竟生了一絲敬畏。

  牧歡是真心叫他們去吃些好的,剛剛季時天打了茬卻讓他想到了另一層,

  這些白米黃米,說不定只是個代號。

  若是真的代表著黃金,白銀,那這數目似乎也對的上。

  跟他們半路截下的,原海府那一片的金錢使送往江凌府的財物,差不多。

  一直到回到跟時婁他們的房間,牧歡還在思索,若真是他想的這樣,這張單子,是卓靈古城運過來的供奉,

  那是不是就說明,整個北方,不止原海府這一條線,

  而是有數個金錢使在運送供奉到江凌府,王力說過,這些財物最終運送到京都,他便是順著京都的線反追過來的。

  這樣的話,江凌府官府中隱藏的人物雖然必定職位不低,

  但肯定不會是長生老祖,他們只要盯著從江凌府出去運往京都的那一條線就行了。

  之前牧歡以為這一趟供奉被他們給截了,要不知等到什麼時候,長生教另派金錢使才能繼續追查,

  所以急著去探江凌府里的東西。

  現在好了,既然送供奉的隊伍不止一個,他們還怕抓不到人,摸不到老巢麼?

  只不過,牧歡心裡也很是沉重,整片江凌以北,以西,幾乎全部落入長生教之手。

  京都既然是老巢,難道說,整個大昭,都已經被長生教給覆蓋了嗎?

  那他們這幾個人,想要對付這般龐然大物,不亞於用雞蛋去碰石頭。

  王力看著牧歡從進門,就拿著那張紙在坐在那發呆,知道他在想事情,也就沒有打擾他,

  時婁用過藥後睡的很沉,屋內一時寂靜無聲。

  「咚咚咚」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驚醒牧歡,

  王力去開了門,是季時天端了兩個木盤進來。

  「嘿嘿,牧歡,你叫我去買吃的,你看,有魚有肉有酒,我還給時婁要了一碗老參燉雞,就是嘿嘿,花的銀子有點多。」

  牧歡點點頭:「辛苦你了季大哥,你們那邊有嗎?沒有就過來一起吃。」

  「有有有,我跟唐武你就別管了嘿嘿,你們吃哈,我過去了,有事招呼我們。」

  季時天還惦記著買的酒呢,怕被唐武給喝光了,見牧歡真的沒說他,樂呵的跑了回去。

  牧歡看的好笑,明明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這性格卻像孩子一樣,比小毛驢子還不穩重。

  想起小毛驢子,牧歡又開始想錦娘了,

  自己這一走多月,也不知他們過的怎麼樣?

  留的那些銀錢,若是給爺吃藥看病,也用不了多久,自己在這裡倒是不缺銀錢,

  只怕他們又要過苦日子了,可自己這邊還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去。

  牧歡看著豐盛的飯菜,沒了胃口,他招呼王力吃飯,

  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飲了一口,

  這裡的酒度數很低,味道並不怎麼好,此去偃城還要幾天,在這船上,

  他們只要不出去惹事,應該也可以暫時鬆口氣。

  不過牧歡也並未讓自己鬆懈,時婁還傷著,他只飲了一小杯,剩下的都給了王力。

  「王大哥,這酒比我之前在老家喝的醇多了,你嘗嘗。」

  王力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時婁不愛說話是因為穩重,年歲又是他們幾個中最大的,

  而王力,則是真真正正不善於表達。

  牧歡叫他喝酒,他便喝酒,叫他吃飯他便吃飯,

  只是喝了兩杯,竟然就面紅耳赤起來。

  「我還當只有我酒量不好,原來王大哥你也不能喝,那等會這壺酒別浪費了,給那兩位送去。」

  王力點點頭,借著酒勁,竟也主動說起話來,

  「牧歡,就算找到長生老祖,想要殺他也很難。像我父親那樣的人都甘願去做一名教眾,你想那個長生教內,有多少高手?」

  王力手指摩挲著小小的酒杯看向時婁:「我們連江凌府都進不去,在京都,想要探尋什麼地方,更是難如登天。」

  「王哥,你是不是知道這些東西,最終到了什麼人手裡?」

  王力搖頭:「我的身份可去的地方並不多,當初我發現了線索,是看到之前跟那個女人有聯繫的長生教使者離京,才一路跟隨他來到了這裡。

  但是牧歡,能在國主腳下做這些事情,想也知道必定是身居高位之人...」

  牧歡拿出那張清單:「除了你截殺的這個金錢使,還有其他不知多少這樣的使者在源源不斷的運送財物,整個大昭似乎都掌握在這長生教手中。」

  這是牧歡最心驚的地方,長生教的勢力,似乎越查越不簡單,已經超過了當初牧歡的想像。

  「那你還要繼續麼?繼續查下去,可能只會白白送命。」王力一臉嚴肅,雙眼直視著牧歡。

  牧歡笑了,替王力跟自己各斟了一杯酒,舉杯看向王力,一字一頓說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