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風雨之前

  翌日。

  陽光明媚。

  表哥從床上睜開眼,緩緩從床上坐起身,視野聚焦,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書架上放著大學時期的課本,曾經的老吉他還安然躺在牆角。房門背後,是一張褪了色的可比扣籃海報。

  表哥呆愣愣的看著眼前一幕。

  自己昨晚是什麼時候回房的?

  「嘶……好痛……」

  顱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記憶仿佛是從破壁機中濕漉漉的倒出,各種情景與話語混雜著,支離破碎的呈現在自己腦海。

  「表哥……後面出現一個很難對付的傢伙……」

  「是統御這片……的神明……」

  「我答應過……我一定要保護好她……」

  表哥扶著額角,這才驚覺自己已是滿頭的冷汗:「是做夢麼?」

  可是什麼樣的夢會這麼真實?

  仿佛自己真的就要失去妹妹一般。

  「瑜樂?」

  房門外傳來了姨媽的聲音:「醒了嗎?醒了就下來吃早飯了。」

  「你們倆兄妹也真是的,剛放假就睡得這麼晚。」

  [10:04 am]

  「哦好。」表哥應和道,急忙從床上爬起,開始穿衣服。

  洗漱一番過後,表哥下樓來到廚房。

  餐桌邊,高義的薩摩耶正蹲坐再也一邊,正向自己投來若有若無的目光。他沒有在意,勺了勺面前的豆漿,臉色忽然有些不自然起來。

  姨媽帶著詩溢也來到了廚房。

  詩溢少見的沒有梳頭,渾身包裹在小熊睡衣里,秀麗的髮絲從兩耳前垂落到胸口。她低著小腦袋,有些忐忑不安的走著,仿佛還沒有從昨天的噩夢中走出。

  都初中了,怎麼還像個小女孩一樣。

  下意識刷存在感的話,隨著豆漿被表哥吞下。

  他倆的關係差得有目共睹。平常以來,自己也只有用這種兄長的訓斥,才能換來妹妹好說歹說一句冷淡的回應。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阿義說的沒錯,自以為是的安慰也好,教導也罷,只會讓原本討厭你的人更加討厭你。

  「……」

  表哥夾著一個包子,身子忽然有些僵硬了。

  因為妹妹來到他身邊了。

  「詩溢,怎麼了?」姨媽疑惑的問。

  「沒……沒什麼……」

  詩溢小聲的回答著,怯生生的看了表哥一眼,又低下腦袋:「哥哥……早上好……」

  !

  宛如被一道雷霆擊中,表哥筷子中的包子也猛然墜落。

  她她她她說什麼?!

  等表哥回過神來,發現詩溢早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在小口小口的喝著豆漿。

  我妹……叫我哥了?!

  「對了媽,阿義呢?」

  表哥突然回想起夢中,稱呼自己「表哥」的模糊人影,頓時想到高義:「他現在還在睡覺嗎?」

  詩溢頓時也抬起腦袋,等待著自己媽媽的回答。

  姨媽一臉笑意:「你以為都像你們呢?小義七點多就起來了。」

  「那他現在在哪?」表哥追問。

  姨媽指了指樓上:「在上網課呢,你們別去打擾他……欸,你們幹嘛去?」

  「說了別去打擾他……」

  兩兄妹不知道都怎麼了,立刻就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噔噔噔」的上了樓,就朝高義房間裡沖。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或許只是想要看看,那個夢中最不可思議的人,會是自己的親人嗎?

  「同學們……OQ等於3倍的OP,說明什麼嘛?說明PQ,等於兩倍的OB……」

  聽著裡面傳來的講課聲,表哥看著門把手,突然又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

  看著跌跌撞撞跑來的小熊與薩摩耶,表哥後退一步:「妹……要不你來開吧?」

  「啊……」

  詩溢小手絞在一起:「哥哥……要不還是你來吧?」

  表哥又聽到一聲哥哥,頓感死也值了,打擾高義上課算什麼?當即敲了敲門:「阿義?」

  裡屋依然靜悄悄的,只有老師的講課聲。

  咔噠。

  表哥,詩溢,薩摩耶的腦袋,各自由上到下的從門邊探了進來。

  書桌上一台電腦開著,裡面正在上課。而正對著攝像頭的地方,一隻手機掛著,上面放著一張高義的GIF動圖。

  點頭……思索……恍然大悟……陷入困境……低頭書寫……

  「哥哥不在家嗎?」

  兄妹走進房內,卻連高義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我看高義同學聽講得十分認真,下一題不如就由你來吧。」

  電腦揚聲器里,傳來馬老師頓感欣慰的聲音:「雖然高義同學之前在班群里,多次發表不正當言論,造成了不好的影響。

  [「但他對於學習的態度,我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兄妹倆面面相覷。

  表哥(表弟)去哪了?

  不,暫時這都不重要了,趕緊開麥回答一下!

  「你快替哥哥回答一下啊。」

  詩溢急急忙忙把表哥推到桌前。

  表哥看了題目許久,突然回過頭,一臉殘念:「妹,我忘記怎麼做了……你會嗎?」

  詩溢氣得錘了他一下,小臉都紅潤了幾分:「你都不會,你問我一個初一的?」

  「糟糟糟了!」表哥抱著腦袋。

  「阿義——!」

  薩摩耶急忙竄出家門。

  [「高義同學?」]

  電腦揚聲器里,馬老師疑惑的聲音再度響起。

  而在沒有老師的班級群中,頓時也炸開了鍋。

  [壞了,老高這圖都給他用包漿了,怎麼還沒更新版本,馬老師就愛叫他這樣的人。]

  [他這也太勇了,別人掛著圖好歹人還在邊上,老高是直接人都溜溜球了。]

  [課程版本更新了?你們誰有不符合馬老師提問邏輯的動作流程,我重新搞一張。]

  [謝同學可能知道,我看馬老師就沒叫過她。]

  [這裡聲明一下,本穎不知道。]

  [別在打其他主意加我了。]

  ……

  汩汩~

  公園的小溪邊,高義從清澈的溪水中摸出一塊扁平的石頭,顛了顛輕重。

  「怎麼辦?」

  他自問自答:「涼拌。」

  啪~啪~啪~

  石頭在水上打著漂,但在距離對岸還有幾下時,就已經無力沉入水底。

  夢境之主即將在大年三十的時候,從東海上空爬出,像這麼重磅的消息,如果被確定為真,恐怕就會引發世界級別的浪潮。

  撤離,這個看上去無比輕巧的詞語,誰又能知道負擔著多少的重量?

  東海對外的交通運輸系統,究竟能不能在這不定的23天中,將所有的人口撤離?

  而人們,究竟願不願意離開這裡,捨棄自己在經濟中心擁有的一切,遠走高飛?

  橫著梳著,都是一個「難」字。就像這溪流,不論自己怎麼嘗試,都無法讓石頭到達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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