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看了看檔案的標題。
「紫山……」
作為後起之秀,對於上世紀震驚世界的紫山事件,年輕人同樣有所耳聞。
外人口中語焉不詳的內容,大多是某位裁決席一無所獲的傳聞。而作為老愚者的繼任者,他所接觸到的內容,遠比一些流傳,來得更加令人驚心動魄。
那不是個人意義上的失敗。
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愚行。
年輕人將心中的異樣壓下,風輕雲淡的轉身,看向邊上的陶處長:「我確實有資格解開它,但是,我需要知道原因。」
「東海有什麼事會牽扯到紫山,而且,還需要調用級別如此之高的檔案?」
陶處長向宋主任點點頭,後者面色肅然的起身,知道這是該自己上場的時候了。
告知前因後果,搭配著途中一些信息的佐證,評審團成員們很快明白了東海一方之所以要解鎖這份檔案的原因,紛紛交頭接耳。
「沒什麼好討論的。」
這時,「愚者」卻是搖了搖頭,手已經在鍵盤上飛速動作起來:「既然事都到了眼前,不論是真是假,處理都該是我們應盡的責任。」
「可是,您也要完全沒必要……」
有自己人說話,話里都是示意他當場解鎖文件的不妥。
年輕人卻是毫不在意:「既然是檔案,那就是給人看的。都是做事的人,憑什麼裁決席能看,你們就不准?」
「我以裁決席的名義,准許你們知情。」
【歡迎您的到來,「簡未瀾」先生。】
說著,他已經登錄了自己的內部帳號,重新找到紅名文件,輕而易舉的解開,將內部塵封多年的記錄,第一次向「世人」公開。
【ID「愚者」
——已成功解鎖檔案】
大片的圖文信息,以一種書面報告形式,縱橫交錯著排列而下。
明明只是白紙黑字的記錄,搭配上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手繪,卻讓在場的所有人汗毛倒豎。
[「我是石誠,一九八四年紫山勘測的發起者之一,同樣是本次科考的副隊長。」
「這次的任務,是穿過隱龍口,淌過日息河的支流,翻越幾大山脈的無人交界線,探索紫山的中心——被前人稱之為『九幽』的魔境。」
「計劃如期推進。」
「只是在第三天時,一場濃郁的大霧悄無聲息的籠罩了整座隱龍口,我們身上的設備完全失靈,迫於無奈,隊長決定暫時紮營,等待大霧散去。」
「只是,天不隨人意,等待了幾天,大霧都沒有半點消失的跡象,同時,我們最為擔心的事,也發生了……」
「第六天,兩名隊友出去拾柴,卻再也沒有回來。」
「林地離我們駐地並不遠,按理說,經常來回的兩人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才對……但事已至此,最壞的情況確實發生了。」
「我們找到林地,儘可能的將附近搜索了一遍。」
「一無所獲。」
「我們早該猜到的。」
「就這樣,我灰溜溜的回到了營地,正想要嘆息世事的無常,順便問問晚飯是什麼,我不希望那是壓縮餅乾……『要是土豆燒牛肉就好了……』」
「我就這麼想著,卻突然發現,整個營地現在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
「該死,我不明白,究竟是我弄丟了他們,還是他們弄丟了我!」
「不過幸好,營地還在。『在這兒等他們吧』我這樣想著。」
「第七天,沒人回來。」
「第八天,依舊沒人回來。」
「第九天……
「第十一天。」
「耐心終于禁受不住漫長的孤獨,我帶上了一些資源,沿著分散的路徑重新尋找。」
「一無所獲。」
「我失望了。」
「心情跌落到谷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天要這樣的折磨我?」
「就在我自暴自棄時,隱約間,好像聽到某個方向有汽笛聲響起。」
「『汽笛聲?是火車嗎?為什麼紫山里會有這種東西?』,抱著這種心態,我向著一個未知的方向前進。」
「大霧消散,眼前豁然開朗。」
「一望無際的石灘,從腳下鋪到天際,鐵軌從莪面前延伸而過,向著不可知的彼方前進。」
「毛骨悚然的寒冷侵入了我的身體,令它情不自禁的打顫。」
「九幽之地,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行客,洞不納雲,澗不流水……此時,我終於明白,自己已經來到某條未知的航路上,正在向死人國前進!」]
商未瀾暫停瀏覽,甩了甩手。
邊上,一群人就要壓抑不住自己的討論聲。對於檔案上出現的各種信息,他們顯然已經有了不少的想法。
「鐵路……鐵路!」
有人喃喃自語:「這不會就是與我們東海相連的那條線路吧?鐵路是路線,而汽笛聲……是火車嗎?口袋,會是一輛火車嗎?」
立刻有人反對:「冥府以火車運送亡魂,開什麼玩笑?你付燃料錢嗎?」
「流浪里世界可能擁有外形嗎?」也有人向老學者確認,然而對方顯然也被觸及到了知識盲區,無法作答。
「各位,還請停一下。」
各執一詞,爭辯不下時,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人循聲看去,發現說話的,是隨行隊伍里那個叫作維樂的劇作家。
此時,他一臉正色的從座位上站起,侃侃而談:「不知道有沒有聽說一句話,叫作『神給你關上了門,卻為你打開了窗』?」
「當然。」
陶處長面露疑惑:「所以,你想說什麼?」
維樂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我當然不是想說這句話,而想讓大家思考一個問題,神為什麼要關上你的門?」
「?」
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
神為什麼要關上我的門?辣你去問神啊?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維樂顯然發現了他們的迷惑,嘀咕一聲:「怎麼一點藝術的細胞都沒有……」
「上帝之所以關上你的門,就是不想讓人類去往外界。」
「外界有什麼?」
維樂張開手,一個個的列舉:「自然,實踐,真理,知識……一切足以改變為人格局的珍貴要素。」
「好,那麼現在既然關上了門,祂該如何讓你滿足呢?」
維樂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打開窗,一扇永遠只能看到祂的窗,崇敬祂,供奉祂,讚美祂。
「你得到了空虛的解脫,卻自認為得到的是滿足。」
簡未瀾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平日裡不著調的劇作家,有些意外對方的歪理細胞,笑了笑:「所以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只見維樂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探秘未知的,註定要推翻些什麼,改變些什麼,不要讓現有的東西限制了你的思維。
「它們不該是冷硬的石頭,而是靈活的門。找到正確利用的方式,洞開通往真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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