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救贖

  老城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超市的屋棚下,是一盤如火如荼的棋,兩位執棋手都是附近店面的租客,往往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拋去工作的艱辛與身份的桎梏,如同一位領袖般的思考。

  而在他們之外,一名圍觀者已經悄無聲息的退去。

  「也是時候,該到我行動了。」

  小笛目光仿若實質般的穿過了雨幕,直指老街深處的一條小巷。

  那是失樂園的據點所在。

  同時,也是關押著張朝先的地點。

  或許它應該慶幸,因為收藏家的主動棄權,失樂園也明白已經無法再從這枚籌碼身上得到任何一點價值,索性放開了監管。

  據高義的樂觀估計,如果一直無人營救,那麼張朝先最多活不過這個月,不僅是因為失樂園不會養著一個閒人,同樣預示著在今夜這場資料的爭奪過後,他最後一點可能價值的作廢。

  趕在這個時候,也不知說他是幸運還是不幸。

  小笛撐開還帶有某某銀行字樣的藍色摺疊傘,最後看了眼那盤仍在你來我往的棋局,頭也不回的鑽入雨中。

  噼里啪啦……

  傘面傳來清脆的雨滴聲,它聞著每家每戶做飯的油煙氣,身形一轉,便步入了那條本地人也不願踏入的小巷。

  這裡的地面一片狼藉,到處都散布著無人認領的紙殼與垃圾,這些廉價的造物此時在雨水的浸濕下,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怪味,小笛加快了腳步,很快來到一個簡陋的院落前。

  這些只有外來務工人員願意入住的平房見縫插針的擺放著,屋檐與院落互相延伸,時不時的交匯在一起,仿佛一個小型迷宮般由淺入深。

  到了這裡,它也不好再大大咧咧的橫衝直撞了。

  小笛將摺疊傘收起,照著上次發現張朝先的路線前進,忽然聽見旁邊一戶平房之中傳來了其他人的說話聲。

  「這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小笛悄悄來到了窗下,裡面的聲音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這種話你也敢說?」

  「有什麼不敢的?當初加入失樂園,我們想要的是什麼?錢!但你看看我們現在,嗯?到了九州,這也不讓那也不讓,一天到晚淨守著一個男人,你受得了?」

  「這不是受不受得了的問題,你忘了?『力量』大人的那種能力,我們身上說不準也有他的意識,萬一被他聽見,你不怕得罪了他?」

  「我們一天到晚守在這兒,沒有功勞好歹也有苦勞吧,難不成連幾句抱怨都不讓?」

  「還是少說為妙……」

  意識?

  對了。

  小笛想起高義之前的講解。

  作為原初技藝[力量]的持有者,可以完美掌握人體的一切「力量」。

  這種「力量」包括卻不局限於肌肉,心跳,脈搏,甚至也可以是精神,想法,意識,整個人仿佛一台精密的機械,能夠做到掌握真正的自我。

  「如果本體進行戰鬥的同時,他人身上的意識被迫甦醒,一心二用之下,又會發生什麼呢?」

  小笛突發奇想。

  只是想到還要救人,它也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向內繼續深入。

  此時不遠處的一間房屋內,一場抉擇已經悄然開始。

  只剩框架的窗戶被鋼條焊死,大片雨水隨著風透了進來,將半邊屋子的水泥地澆得一片潮濕。

  所剩不多的乾燥地面上,卻佇立著一把嘎吱作響的椅子。

  麻繩穿過了房梁,從對面直直的落下,被一雙滿是污垢的手掌糾纏在一起,打成一個牢固的死扣。

  張朝先看著圈套,呆滯的目光仿佛在這霎那活了過來。

  山岙一別,轉眼已經過去將近四個月。

  這四個月的時間裡,他不光經受著恐懼日以繼夜的折磨,同樣也承受著與妻兒分離的切膚之痛,以及對老父當下處境的擔憂。

  諸多的稠雜情緒糾纏在一起,幾乎將他壓垮。

  但每每不堪重負時,他都會想起自己兒子,那個還需要自己在人生路上扮演導師的男孩,往往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從煎熬之中振作信念,強迫自己向一潭死水般的腸胃裡攝入飲食。

  然而時間越久,信念便像無以為繼的火盆般,終究逃不過熄滅。

  他徹底的放棄了。

  風雨交加,趁著今晚這個四下無人之際,他從床底下找出那根準備許久的麻繩,將它高高的懸掛在了房梁之上,望著面前的圈套,張朝先做出了決定。

  「小遠……」

  混濁的目光僅僅清明了一瞬,便又再度被厚重如霾一般的死意包裹。

  他靜靜佇立了片刻,仿佛銘記人生最後的一次呼吸,接著整個人投身而上,將腦袋放入圈套之中。

  但就在他準備踢掉椅子時,外界卻忽然傳來了一陣異樣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一股緊迫感油然而生。

  張朝先不想自己的計劃被人發現後功虧一簣,當下腳下發力,只聽「砰」的一聲,承載他身體重量的椅子頓時仰天翻倒,整個人也因此被高高的吊在了半空。

  終於……

  一切都結束了……

  在他視線模糊之前,忽然聽到一聲巨響,接著便看到往常出入都需要鑰匙才能開啟的鐵門,此時居然同紙糊的一般,被一個兩米多高的身影連門帶框的一腳踹倒!

  「張朝先!」

  看到這個男人,小笛也被他此時的精神狀態嚇了一跳。

  山岙時期那副沉著冷靜的模樣已然不再,此時的他,面色慘澹,眼窩深陷,對自己的生命都失去渴望,仿佛置身絕境之下只為求死的囚徒。

  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小笛直接上手,一把將麻繩扯斷,將不斷掙扎著的對方摁在地上:「喂!」

  「清醒點!」

  「我是來救你的!」

  劇烈的掙扎開始放緩,張朝先瞪著那對混濁的眼眸,呆滯的凝望著天花板:「你……你是來救我的?」

  「沒錯。」

  小笛用充滿肯定的語氣重複道:「我是來救你的,張朝先,你得救了!」

  「不論失樂園也好,原初之爭也罷。之後的事,都交給我們吧。」

  「你已經得救了!」

  張朝先囁嚅著唇,卻遲遲無法說出下一句話。

  因為早已乾涸的淚水忽然混雜著涕泗,將他那顆絕望的身心牢牢地包裹,逐漸地充盈,仿佛一塊重獲新生的海綿。

  滿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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