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也許這就是人生吧
好歹也是一座現代化的國際大城市，在現代通訊技術如此發達的情況下，如果出了什麼嚴重的問題，外界總是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
事實上，在藤崎浩人引爆他事先準備好的無數定時炸彈，以面妖的氣息吸引更多的魑魅魍魎，造成蔓延全城的大規模時化現象，引起無數騷亂和動盪的時候。
最初階段的相關信息就已經發送出去了。
再之後，就是混亂動盪的騷亂之夜開端，只是也只有一個開端，開了個頭就被來自異世界的惡作劇之神的力量所蠻橫接管——
「夜遊者」的權柄讓晚上變成了最好的盟友，也是面具只能夠在晚上發揮作用的主要原因，然後就是「謊言」、「詭計」、「騙術」、「變形」……等等等等，這些都可以輔佐「惡作劇」的力量輪番上陣，並且大放異彩。
雖然是以惡作劇之神的權柄接管了整座城市，但是卻也間接的阻止了這座城市本身應該會採取的所有正常行動——
很簡單的道理，畢竟所有的人都變成了今天晚上這場盛會的粉絲、保安、後勤工作人員……等等等等的角色。
而且所有人都在按照需求隨時轉變角色定位，雖然是龍套也實在很辛苦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此一來，就意味著沒有人還在正常的工作崗位上，就連電視台都開始轉播眼下的這一場盛會來著……
所有原本的崗位、職責、計劃，等等等等，這些都被打亂了，自然不會再有人負責原本應該做的事情。
然而對於外界來說，就是整座城市的通訊一下子中斷了……而且是在發出了之前的奇怪求救信號之後。
雖然不管是「出現了怪物」，還是「生化危機爆發」，這些求援訊號當然都不會被輕易取信。然而之後的突然失聯，整座城市都徹底掉線……
就算是依舊不相信，外界也必然能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在怎麼都無法重新聯繫上的情況下，也只能夠儘快通過其他的方式來進行確認。
——至於為什麼是美方有所行動……
——嘛，這種事情只能夠說懂的都懂。
只是在美軍基地派出的第一架軍用直升機剛剛靠近就遭遇到未知攻擊，直接墜毀之後，整件事情的性質就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不同於在什麼戰區的正常損失，這是在美利堅自己的實際領土上，突然無端端遭受到了恐怖襲擊的問題，整件事情的性質不一樣。
於是，在這個夜晚，不光是整個日本都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就連大洋對岸的五角大樓也都已經開始實時跟進事態。
同樣的，附近各國的衛星也開始進行變軌操作，理所當然的是察覺到了什麼……因為在這個時代，今天深夜某國總統發個推特，第二天早上就都能夠直接在全球見報，成為國際新聞，引發各種猜測與對國際局勢變化的分析猜想。
那麼關係到駐日美軍、軍事行動、恐怖襲擊等一系列敏感因素的情報……
而且還是建立在一整座一流大城市對外界失聯了好一段時間的基礎前提上……
如果各大流氓一點兒都沒有反應的話，那才是咄咄怪事。即使是行動不如美軍那麼快捷便利，但是對它們來說點個關注，聚焦一下實時熱點卻是不費多少力氣的。
於是，詭異的一幕誕生了。
…………
「衛星畫面傳過來了。」
「立刻放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某個情報監控中心裏面，一個情報系統的高級官僚皺著眉頭，頤指氣使的說道，「必須第一時間搞清楚，到底是誰膽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挑釁我們！查清是不是有預謀的恐怖襲擊！」
技術人員連連應和，迅速的將衛星畫面接入。
衛星圖像上呈現出對應的影像，只是乍一眼看上去實在看不出什麼來，那是整座城市的鳥瞰圖，不過在迅速放大之後，還是能夠看到一個大概來著。
而隨著畫面比例的進一步調整，衛星圖像也逐漸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
「……」
監控中心裏面莫名的一片安靜。
氣氛安靜到令人有些尷尬，很多人都下意識的陷入了思索之中，眼神滿滿的都是驚詫恐懼和疑惑不解的混合型。
他們看清楚了圖像上的顯示情況，但正因為看清楚了才感到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畢竟都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問題，所以自己等人才會臨時接到這麼一個緊急任務，因而他們也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相關的思考。
坦白地說，不管信或不信，他們心裡都是思考過相關的可能性的，如果畫面上真的出現了純粹的行屍走肉，或者黑暗怪獸入侵之類的情況，他們肯定也是會感到驚愕不已的……
但是至少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因為畫風的衝擊而陷入大腦宕機一般的狀態之中。
直到好大一會兒之後，才有人打破沉默。
「這到底……都是什麼啊。」
聲音顯得有氣無力的，之前發話的那個情報高官一臉地鐵老人的表情包，語氣莫名的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
同樣的情況也是出現在各國的情報監控系統之中。
那些一個個本該忙碌著的機構或者中心裡，此時此刻都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有些發愣的盯著衛星圖像。
那座應該是出了嚴重狀況的問題城市，一如正常的燈火璀璨，馬路上是排著長龍，一眼看去就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四周是萬家燈火的情景，燈光在夜色之中勾勒出現代化大都市的繁榮輪廓。
似乎並沒有鬧出什麼大亂子……
但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城市道路上的所有車輛都已經停了下來，還有不少的地方七歪八拐的撞成一團，依稀能夠看得出來不久之前曾經發生過一場騷亂的痕跡。
只是周圍的人看起來根本不關心這些，而是都亢奮狂熱的匯聚在不遠處的廣場上。
人潮熙熙攘攘，黑壓壓的人頭匯聚一片，他們紛紛仰著腦袋，看著摩天大樓上的巨大銀幕，不斷地揮舞著手裡的螢光棒，高高舉著應援牌，嘴裡發出高聲尖叫，熱淚盈眶的大聲嘶吼——
那副狂熱的樣子，簡直比真正的喪屍危機爆發還要可怕。
這樣的情況同時發生在城市的各處地方。
而在以某個區域為中心，正在舉行一場超大型的露天晚會，從四面八方匯聚了大量的參與者……一眼看上去也不知道是成千上萬的人聚在了一起。從衛星圖像拍攝到的畫面來看，四面八方的街道街區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而在參與的群體之中，除了人類，還有更多的非人類——
密密麻麻的眼睛，怪模怪樣的觸肢，稀奇古怪的輪廓……不管它們是否戴著眼球圖案面具，其異類的特徵都是極其明顯的，那是一個個棲息在死角之中，往日不可見的妖魔們。
這麼多的非人怪物的現身，頭一次大規模出現在世人眼前，這絕對是超級重大的世紀發現，足以改變整個世界走向、國際格局的程度！
如果……
如果它們不是以那麼魔幻現實主義的姿態，出現在能夠看到這一幕的人們眼前的話——
在衛星圖像上的顯示，那密密麻麻的妖魔，就像是周遭的人類那樣……
它們也舉著應援牌，揮舞著螢光棒，用怪異的發聲器官瘋狂的發出意義不明的尖嘯……
似乎是在為舞台上的焦點打call……
——這一幕顯得過於超現實，也過於魔幻荒誕，以至於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壞掉了，或者是還沒有睡醒。
他們在看到妖魔的存在之後，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而在看清楚妖魔們在做些什麼之後，就更加不可能相信了，從心底深處就無法接受這麼荒謬絕倫的超展開。
「怎麼會這樣呢，不可能的……」
「我們的衛星信號一定是被入侵了！」
「開什麼玩笑，技術員呢？為什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鬧出這樣的笑話，這是我們的恥辱！」
理所當然的，基本上沒有人相信這樣荒謬的一幕，而是陷入了假想敵猜疑鏈之中。
…………
在衛星圖像上，暫時沒有人注意到的戴著綠色面具的魔鬼，正在仰頭注視著上方，與衛星的拍攝鏡頭直直注視著，視線仿若透過畫面，透過信號，看到了那些各國情報系統機構里發生的一幕幕。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這些事情怎麼能夠分得清楚呢？
若是他刻意遮掩，現在這裡的情況絕對會引起各國更大的興趣，但是偏偏就是如此絲毫不加以掩飾，光明正大的狀態——
反而是讓那些窺探者自己一個個的都不自信起來了。
他對比覺得很有意思，也很是好玩，比起玩弄現場的神明、神器、妖魔等等，這種將更多人拖入其中的大型惡作劇，甚至是面向不同國家的愚弄……
都讓他此時此刻的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真夠勁！」
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仿若惡作劇之神肆無忌憚的人間化身伸手對著天空，大拇指豎起，食指伸出，比劃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biu~」
嘴裡發出這麼一個擬聲詞，通過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行為，就已經將本次節目的實時轉播權強買強賣出去。
惡魔放下手槍，不再去管天上的衛星，而是重新望向舞台上的方向，這個時候，第一場的決戰已經分出勝負。
只是並沒有如顧墨所願的那樣，物極必反，夜斗被逼到極限終於徹底爆發，親手上演父慈子孝的令人喜聞樂見的一幕……
紫發藍瞳的青年遍體鱗傷的摔出舞台，就連手中的緋器都被奪走。
他很是狼狽的爬起來，卻是不言不語的就往外面慢慢走去，與台上高高舉著緋器，兇狠風光的藤崎浩人形成鮮明對比。
「真是……意料之中呢。」戴著面具的惡魔露出一個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嘲諷他人的笑容，可能兩者皆有吧，一是自己想得太過簡單，二是夜斗被PUA的程度太深。
正如同小時候就被繩子栓在小木樁上的小象，哪怕是不知不覺中，早就已經成長得比小時候強壯無數倍，掙脫繩子，倒拔木樁都是很輕鬆的事情。
但是小象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它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大象了，那根小小的木樁和繩子根本不再能夠限制它……
甚至連直接反抗的想法都不會再生出了。
「很好，看來勝負已分，讓我們恭喜這個B……咳咳，恭喜這位藤崎浩人選手，他漂亮的贏下了第一場的比賽。」
一陣肉眼可見的旋風呼嘯著席捲到舞台上，突兀的停止下來，一身白西裝，綠面具的惡魔主持人重新出現。
他握著麥克風，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毫無幹勁的瞪著死魚眼，說著這樣的話語。
「我贏了……現在我可以下去了吧。」
看在近在遲尺的怪異存在，強忍著暴起發難的衝動，按捺住心中的憤恨、屈辱等等滋味，藤崎浩人色厲內荏的喝道。
因為擔心對方會以「演戲」「打假賽」的理由打難，他剛剛的戰鬥是真的下手極狠的，不過夜斗沒辦法這麼做，所以還是他最終兇殘迅猛的奪得了勝利。
「當然，當然……只要你們遵守我的規則，我也會遵守我的規則。這是你的獎勵，藤崎浩人先生……」
吊著死魚眼，毫無幹勁的這麼連連點頭，顧墨顯然是不情不願的這麼說道，順便將手裡的一瓶藍色藥丸扔過去。
死死盯著他的藤崎浩人，也因此稍稍鬆了口氣，只是沒有任何的開心，而是伸手接過藥瓶，平靜的眼神深處隱藏怨恨的瞪了這個惡魔一眼，轉身就往台下走去。
自己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自己的野心和宏願還沒有達成……
等著看吧，自己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屈辱，日後都要十倍百倍的奉還回去！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抽取第二場比賽的參與者……首先還是甲方選手，讓我們看看是誰這麼幸運呢？」
來到之前的兩個箱子中間，顧墨打著哈欠，伸手從左邊的箱子裡迅速摸出一張紙條——
「嚯嚯嚯，這一次的幸運兒是建御雷神，讓我們掌聲歡迎，有請這位建先生上台，做好準備……」
在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中，手握雷刃的壯漢長長的吸了口氣，儘可能語氣平靜的開口說道：「我不姓建，不要這麼叫我。」
「哦，那真是對不起，建先生，是我們節目組的問題，居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在這裡請允許我向你轉達我們誠懇的歉意……」
惡魔主持人毫無誠意的道歉著——
「那建先生，你現在可以上台來準備一下了嗎？」
「……」
「……」
深深吸了口氣，沒有再去做什麼無意義的爭辯，建御雷神握著手裡的龍形雷電狀的現象型神器，龍行虎步的大踏步走上舞台。
直接來吧，沒什麼好怕的！
「現在我們來抽取乙方選手……哇！簡直不敢置信，居然又是藤崎浩人先生，他居然連中兩元，這是何等的幸運！」
顧墨伸手在第二個箱子裡摸出一張紙條，同時用極其浮誇的語氣，宣布這麼一個結果，不過似乎是語速太快，他發現自己一口氣說完了整段話，手裡的紙條都還沒有打開。
他趕緊將其打開，迅速的瞟了一眼，好似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什麼都不說。
「為什麼……又是我！」
還沒有走下台的藤崎浩人轉過頭來，因為憤恨而通紅一片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焰，這真的是欺人太甚！
「也許這就是人生吧，藤崎浩人先生……」台上的惡魔一臉唏噓的說著：「你太幸運了，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我們羨慕不來的……」
「……」
「……」
藤崎浩人幾乎要咬碎牙齒，眼珠子都因為被戲耍侮辱的暴怒而染上赤紅，似乎血絲遍布，眼球都要瞪出來！
「你這絕對是黑幕，我不承認這一次的抽選！」
「藤崎浩人先生，沒有證據還請謹言慎行，我們節目組一貫是貫徹公平公正公開的三大原則，而我本人更是美貌與智慧並重，英雄與俠義的化身，絕無可能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來……」
惡魔主持人挑了挑眉毛，發出嚴肅的警告。
「那你敢不敢讓我看了看你的箱子！」
藤崎浩人憤怒到失去理智一樣的吼叫著，整個人都失態了，不過也是可以理解，對方明擺著要整死自己，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總之就是要自己去死……面對這樣的殘暴壓迫，誰會心平氣和的接受下來，而沒有任何對抗的念頭？
「有什麼不敢的，我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顧墨深深看了他一眼，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個滑稽囂張的表情，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若有所指的這麼說道，聲音不知為何顯得特別愉悅。
藤崎浩人心中驚悚，對方難道看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圖……不，不可能的！
他強迫自己不動聲色，仍然表現得憤怒而且歇斯底里的樣子，紅著眼睛快步的向著那兩個箱子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猛的甩出手裡的神器，化作一道流光，閃電般擊向那個最近的箱子！
「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
「喂！你……！」
綠色面具的惡魔明顯一驚，趕緊上前一步，想要攔住這一擊，但就在這個時候，藤崎浩人眼中一喜，如同發狂野獸一樣發出仿佛孤注一擲的狂吼——
「就是這樣！螭！！幫父親殺了他！！」
吼！
伴隨著怪異沉悶的響聲，一條巨大的魚怪重重的摔在舞台上，卻是藤崎浩人擲出的神器在一瞬間變形，轉變了形態！
也在同一時間，魚怪兇殘的張開了血盆大口。
向著真正的目標突襲而去！
伴隨著嘶吼，有著森寒利齒的上顎和下顎狠狠咬下，一口咬住了根本反應不過來的惡魔主持人的腦袋……發出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斷裂掉的響聲。
「……」
「……」
現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剛剛還強大到無法對抗的綠色面具惡魔，身體無力的向著地面栽倒落下，在那脖子上面……什麼都沒有了。
無頭的屍體噴射著鮮血，好似斷線的木偶那樣撲倒。
而被幾乎要壓塌整個舞台的巨大魚怪撞翻的第二個箱子，在這個時候嘩啦啦的流出滿地的小紙條，每一張紙條上都寫著「藤崎浩人」的名字……
(本章完)